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两个很勤劳的!!”若紫扒住门不死心地说道:“虽然没有id卡,但是我们就住在附近呀。”
“不行不行,现在查得严,没有id卡就是不行。”老板摆了摆手示意两人快走:“你们两个没有id卡,再不走我等下可要报警了啊。”
“走就走,我们的id卡丢了,现在在补办呢。”
若紫忙拉上身边的贺同舟,郁闷地离开了这家店铺。
“这都是第五家了。”贺同舟叹息道:“看来这个办法行不通……”
“我再去问问其他的。”
“算了吧。”贺同舟为难道:“万一我们被抓走,没有身份卡可是一个大问题。”
若紫正欲说话,忽而看到前方的巷子里站了一个两三岁的小女孩。
孩童的眼底还浸着泪光,看到若紫惊讶地抬起手。
若紫皱眉将视线落在她的身上,突然想起那不正是他们昨晚在公园看到的孩子。
她惊讶地拉过贺同舟,正欲说话间,一道不似人类的黑影晃过,竟在转瞬之间扯过那个孩子便消失在巷中。
若紫失声惊呼,忙拉着贺同舟疾步跑进小巷。
……
挺拔的身影站在更衣室外,空气也仿佛与时间一同静止。
连阙半靠在座椅靠背后,视线不动声色地落向立在门外的人。
面具之下的人辨不出神色,没有走近却也未离开。
连阙并未着急,只随意靠在椅背后,等待着几步之遥的人。
被水浸湿的衣料严丝合缝的附着在皮肤上,冰冷而带着异样的不适感,连阙难耐地将领口的扣子扯开。
但这件制服为了方便战斗修身,前襟的几枚扣子无异于装饰,即便解开也作用不大,只露出水光下一片修长而白皙的脖颈。
水滴自他的发尾衣角滑落,如同迷惑航行中旅人的海妖。
立在门外的人终于还是缓步走近,在他身前站定。
拉链在侧后方的位置,连阙便微侧过身看着他低下头帮自己解拉链。
连阙不知道时云山去了哪里。
但显然不会是三号、十一号或是七号任何一间实验室,因为既然是他们要检查的,那么即便有问题,科研所也会在他们抵达前处理干净。
连阙不清楚时云山的意图,自然也不清楚他要离开多久。
一枚小小的拉链,又能撑多少时间。
不过连阙心下已打定了主意,方才他听说了景斯言的伤还未痊愈,如今刚好可以找个机会检查他伤口的情况。
只是在连阙沉吟间,低头帮他解拉链的人却依旧没有解开。
连阙刚刚为了将人留下将布料夹在了拉链间,却不想景斯言竟半天也未解开。
他也随之探寻地低头看去。
因为这样俯身的动作,两人的距离被拉得极近。连阙侧过头,鼻息便落在他颔首间的耳畔。
“怎么还没解开,你行不行?”
他说着便想将衣料自他的手中扯回。
谁知微微颔首的机械面具却突然抬起,前一刻还公式化解着拉链的面孔此刻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冷意正朝向他。连阙讪讪收回手,便不再管他。
谁能想到这人竟然还这么钻牛角尖,解不开还不用其他人帮忙。
见连阙未再动作,只是噙着一抹笑望向自己,面具下的机械音字句冰冷:
“转过去。”
连阙闻言便背过身将身后的拉链展示给他。
虽然他可不觉得拉链解不开和他的朝向能有什么关联,但不多时,衣料上的指腹便随着拉链上行,缓慢而有力地将拉链推至最高处。
黏腻的衣料不再束缚,连阙松了口气,随手便将松散的制服翻过头顶脱下。
身侧的人却因为他突然的动作僵硬地连退了两步。
察觉他的局促,连阙诧异回过头。
“大家都是男人,你紧张什么。”
这样的问题景斯言自然不会回答,他只侧身背过:“没什么事我先……”
“你紧张什么?”
连阙看向更衣室内一排排衣柜、甚至衣柜后的淋浴间,又想起从前景斯言便是这样,不禁好笑道:“大家不都是在一起换衣服、一起洗澡的,温首席这么紧张干什么?”
那人在背身间辨不清神色,只沉默走到一旁取出一套新的制服,丢在他身边的长椅上。
“你和时云山都是一起洗澡、一起换衣服的?”
连阙不知他怎么会突然提起时云山,但直觉这并不是一个好的方向。
果然景斯言说罢便丢下他向门外走去,连阙忙几步追了上去,按住他的肩膀:
“温首席的衣服不是也湿了,刚好可以一起换一套。”
掌心之下的人却并未停留,继续向着门外走去。
连阙当即扣住那人的肩膀,顺势抓向他上衣领口的排扣。
面前的人也迅速转过身,挡开他的手意图重新将两人的距离拉开。
连阙一击未中,便再次探向他的领口。
二人在狭小的更衣室内缠斗,每一招都迅捷无比,却都未向对方要害而去。
也似都在刻意控制着音量,唯恐有旁人闻声而来。
但随着景斯言避开再度探向自己的手,在退避中还是撞在了一旁铁制的墙柜上。
一声闷响后,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和机甲兵质问的声音:
“发生什么事了?!”
景斯言将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按在墙柜上,看向更衣室紧闭的大门。
“没事,去巡查吧。”
“是。”
门外的机甲兵肃然得令,脚步声也随之渐行渐远。
然而就在他侧耳细听确认门外的人已经走远,将目光再次转回那人身上时,被他擒住的人却已趁机扯开他的领口,顺势看向他肩后的那道伤口。
只见那道伤并未痊愈,依旧被纱布束住。
连阙的神色一凝,正欲发问间,却见那人竟趁机不知自哪里取出一副机械手铐,精准而熟稔地扣在了他的手腕上。
“……”
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却顶着一张面具,面无表情地说道:“喜欢脱人衣服的毛病是跟谁学的?”
“谁喜欢脱人衣服?”连阙不屑地被铐在墙柜边,声音反而又恢复了冷淡:“你的伤怎么还没好?”“我去外面等你。”
景斯言默默将衣领拉回,便向更衣室外走去,背影冷硬得如同并不屑回答这样的问题。
“等一下。”
谁知连阙竟再次叫住了他。
那人终于忍无可忍地转过身:“你还想拖延多久?”
“戴着这个你要我怎么穿?”连阙抬了抬手,将刚被他扣上的手铐展示给他看:“我还想去洗个澡。”
“……”
片刻后,连阙揉着手腕与景斯言一同走在科研所的长廊。
“这么说十七号实验室关的就是‘海妖’?”
景斯言未答,只沉默地引着他走到一间实验室门前,却并未急于将门打开。
“在科研所内,你们的手环只允许进入三号、十一号和十七号实验室,其他区域的实验对象虽然已经被转移,部分实验室内还未完成消杀工作存在极高危险,也有未来科研所不能外泄的资料。”
“不要试图进入其他区域,无论是他还是你,否则……”
“我会亲手将你们赶出n34城。”
冰冷的机械音之下听不出半分感情,连阙自一旁巡查的机甲兵身上收回视线,懒散的神色也随着冰冷的字句淡了下来。
面前背身而立的人如同没有感情的机械,冰冷地宣判着驱逐的禁令。
也像是之前的种种熟悉与亲近不过是他的错觉而已。
他没有等待连阙的回答,言罢便将实验室的门锁解开。
“你不是想看看海妖,他就在里面。”
随着机械门打开,实验室内的景象再次映入连阙的眼帘。
同样是高耸的巨大鱼缸,和鱼缸内瑰丽的景象。
无数明亮的珊瑚、舒展的海藻、亮眼的贝壳海星与璀璨的星沙堆积出童话般的景象,鱼儿成群结队地游弋在其间。
在水底的角落,一尾人鱼蜷缩着捧住手中的珍珠,似乎在仰头许愿。
“科研所对待实验对象都很好,等到观察结束科研所会将他放回大海,就像之前其他的人鱼一样。现在你看到他,也该安心了?”
说话间,原本背身的人鱼若有所觉般转过头,一眼便看到了正站在门前的连阙。
他的目光有一瞬的惊讶与闪烁,像是害怕这一切是他的幻觉般揉了揉眼睛。
再看之下,他的眼底立刻充满了惊喜,扑腾间向着两人的方向游来。
“待在这里不要乱走,半小时后我会来接你。”
机械音只留下这句话,便转身离开实验室。
连阙当然知道他是去找时云山了,但他也未想阻止。
他能帮忙拖住景斯言片刻,已算是对之前时云山带他进城的答谢、对他人品的了解与为数不多的信任了。
所以如今……由他来支走景斯言,也算是有来有往。
连阙这样想着走到巨大的鱼缸前。
小人鱼也正游到他的面前,隔着玻璃向他伸出手。
“你刚刚在许愿?”
连阙打量着他指缝中的几颗珍珠和一枚亮晶晶的东西,回想起进门时他以手贴在额头像是在许愿的动作。
小人鱼闻言欢快地点了点头,在水中来回转着圈又欣喜地指向他,像是想对他说什么。
连阙不着痕迹地打量着这间实验室,这间实验室与十一号实验室相同,这里仪器精密防控完备遍布着监视器。
包括外面的走廊。
这样看来,没有监控的地方似乎只有休息室、更衣室和洗手间。
见连阙没有说话,小人鱼像是想起什么,将掌心的东西递向连阙。
然而他却忘了两人之间隔着坚固的玻璃,捧在手心的东西没有送到连阙面前,反而撞到巨大的玻璃上发出“咚”的一声响。
连阙收回视线,看向鱼缸内捧着手心像是快要哭出来的人鱼。
还是那么笨。
连阙看向他的手心,正是一把小珍珠和一片带着点点蓝光晶莹的鳞片。
他随之诧异看向人鱼的鱼尾,上次见面时他的鱼尾还没有这么长,那些鼓胀的鳞片也已换下,此刻鱼尾又是一副晶莹剔透的模样,颜色甚至比之前还要绚烂夺目。
眉目也似比初见时稍带了些变化,比起那时的小人鱼,如今更接近他认识的那个沈逆。
五官的轮廓在单纯中染上了一丝妖异,目光却依旧干净欢喜。
在他观察时,小人鱼正急切地想将手中的珍珠和鳞片交给他,但无论怎么尝试,他们之间却永远隔着那层坚固无比的玻璃。
他就这样一次次撞在玻璃上,发出“咚咚”的响声。
连阙将手撑在玻璃上,叹息道:“给我的?”
小人鱼像是听到了他的问话,懵懂地点了点头,又在水中比划着,想对他说什么。
但他重复了几次,连阙却还是对他想说的一知半解。
小人鱼游到连阙面前,将带着掌蹼的手指隔着玻璃贴上他扶在玻璃上的指尖。
面前的人鱼张开嘴,比划间吐露出几个模糊的音节,再次将期盼而祈求的目光看向他。
连阙定下心神猜测着他想表达的话。
“你说刚刚是在向神明许愿想见到我?”
闻言小人鱼的目光瞬间一亮,摆着尾巴继续咿咿呀呀地比划着。
连阙看过几次,带着猜测诧异抬起头:
“你想用这些……换我带你走?”
小人鱼下意识摇了摇头,随即又点了点头。看着他急切地再次比划更正着,连阙轻声道:
“我恐怕……还不能带你走。”
小人鱼慢慢停下了动作。
他拉松下脑袋,大而明亮的眼睛渐渐氤氲出雾气。
连阙想起上一次见时,自己无意识提及想看看他尾巴上的鳞片被他拒绝。没想到他竟然记得,还在褪去鳞片后留下了一片。
连阙微叹了口气。
那颗鳞片在水中泛起阵阵幽蓝色的光泽,让连阙如被光亮灼目。
就如同那时在车顶,人鱼欣喜地向他捧起心爱的小罐头。
他垂下眼睑:
“这里守卫森严不能硬闯,再等等。”
小人鱼眼底的光芒重新亮了起来,他贴近玻璃,将头抵在玻璃壁上。
长尾随着摆动卷起细碎的星沙,如同漫天银河散落在水中。
“——chu——”
他将额头在玻璃前轻蹭,亲昵而讨好般凝望着眼前的人。
他的皮肤带着近乎病态的苍白,那一双清澈而明亮的眼睛仿佛世界上最干净的宝石,不染一丝尘埃。
连阙无比清楚此刻自己根本无法从科研所带走沈逆。但这里到处充斥着诡异的气息,如果能找到科研所研究项目不妥的证据有机会救走这条人鱼……
只是一切都还要从长计议。
他在玻璃上敲了敲同人鱼道别,便不再回头转身走出实验室。
“您要去哪里?”
实验室巡逻的守卫机甲兵见状停下了脚步,正色问道。
“有东西落在更衣室,我去取一下。”
连阙说罢便沿着来时的路向更衣室走去。
虽然景斯言说过会在半小时后回来,也难保他在半小时内就找到时云山提前折返。
科研所的地形宛若迷宫,连阙一路顺着记忆向回走,一边状似无意地走进未涉足的岔路。
每当这个时候,都会有周围巡逻的机甲兵上前示意引路。
连阙只当自己是记错了路,被人提醒后便顺着正确的路继续向前走。
他的视线似无意地扫过一次次自他身侧经过的机甲兵,终于推开了更衣室的门走了进去,将门反锁好。
随着更衣室大门的关闭,他抬起头看向顶棚的换气口。
经过这两次走动,他的脑海中已渐渐浮现出科研所的部分地图,再加上那些来回走动的机甲兵……
连阙站上长椅攀入换气口,又小心将换气口的栏杆恢复好,顺着记忆小心向前爬去。
刚刚在经过时,他发现除了他们要去实验室外的走廊,一些小路与转角处也有徘徊巡逻的机甲兵。
如果按照这些机甲兵的分布,机甲兵相对密集的地方,很可能就是这间科研所的问题所在。
连阙顺着记忆的方向前行,经过长廊、空置的办公室与实验室。他记得两次穿过长廊时,几组机甲兵会前后经过的方向是……
连阙自昏暗的通风管道经过狭窄的长廊,最终来到一处废弃封闭的实验室前。
他蛰伏等待着巡查的机甲兵离开,这才小心穿过换气通道,透过窄小的通风口看向下面的房间。
这间实验室内并未开灯,整间实验室内一片昏暗,只有零星的指示灯发出微弱的光。
这里却不同于他见过的两间实验室,虽然也有一座封闭的钢化玻璃,玻璃内部却加固着一层更为坚固的铁网。
房间昏暗,他并不能看清铁网内的景象,但透过换气口,连阙却在房间内嗅到了一阵刺鼻的酸臭气味。
连阙只觉得这个味道奇怪而难闻,却想不起是什么味道,他顺着铁笼看去,笼中漆黑一片,角落却堆积了一些干草。
他正待仔细去看,忽然被一阵警报惊动。
原本寂静的科研所内回荡着急促的警报声,巡查兵当即加强了戒备,抽调的机甲兵整齐地快步经过,向着一个方向而去。
连阙回到走廊通道顶的换气口,看着那些人离开的方向……他记得那里正是科研所的档案室。
就在连阙离开那间实验室顶棚后,实验室内传来草屑滑动的沙沙声,在回荡的警报中,漆黑的铁笼中忽然睁开了一双血红的眼睛。
……
如今科研所的“外来人员”只有他与时云山,如果发生了什么,那些机甲兵一定会去检查他所在的更衣室。
连阙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为避免被发现打草惊蛇,打算先趁着混乱回到更衣室。
他小心沿着通风管道前行,争分夺秒间,却突然听见前方有微弱而细碎的声响,他当即屏住了呼吸侧耳去听——
有什么东西在昏暗的管道内爬行,正在快速靠近他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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