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下不久,也没见小二来询问要点什么菜,端上热茶之后,两碟颜色悦目的凉菜拼盆自动送上来。接着,胭脂红的醇酿盛在白瓷小觞里端到跟前;鲜美的清蒸鱼,香口麻辣的煸大虾,橙黄的姜葱焖湖蟹,雪白的扇贝,荷叶蒸甲鱼……
随风诧异了:“令狐公子也喜欢海鲜?”
令狐逸笑着点头,连声招呼她举筷。
席间,令狐逸天南地北的嘴里开牧场,随风横竖把他每句话都当玩笑来应对,两人倒也谈笑风生,没有半刻冷场。
他若说:“两位仙乡何处?”
她便答曰:“蓬莱仙岛。”他笑。
他若问:“两位是姐妹?”
她便回应:“我们乃兄弟。”他大笑。
他故意提到京城长安的百丈繁华,那些誉满天下的名将功臣。
她闲闲说起城隍庙的七十二层地狱,牛头马面,大鬼小鬼。
他有心论尽历代风流,她开始细数山中珍禽……
他大侃各地民俗风情,她漫谈诗经离骚……
总之,貌似风牛马不相及,却不失风趣轻松,两人说着说着竟以兄弟姐妹相称起来。
这顿饭很快就吃完了。
喝过最后一口去腥暖胃的姜茶,随风看看时辰不早了,伸手入袖袋,打算掏银子结帐——这萍水相逢的,最好还是不要欠人家的情。
没想到……袋里什么都没有!
也许,方才出门时带上的银子,揣怀里了?随风忙在身上摸索,这个……这个,银子呢?特意多带的手帕呢?居然连,梳妆时顺手摘下的束发环,都没有了!
随风心中一片懵懂,莫非,换了身衣裳,都搁下了?还是……?
令狐逸看着奇怪,就问:“风兄弟,在找什么?”
“呃,呃……”随风尴尬极了:“令狐姐姐,东西,都没有了。”
令狐挑起眉毛,微笑:“什么东西没了?”
随风只好抬起头说:“令狐姐姐,这顿饭,兄弟我先欠着你,改日一定双倍奉还。”
“咱们不是一家人了么,还和我客气?”他省起一件事:“你多半碰到妙手空空儿了。”
随风想起来了,方才楼梯上那个人!
她摸摸脑袋,笑起来:“小偷儿遇到我,算他倒霉,我出门身无长物的,呵呵!”
令狐逸正要大声嘲笑她,忽然看到她眼定定地看着一个人,表情古怪。
笑眯眯地走过来的,竟然是萧家七郎!他身后跟着精神奕奕的小厮阿英。
今天他穿戴颇为隆重,脚上的皮靴漆黑发亮,配着窄袖开襟藕色上衣,外面披件宽松点的霜色长袍,显得风流倜傥。
他摇着纸扇开口道:“令狐,方才去找你,你家的人说你来了这里,果然……呵呵,随风姑娘,你怎么在这里?丛碧姑娘呢?”
随风终于感觉不对路了:“你……怎么……跑来这里?”这人,此刻应该去找丛碧才对啊,怎么会在这里出现?
萧七郎一头雾水:“我不可以来这里?”
“你不是送了很多花过来么?”
七郎摇头:“没有啊,我找令狐兄半天了。”
竟然不是他!
随风掉头问令狐:“难道是你?”要不,如何会这么巧,刚出门就碰上了?这酒楼的菜,也事先点好了?莫非……她站起来,戒备地看着他,有种掉进圈套的危险感。
令狐无辜极了,摊手说:“送花?什么花?七郎,你我相识多年,你何曾见过我送花给别人?”
七郎笑道:“呵呵!令狐兄,素来只有人家送花给他的份儿。”
随风困惑了:“令狐姐姐,基本没有人知道我们住在那儿,陆公子估计不会做这种事……除了你,还有谁?对了,你是如何找到我们家去的?”
令狐逸眨眨眼睛,说:“我昨夜问七郎了啊。”
“萧公子,你还告诉过谁?”莫非,是其他听琴的人?
七郎想了想,肯定地说:“没有了,就令狐兄问过。”
是啊,自己也似乎是不倾国倾城的人物……随风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笑道:“算了,我们回去瞧瞧,也许就知道是谁了。”
于是,他们几个买了盒点心,一道往回走。
路上,萧七郎悄悄问随风,那印章,丛碧收下了没有?
随风无奈地告诉他,还没有机会呢,打算回到山里再说。说到这里,她拍拍胸口,幸亏更衣时,把这印章放在小包袱里了,没带出来,否则,就被人偷走了,真是万幸,万幸!
回到那房子,推门进去,并没有见到他们猜测了无数遍的送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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