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什么都不能去大伯娘刘文丽家吃晚饭,佳儿要睡觉。“妈妈,大伯娘要过来叫我,你就说我走了一天,脚伤又犯了,疼得忍不住早早就躺下睡了。”佳儿郑重叮嘱。
“那转多半天了,你不吃饭,半夜饿了怎么办?”孟妈妈林秀在后边追着问。
“没事,正好减肥。”佳儿说。
孟妈妈林秀嘟囔:“那你倒是先肥了再减啊。”
佳儿躺回自己屋没一会,大嫂抱着明宝儿过来叫,孟妈妈林秀说佳儿脚疼睡下了。大嫂很爽快说等佳儿改天休息好了再过来找她玩。过了十分钟大春儿女朋友叶子过来隔窗看看,恋恋不舍走了。又过五分钟大伯娘刘文丽来了,进屋对着佳儿就是一通叫,佳儿装睡就是不醒。
估摸着大伯娘刘文丽刚回去,大伯孟银河就迈步出来了,在院里和孟爸爸孟金路聊天。这时佳儿的睡意是真上来了,不用装直接睡。等睡够了睁开眼,外头天色已是黑透,佳儿肚子开始咕咕叫。她起身洗把脸然后去孟爸爸孟妈妈屋里找吃的。没想到大春儿也在,和孟爸爸孟妈妈正聊着。
孟妈妈林秀把预留的饭菜给佳儿端出来,然后坐佳儿旁边。佳儿不知道原来他们在聊什么,在她坐下吃晚饭的那刻,爸爸孟金路问大春儿到底能拿出多少钱买房,大春儿说只能拿出三万。
佳儿忍不住抬头瞅了大春儿一眼,可想想他的车,折价来看他比她富有;再算上八年来大春儿前前后后交往过的三个女朋友。这异城漂泊的房租、双人日常花销要都由大春儿负担的话,那也不是小数字。换佳儿是大春儿,佳儿觉得自己有可能一分钱都攒不下。
“那你爸你妈能给你出多少?”孟妈妈林秀问。
“我爸我妈说他们没钱。大哥说我爸妈吃药的钱还是大嫂出的。”大春儿说。顿一会他说:“我怎么就不是你们家的孩儿呢?”
佳儿迅速抬眼去看爸爸妈妈,捕捉到他俩伤情的对视。可佳儿能说啥,只能低下头继续默默吃饭。
沉默好一会,孟爸爸孟金路才又开口:“你爸你妈现在说没钱,可等你真正下定决心买时,他们还是会掏钱的。叔现在就想知道,你打算买期房还是现房?”
“期房,大概首付款7万左右的我能接受。借的钱,在两年内我能还清。”大春儿肯定说。
佳儿忍不住插话:“首付一交合同一签,春儿你每个月就要背上房贷。再算上租房、日常花销,你就剩不下钱了。两年以内你得结婚办婚礼吧,彩礼婚宴又是一笔钱。你说两年还清四万?那彩礼婚宴钱呢,你不睡觉二十四小时连轴转?”
“可房价眼看着是在连年涨,我现在买不了,那以后更买不起。”大春儿有点激动了,舔了下嘴唇才继续说:“买五万的是压力小点,可五万的是早该淘汰的砖混结构,不是钢筋混凝土的框架结构。”
大春儿说的是事实。可他一月工资刚出八千,要是他女朋友不能每个月来点工资支持,他过的日子那不叫日子。“你女朋友做什么工作啊?”佳儿放轻声音问。
大春儿的面色明显暗淡下去,哑声说:“她刚辞了工作,歇段时间再找。”
歇段时间再找,这里包含的意思可多了。佳儿有点失望。
孟妈妈林秀插话问:“咱们这边怀孕的,好多都不上班在家养胎,她家那边什么个习俗?”
大春儿说不知道,回头他去问问。
那之后房间里安静下来,谁都没了说话的兴致。最后是孟爸爸孟金路打破安静,问佳儿能拿出多少钱帮春儿。
佳儿实话实说:“我拿不出钱。”佳儿买房后,经济上和大春儿是差不多的窘迫,房贷、房租、日常花销那也是一样不少的压在肩上。看着佳儿比大春儿轻松,那是她不用负担另一半的花销,她不用准备结婚用的彩礼彩金,她的职业特质让她习惯在人前保持光鲜亮丽。但此演员非彼演员,佳儿的工资也就是对标普通工薪阶层。赶上十天半个月接不着戏,赶上排练时间长反响不好只演几场的剧,佳儿也是灰溜溜的清水白菜方便面。
孟爸爸孟金路直直盯着佳儿。孟妈妈林秀起身到孟金路身边,悄悄拽他衣服。
佳儿吐口一万。爸爸孟金路还是直直盯着她。佳儿这才吐口两万,同时觉得有点憋气,又有些心酸。
孟爸爸孟金路满意了,沉吟下,说:“叔再添一万,佳儿和叔这三万,春儿你不用着急还,慢慢来,啥时候手里有余钱了啥时候再还。“
佳儿看过来。这是不用美姐的钱了?仔细想想美姐都给这边买房了,要再出现这边妹妹、弟弟张口借钱,那在大雷姐夫看来,影响是很不好。爸爸这是知道心疼女儿了。
只是大伯娘家高墙大门,自家木栏木门;大伯娘家零嘴不断,美姐和她上学喝袋奶吃块肉都觉奢侈;他家儿子买房他家不想出钱,她却是借钱也要帮。大伯他们真的可恨,由着大春儿在地狱模式挣扎,就赌爸爸会心软,就赌自家看不得大春儿奋力向上却困苦挣扎的样子,就算准了自家就是打肿脸也会充胖子帮他们儿子。完了没准人家还会笑眯眯说‘我没求着你们帮啊’。
怪不得妈妈抱怨的事能从她出生持续到现在,就这见鬼的打断骨头连着筋,它只会让心软的人碰上事情打落牙齿活血吞。佳儿厌恶这种拿捏人心尽情利用的人!
大春儿连声道谢。孟爸爸孟金路孟妈妈林秀开始抹眼泪。佳儿左思右想不得劲,忍了又忍还是开口:“春儿,你要不要换个能赚钱的女朋友?”话刚说完,孟妈妈林秀一个巴掌狠狠拍佳儿背上。
佳儿当然知道自己妈妈是啥意思。可现实是她家借出去的三万于大春儿是杯水车薪;现实是妈妈要她认清自己是普通人的话同样适用于大春儿;现实是双职工家庭,生活质量更有保障;现实是家庭重担只压在一个普通人身上,那日子会过成啥样,不用问都能想到。
等大春儿走后,孟妈妈林秀开始喷佳儿了:“佳儿你让春儿换女朋友,你安的是啥心啊?你知道人家俩感情啥样吗,你就瞎撺掇?还换个能赚钱的女朋友?佳儿,你大学毕业也有五年了,我怎么没见你给我找个能赚钱的女婿回来啊?!”
“我是没找着能赚钱的男朋友,可我自己能赚钱养活我自己了啊。我可以一辈子不嫁,我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佳儿理直气壮说。
爸爸孟金路吼她,妈妈林秀巴掌又呼过来。
佳儿很忧伤。刚回家是宝,长住了变草。她决定这一两天搞定房的事情后,她就走。
隔天,孟银河、刘文丽、大哥儿、大春儿开车去县城。大嫂领着小侄儿明宝儿带着大春儿的女朋友叶子来找佳儿聊天。聊天内容吗,开始是围绕明宝。那白胖的小娃娃抱在怀里,佳儿的母性光辉不由自主的就冒出来。一辈子不婚倒是没什么可惜,但不能拥有白嫩可爱的小娃娃,她觉得挺可惜的。
明宝传到叶子手里,叶子更稀罕,直接说:“我也要生个这么漂亮的娃,我要给娃买漂亮的衣服,置大大的房子。”
佳儿突然想到她说过让她的孙辈轻轻松松住大酒店。只现在她连男朋友都没有,都不敢奢想结婚,还孙辈?大话果然是说着最容易,执行起来超困难。看着明宝,她很想问大嫂、叶子和她们各自的男人是怎么开启的甜蜜恋爱?
还有不在场的美姐,佳儿很想知道为什么一样的大学恋爱,美姐就能和大雷姐夫一路走下来,而她只坚持了半年?而且佳儿感觉大嫂、叶子、美姐找男朋友超容易。那为什么到她这儿,却那么难那么费劲呢?
要说佳儿是性格问题,不够温柔体贴?这个佳儿不认同。她以前同事脾气比她差的好几个,最厉害的一个张口就是怼人模式,可人家男朋友性格好的不得了。要说佳儿是眼光高宁缺毋滥,大学时期和刚毕业的两年确实是那样。换城后的这两年,那些浪漫想头早被磨没了,只剩下合眼缘这一个要求了,还是找不到。
都说人越大越不容易有纯真恋情,感情里会掺杂各种现实考量,她往那个方向发展的趋势已经很明显了。那会不会越往后拖,越找不到男朋友,然后就真的被终身不嫁?!
佳儿越想越惶恐。她很不理解,爱情这个人世间永恒的主题,怎么到她这儿就戛然而止了呢?难不成是因为戏里爱情演的太多,守恒一下,现实生活里就没必要拥有?
就着大嫂、叶子聊娃的话题,佳儿独个琢磨爱情的缺失琢磨地正上瘾呢。手机突然响了,她拿起手机看屏幕上显示的名字‘苏沐瞻’,正打算点接通,侧头看过来的叶子突然问:“苏沐瞻,是那个演过xx的苏沐瞻吗?”
嫂子闻言凑过来说:“那个电视剧我也看过,xx帅的不得了。我都奇怪女主脑子怎么想的,不喜欢xx非去喜欢长相寡淡的主角。”
佳儿绷不住一下给笑出来,女主的脑子当然是跟着剧情跟着男主走,要是跟着男配的五官走,嗯,怕是导演、编剧得暴走。
那个电视剧,那个男配xx还真是苏沐瞻演的。佳儿看过几集,没完整看完全部。用刻薄点的词来说那剧,就是狗血八点档。嗯,怎么说呢,就是人们工作一天挺累了,回家就想看轻松愉快的剧,不愿意动脑了。所以那类电视剧有市场,受欢迎。
听同学群小道消息透露是苏沐瞻所有影视作品里片酬给的最高。但是佳儿不打算告诉大嫂、叶子,电话里的苏沐瞻就是她们想的那个苏沐瞻,避免麻烦避免八卦避免隐私打探避免攀亲带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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