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羽阳的生活陷入一片缥缈虚无、压抑沉重的恍恍惚惚之中。早上越发不想睁开眼睛,脑海里像被一具僵尸拖拽着,死命地向一片漆黑飘杳的黑暗中拉扯。即使她不断地在心里告诉自己,不要被陈星辰影响。可是,仍然经常在学习时走神。有时,盯着一个固定的亮点,能发呆三五分钟,学习效率也下降了许多。晚自习时,白炽灯照射下的数学题有时会突然变成一片空白,愣了几秒钟,工工整整的字迹出现,自己却不认识那些字。

    在这种状态下,李羽阳的期末考试全军覆没,之前进步很大的生物成绩也降了下来。陈星辰却仍然稳稳当当地坐在年级第一的宝座。

    虽然连理晟没有把班级排名成绩张贴出来,但是数学老师依然秉承着“鼓励式教育”的理念,在数学课上把班级排名、年级排名全都投影出来。

    “有些同学,上次月考考的好了一点,就飘的不认识自己了。学习不扎实,有点进步就骄傲自满,现实会给你们颜色瞧。贴出来给你们敲敲警钟,别天天嘻嘻哈哈的,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数学老师尖锐刺耳的声音在李羽阳的耳朵里嗡嗡作响,仿佛每一个句话、每一个字都在锤打她。一张熟悉的无形大网捕住她,网住了她的现在和未来。自责和愧疚从四面八方的角落里爬在她身上,爬满了全身,不留一丝缝隙。她想,考的差一定是她的错,对不起数学老师、对不起父母。她低下头,再没勇气直面数学老师那责备的眼神。

    放学后,所有人都激动地收拾书包,等待着寒假的来临,睡到自然醒,痛痛快快的大玩一场。李羽阳瘫坐在座位上,倚着背后的桌子,仰望着天花板,试图调整自己的心情。

    班级后面的几个女生还在兴奋地议论着期末成绩。那几个女生中有两个人都暗恋陈星辰,几乎也是班里人尽皆知的事情。李羽阳和陈星辰在一起时,两个人颇有怨言。只是陈星辰几乎不和她们说话,也没有李羽阳作为同桌的近水楼台先得月的优势,不过是偶尔发发牢骚。现在,班里人都知道他们俩分手,陈星辰现在和周蓝的关系很是亲密,心里舒畅了许多。和周蓝比,无论从外貌、气质还是家世,她们是没有办法相提并论的。但是,李羽阳那个瘸子凭什么能和陈星辰谈恋爱,怎么看怎么来气。

    “肯定是作弊了呗,要不然能考全班第二?这次不就现了原形嘛。妖精始终是妖精,装的再好也变不了仙女。”其中一个女生故意把音量提高,让李羽阳听见。

    “人家不仅想在学习上一鸣惊人,还要爱情事业双丰收。勾引男生不成,还被甩得很难看。如今爱情事业全废,不会想不开吧。”另一个女生附和。

    张玉畅边整理试卷边说:“他奶奶的,一群长嘴妇。我还以为这种屁话都在背后悄悄放,还真有故意说出来刺激别人的傻x。羽阳,你别上心啊。”

    李羽阳本来听到那两个女生说话,心里像被钢丝球摩擦着,又疼又难受。听到张玉畅骂骂咧咧的,却又有点好笑。她沉默着摇了摇头,不发一声。

    不一会儿,几个外班的女生哄哄闹闹的出现在班级门口。

    “谁是你们班的李羽阳?”其中一个女生问。

    被问的人指了指李羽阳。李羽阳循声望过去,一群女生上下打量了她一番,轻嘲道:“她就是李羽阳?很一般啊,我以为多漂亮呢!”

    李羽阳疑惑地望着她们,并不明白她们来做什么。

    “听说她倒贴你们班的陈星辰被甩了,好奇她长什么样子。”

    “轰”——李羽阳的脑子里一颗炸弹爆炸了,烟雾弥漫、震响天宇,耳鸣眼花。大脑空白处,热血激涌、澎湃震荡。她只看到一群人张着嘴,什么声音也听不到了。

    教室里一片寂静,只有李羽阳安静地呆坐着,旁边张玉畅坐着陪她。

    “羽阳,别生气,不知道哪个傻x造谣,咱们揪出来打死他。”

    “走吧,玉畅。该回家了。”李羽阳把书包拉链拉好。

    张玉畅担心地说:“羽阳,你想哭就哭吧,别憋坏了自己。”

    李羽阳异常平静地说:“走吧,回家。”

    两人路过办公室门口时,被王月喊住了。

    “羽阳,玉畅,你们来办公室一下。”

    张玉畅小声嘀咕:“不会是批评大会吧。”

    生物组办公室里温暖明亮,只有王月一个人在。

    “你们俩怎么回去这么晚?”

    “在教室里玩了。”张玉畅心虚地说。

    “羽阳,最近学习生活怎么样?”王月让她们俩坐下,给她们一人倒了一杯热茶。

    李羽阳咬了咬嘴唇,不吱声。

    “她不好。”张玉畅回答。

    “失恋了?”王月摸了摸李羽阳的头问。

    “不止呢。还被造谣……”

    李羽阳制止住张玉畅。

    “发生了什么事情?没关系,我不会告诉别人的。羽阳,我有没有告诉你,生活学习上有什么问题都可以来找我。不用憋在心里,不用一个人硬抗。只有打开心扉,才能发现这个世界上有很多志同道合的小伙伴。”

    李羽阳再也忍不住了,刚才在教室里被别人讽刺作弊,被造谣倒贴陈星辰,种种声音潮水般向她袭来。她抽泣着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告诉了王月。

    王月笑着擦了擦她脸上泪水说:“很美好的青春故事呢,别哭。其实我对你俩的事情,从你们连老师那儿听到一点。寻思着不影响正常的学习生活情况下,谈谈恋爱并非一件坏事情。”

    “现在来看,似乎是一件坏事情。”李羽阳说。

    “也可能是件好事情。”王月温柔地说:“失恋是一件痛苦的事情,但是如果你能跨过这个困难,找到真正的自己,就会有巨大的成长。”

    “王老师,怎么样算找到真正的自己?”张玉畅问。

    “找到真正自己是一个很奇妙的状态,你对待万事万物的态度会很平静。你没有过多的妄想,专注于每一个当下,接纳每一秒的自己。”王月尽力把抽象的想法描述得具体一些。

    “不太明白。”张玉畅摇了摇头。李羽阳也困惑地摇了摇头。

    “也许以后你们就会明白。羽阳,假期里面该放松放松,该学习学习,学会转移注意力,沉浸在当下。”

    李羽阳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三个人聊了会班里的事情,连理晟进来了。

    “回家吗?”连理晟问王月。

    “回去。”

    “连老师,你送小王老师回家啊。莫非在追我们小王老师。”张玉畅笑着说。

    连理晟温柔一笑说:“是的,你觉得我能追上吗?”

    张玉畅竖起大拇指说:“能!连老师你这么帅,学校里好多女老师都对你垂涎欲滴。加油,你肯定能追上小王老师。”

    连理晟爽朗一笑:“就会贫嘴。走,我送你们回家。”

    连理晟和王月把张玉畅送回家,又一起送李羽阳回家。李羽阳空洞的心在和王月并肩散步走时,变得温暖充盈了起来。从来没有一个老师像王月一样对她这么温柔关照。

    李羽阳在寒假期间开始琢磨王月的话,“跨过这个困难,找到真正的自己”。她开始安排自己的寒假生活,写作业、看课外书、做家务。除此之外,她还规定自己每天慢跑半小时。因为腿不好,她很少跑步。慢跑对她来说也是很难的,丑陋的跑步姿势和慢速度,让她一直很排斥跑步。

    她的假期生活平静有规律。最近她每天下午都会看美国作家玛格丽特米切尔的《飘》,她喜欢那个坚韧不拔、勇敢顽强的斯嘉丽。尤其是她在战争后,竭尽全力开锯木厂,比男人更努力地做生意赚钱的情节,让李羽阳钦佩不已。人性坚强的光辉永远如此耀眼、吸引人。她也要更坚强。

    看完书,她会去田地里“慢跑”半小时。每次一些关于陈星辰的种种过去出现时,她都会咬着牙吞着泪告诉自己:李羽阳,你一定可以跨过这道坎,一定可以克服这个困难!

    春节后,古启圣邀请几个人去他家玩。李羽阳不想见到陈星辰,便一口拒绝了。

    张玉畅在电话里告诉她:“羽阳,你来吧。不然我一个人孤孤单单的很无聊。陈星辰去他姥姥家了,不来。”

    听说陈星辰不在,李羽阳最终答应了去古启圣家玩。

    “阳阳,到人家里别乱摸人家东西。换身新衣服。”李妈妈叮嘱她,生怕农村人到人家被笑话。

    “知道了,妈。不用你担心。”李羽阳骑着车慢悠悠地向古启圣家赶。

    张玉畅早在龙田大道路口等她。

    张玉畅刚看到她就说:“羽阳,你好像变了。”

    “哪儿变了?”

    “好像瘦了些,眼睛变明亮了,氛围感变了。我形容不出来。”

    李羽阳笑着说:“我第一次听说氛围感这个词。好高级。”

    两个人说说笑笑地骑到古启圣家的小区。由于是家属大院,安保系统很好。古启圣专门出来迎接两人。

    小区里干净整齐,花坛里松柏修建的团团圆圆,没有一点杂边。前面6幢楼是楼房,后面2排是三层小别墅,欧式风格带着小花园和阳台,看上去高雅气派。

    古启圣指着其中一幢说:“看,那个门前挂风铃的就是辰哥家。”

    李羽阳顺着望了望,默默点了点头。房子挺好看,和她又有什么关系呢?刚勾起来的一点嫉妒心,被她平静地压下去了。

    三个人到古启圣家。邵逸轩和周伟杰已经坐在客厅里喝着可乐玩牌。李羽阳和张玉畅拖鞋进去,坐在地上。古启圣家里有地暖,坐地上舒服极了。李羽阳第一次见到地暖,不由得多在地上摸索两下。

    刚坐下,陈星辰和周蓝从厨房里出来,一人手里拿着一个水果盘。

    李羽阳一怔,眉头一皱。瞬间收回目光,在张玉畅耳边说:“你不是说他不家吗?”

    “我也不知道。阿圣跟我说他不来。他奶奶,被这小子骗了。怎么办?要撤退吗?”

    “算了,来都来了。玩完再走。”

    “你不会哭吧。”

    李羽阳轻轻地捏了她一下:“大过年的,我为什么要哭啊。”

    李羽阳的风轻云淡让陈星辰很吃惊。面对他和周蓝,她也不会慌乱了。这反而让他的心不安稳,荡起了波澜。

    一群人移到古启圣的屋子里看电影。李羽阳站起身来小声说:“去上个厕所。”

    她前脚刚出去,陈星辰跟着出去了:“再拿个苹果。”

    李羽阳刚从厕所里出来,一把被扯进一个温暖熟悉的怀抱。陈星辰身上的清香缠绕住她的鼻子,他不稳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李羽阳,来求我复合,我会还你清白。”

    李羽阳温柔清甜的声音飘进陈星辰的耳朵里:

    “清者自清。陈星辰,你以为我在乎这点黑料。”

    她蹲下来从他怀里滑落出来,一浅一深地走回古启圣的房间。

    陈星辰突然觉得这场游戏越来越有意思了,眼前的女孩变得越来越像一朵“带刺的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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