周若尘第一次见到温文是在他十六岁的时候。
【英雄】救【美】
他从小就长得好看,好看到过分。
他很不懂他爹一个大老爷们,骨架子魁梧的人怎么会生出他这个骨架小,皮肤白到过分,声音雌雄莫辨的人。
他很好看,好看到厌恶自己。
他想跟山寨的男孩子们玩,他们说不跟姑娘玩。
偶尔也会跟他玩,让他披着花衣服,摘一朵花簪在头上,还用红色花汁在两颊抹上红色。
他成了过家家里面的姑娘,成为别人争抢的【姑娘】
他不喜欢这样,想当大将军,想跟别人一样开疆扩土,抢回心爱的姑娘。
可没人搭理他,说不当姑娘就不要玩。
他不去玩了,想学武,拿着一根棍子练着玩。
他大口吃肉,想把身体练得壮壮的。
他晒太阳,想把皮肤晒得黑黑的。
他曾努力把自己变成和其他人一样,想成为一个正常的男人。
可是后来,有人说他天生媚骨,是个好苗子。
当时还小,不知道媚骨是什么,只知道很不喜欢这个词。
他被带去学一些很不一样的东西。
学得好了,他爹就会夸他,会说不愧是我儿子,就是厉害。
慢慢地,他张嘴就能说出各种姑娘家的声音,可可爱爱的奶娃音,娇俏可爱的,活泼开朗的,刁蛮任性的,清冷严肃的……
只是慢慢地,他发现他的世界里只剩下姑娘家的裙子,姑娘的发髻,姑娘的首饰,姑娘的声音。
他还看到有些男的异样眼神。
最可怕的是:他爹会让他在很多很多男人面前跳舞唱曲儿,然后欣赏那些男人的着迷的眼神。
他爹夸他比女人还要女人,还说这样的身份,这样的样貌,这样的才情,可以混进任何地方。
他知道他爹有大志向,知道家族都死了,知道他爹把很多希望都压在他身上。
他不愿意这样的,只是他爹在所有人面前都是一副硬汉模样,只有在他面前会示弱,说自己对不起他,但是只有他能帮忙。
就这样,他继续努力学着,也帮着拿捏过几个人,他爹特别高兴。
可他不高兴,明明是男的,为什么要扮成女人,还要在恶心男人面前娇笑,靠着出卖色相诱着男人吃下药,然后找到他们需要的东西。
有一次,有个男人动手动脚,恶心得他跟他爹大吵了一次。
就是那一次,他溜到永城,遇上了温文。
那天的天气很好,就是遇到一些不长眼的人,也遇到一个浑身上下透着天真的姑娘。
他学过很多姑娘的声音,可那些声音他都不喜欢。
只有她的声音微微扬起,像极了春日下柳枝飞扬,嫩芽迎春一样令人欢喜。
她似乎很喜欢说话,在他耳边叽叽喳喳,反复提醒他不要随便出门,要保护好自己。
那一天的相遇很短,他很快就回去了,继续过之前生活,继续获取想要的线索。
直到后来有一天,刚完成任务回来,就听到有人说有百姓不知好歹。
他去看热闹了,想看看是谁不知好歹。
还没走近就听到凄厉的声音,听到嚎啕大哭,听到各种哀求。
当时只觉得嚎啕大哭的声音有点熟悉,却未多想,继续走过去看热闹。
后来,他经常在想:要是当时赶紧过去,赶紧拦下最后被杀的温家兄长,他和温文会不会有好的结果?
不过仔仔细细想想,后悔也没用,他和她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知道他身份的那一刻,她眼中是毫不掩饰的厌恶。
记得当时的她受不了全家被杀的刺激,晕过去了。
那些人把她带回山寨,他半路截住,把她带回去。
那天天气有点冷,她的眼睛也很冷,冷得让人害怕。
除了冷,她眼中还有决绝的死气。
那是第一次看到那样浓烈的死气,和印象里她满眼活力完全不一样。
他说谎了,用她的家人说谎了。
说她大哥被他救回来,只剩下半条命,只要她听话,他就继续救人。
就这样,他把她留在身边,每天忙完事情就陪着她。
不过他爹和三叔不答应,说她是祸害,必须死。
为了保住她,也为了自己的私心,他对她用蛊了。
用了同生蛊,还用了让她喜欢他的情-蛊。
即便是假的,后来那段时日是他最开心的日子。
他用新的蛊换取她活命的机会,同时开始发威,让山寨的人不敢招惹她。
那些在背后用脏话说她的人,他让他们感受了什么舌头没用就割了。
那些用异样眼神看她的人,他让他们看看什么叫眼睛太脏该用血洗。
他毫不留情地整顿那些人,直至他们再也不敢乱说不敢乱看。
在他的努力下,准确说是在蛊虫的作用下,他们在一起了。
她给他做好吃的,他陪她发呆想家人,虽然是他骗她的。
为了让他开心,他悄悄去了温家,回来后在山寨给她布置了一个一模一样的温家。
或许是出于感动,又或许是出于做戏,亦或是两者皆有。
自此她对他很好,两人就像个平民夫妻一样。
她甚至愿意给他怀孕生子。
当时他开心坏了。
他太想要一个孩子了,可能是自己当孩子的时候过得不好,所以他很想要一个孩子。
他要把自己没得到过美好童年都给孩子。
这样一来也算是弥补小时候的遗憾。
老天像是听到了他的祷告,她怀孕了。
怀孕之后的她更乖了,乖乖养胎,再也不提山寨外的消息,再也不会半夜醒来看星星。
看着她肚子一天天大了起来,他已经想好生了儿子教什么生了女儿教什么。
那些日子,每天推开门都能看到她大着肚子在房间。
那一刻他终于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想要一个家,有温柔的她,还有可爱的孩子。
为了这个梦想,他已经为未来的准备了。
只等他把狼人培养出来,再把养虫的办法完善一下,教给别人。
等做好这些,他就带着她和孩子离开山寨,离开永城,离开认识他们的人,去一个谁也不认识他们的地方。
可是朝廷大军来得突然,来的人还是卿于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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