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冬炎心里高兴,这林文仕是刀子嘴豆腐心,还是愿意理会自己的。他好声地应承着:“哎。”乖乖地捧着茶几的热茶,感觉到一股暖意顺着掌心蔓延到全身各个部位。
卧室的门再次打开,林静白已经换上了自己的外套,把棉衣还给了何冬炎:“母亲说你要来,特意备了一桌子好酒好菜。”
穿上自己的棉衣,何冬炎顿时感觉暖和不少,顺着林静白,看了餐桌一眼:“今天我有口福了。”
他偷偷地看了一眼林文仕,见林文仕正专注着电视里的内容,是一个叫《今日世界》的节目,里面穿着绿色西装,剪着短发的女主持人正在播报前不久才发生的国际大事:“……联盟的瓦解,苏联的终结,是二次大战以来,对世界格局影响最深远的重大国际事件……今年8月19日凌晨,苏联突然宣布戈尔巴乔夫……”
何冬炎不敢打扰,坐着又实在是局促不安,站起来走到厨房里:“阿姨,我给你打下手吧,要洗菜什么的吗?”
“不用不用,你就顾着吃就好。我这厨房也小,你进来还碍事,快出去,我马上烧好,洗洗手准备吃饭了。”
何冬炎又只好从厨房退回客厅,看见林文仕站在电视机面前,伸手拍着电视机后边,再看电视机屏幕已经出现雪花。
拍了几下,电视机根本不给面子。
正是关键的时候,林文仕心里那个着急。
“叔叔,家里有螺丝刀吗?”面对林文仕疑惑的眼神,何冬炎补充道,“以前我家电视机坏了,都是我修的,或许我可以试试看。”
林文仕朝徐知兰的方向喊:“咱家螺丝刀放哪去了?”
“茶几那个左边的抽屉你找找看!”
林文仕正扶着腰部准备弯下身,见何冬炎已经主动地先他一步蹲下身拉开抽屉寻找,果真找到了螺丝刀。
为了方便工作,何冬炎脱下累赘的外套,拿着螺丝刀,把电视机挪了个方向,屏幕对着墙面,他则蹲着拆下电视机壳。
林文仕也没看明白何冬炎到底怎么操作的,三两下就解决了问题。
电视机再打开,屏幕恢复了图像画面。
“你还懂电路呢?”林文仕眼神里露出讶异的神色,对何冬炎开始刮目相看。
林文仕笑着:“只是会点儿皮毛。以前我们村里的电视机,常常因为潮湿、电压不稳的原因,发生各种故障的。家里就会备着修理的机器。”
林静白在一旁摆筷子,徐知兰喊着:“来,吃饭了!”
“走,去洗洗手吃饭吧。”
林文仕居然主动邀请自己,何冬炎颇有些受宠若惊,跟着林文仕到洗手间洗了手。
全部人上了桌,正式开饭了。
徐知兰充分发挥着东道主的情谊,热情招呼着何冬炎:“冬炎,就当是自己家里,可别客气啊。”
“我不客气的。”何冬炎埋头扒拉着饭,感觉自己脸都要笑僵了。
饭桌上,林文仕一直盯着远处的电视机,表情甚是凝重,眉头几乎都没舒展开。徐知兰不知道林文仕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自己把人请到家里,却又一言不发的。
徐知兰只能说些有的没的话题,缓解一下尴尬:“你工厂什么时候开工?”
“打算过了初六。”
“现在工作也蛮辛苦的,看你瘦了一些,今天要多吃点。”
“一定,这才菜都很符合我胃口,难怪静白都夸你的手艺好。”
等到节目结束,林文仕的视线收回来,看着何冬炎,若有所思地问:“你说你以前是哪个学校的?”
“云中的。”
“学的是文科还是理科?”
“理科的。”
何冬炎遵循着一问一答的规矩,也不敢多说话,就怕说错了。
“父亲,你查户口呢。”林静白调侃着。
林文仕看林静白一眼,一副“你知道什么,我这是在帮你把关”的表情。
“你动手能力还挺不错的。”林文仕淡淡地夸了一句。
何冬炎压着嘴角的笑意,不敢太过骄傲:“您过奖了。我也是平时捣鼓小玩意多了,没什么技术含量的。”
林静白趁机锦上添花:“冬炎可厉害了,现在我们做的玩具都是他自己设计,做的样品。”
“哦?自己设计?”
“也是瞎琢磨的。没有静白说的那么夸张。”
“你们现在做的玩具,都是往哪里销售呢?”
“基本都是金华、杭州等地。”何冬炎信心满满地说,“接下来我准备开拓更大的市场,让我们的玩具也走出国门。您别小看这个玩具,看起来只是一个小小的木头,其实这里面也蕴含着咱们中华的文化。”
“什么文化?”林文仕是语文老师,听到这类关于文化的说辞,不免还是有些好奇,何冬炎究竟能把一个木头讲出什么花儿来。
“首先这个木,就有很多的文化。在《老子》中就记载‘万物草木之生也柔脆,其死也枯槁’,体现木有‘阴柔’之意,道家的思想精髓之一。《左传》又记载‘天生五材,民并用之,废一不可’,说明木代表着生物之本,有生长的寓意,这是‘天人合一’的哲学精髓。”
“以前我们这些孩子都是赤着脚在田野上奔跑,可到了这一代,慢慢后面一代,城市里已经没有了田野,可孩子们的世界需要田野。对我来说,就是用这些木头去给他们创造一个精神的田野。
“寓教于乐、寓教于玩,一个好的玩具不单单是陪伴孩子成长,更会启迪孩子们的心灵。像最典型七巧板,中国古代益智玩具经典之一,蕴含着深奥的数学原理,让人在游戏的同时还能够得到智力上的开发和锻炼。”
“所以,我觉得在未来,云和的木制玩具也会在教育事业上发挥着不可忽视的作用,木制玩具会有很大的前景的。”
“每一块木头都有灵气,需要有人赋予它灵魂,我希望我能通过自己的努力,赋予这些木头独特的灵魂。”
讲起木制玩具,何冬炎一下子就没控制住,等到他反应过来,发现林文仕正目光严肃地盯着自己:“叔叔,不好意思,我是不是有什么说的不对的地方?”
林文仕摇摇头:“今天倒是让我对你有了一个新的认识。”
先前林文仕带着偏见,只觉得何冬炎是一个唯利是图的生意人,今天听了这番话才发现,这个年轻人的心里还藏着远大的理想,甚至是对祖国未来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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