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格这场的对手同样是一个经验丰富的三十出头的职业选手。
这个年纪, 已经不在体能和技术的巅峰期了,但大赛经验充足,且正是将经验转化为技巧的年纪。理论上网球选手的巅峰期是在22到25岁, 但实际上许多网球选手拿到公开赛奖杯是在三十左右。
而这样的对手,在遇到漩涡的洗礼时, 在最初的几局, 依然陷入了困境。
博格的漩涡的洗礼这一招,实际上需要利用到瞬间的精神冲击和实力上的落差。他输给平等院的那一次,最后这招失效, 也是因为平等院内心对胜利的渴求十分强烈,再加上两个人的实力差距并没有大到博格能够随意摆弄平等院的程度。
假如两个人的实力是势均力敌的,那么博格能够在一开始将对手拉入旋涡的洗礼之中, 但有很大的概率, 在几局之后,对手会从这一招之中挣脱。
当然, 博格完全可以利用这几局时间直接立下足够大的优势,继而一直将优势领先到最后。
这一招的代价,自然是自身体能和精神力的急速消耗。博格训练量很重, 他通过锻炼也获得了更快的体能恢复能力,正好与这一招相互搭配。
博格曾经利用这一招维持了很长一段时间的“不败”,在青年选手中, 这一招是许多人的大敌。哪怕在后来,博格输给过平等院, 但再回到青年赛上,这一招还是无往不利。
只要精神力有优势, 能够达成精神层面的冲击, 再辅助技术上的强攻, 直接将对手拖入异次元之中。
这就是曾经的“不败的博格”。
不过观赛的仁王和幸村都不在这一招的作用范围之内。
他们俩和博格也在青年赛上相遇过,博格根本不会在和他们比赛时用出漩涡的洗礼。
精神力不够强势,用这一招不是等着反噬吗?
上一场仁王和梅达诺雷的比赛,已经充分体现了仁王这个人的精神力有多离谱,以及一旦精神力反噬对比赛局势会有多大的影响。
在第一场比赛的末尾,博格的对手从漩涡中挣脱出来,但第一场比赛已经由博格拿下。
第二场比赛,被漩涡的洗礼弄得更加谨慎的对手错过了博格招式用尽,精神力和体能都亮红灯的最危险的阶段。等他发现对手实力下降准备开始反击时,博格的魔鬼训练已经让他恢复了体能和精神力。两个人势均力敌对决后,博格凭借硬实力抢到了优势,又利用了对手急于翻盘的心态,拿下了第二场的胜利。
幸村和仁王分析博格的打法:“和之前的博格差别不大。”
“他一直这么比赛。”仁王说,“硬实力的增长也很符合自然规律。”
“这样的对手反而很难办。”幸村说,“没有明显的弱点,也没有短板,想要打赢,需要硬实力。”
他说完看了一眼仁王:“但对你来说,没什么难度吧?”
“puri”
博格这样的对手既不会被仁王克制,也不会克制仁王。当然,仁王应对他的办法也不算多,至少比起许多其他对手来说,仁王的选择面会变窄。这样的对手,在实力层次不够时是很难对付的。不过现在仁王的五维实力基本都压了博格一头,想要赢得比赛,只要自己不出现明显的失误,便不算难。
可仁王想要的不只是赢。
要怎样让比分维持在6-1呢?
正赛没办法打到这样的比分,可资格赛不至于不行吧?
仁王看着场内的比赛,不断评估着博格的打法和击球习惯。像博格这样风格变化很少的对手最适合做赛前分析。录像带和现场又不太一样,在现场看比赛或许会发现一些在录像带中发现不了的细节。
幸村见仁王神情认真,不由得挑了挑眉。
博格是需要这么在意的对手吗?
不,绝对不是。
那仁王此刻的表情……啊,对了,从外卡赛到前一场比赛的比分……
幸村足够了解仁王,因此也很快想到几场比赛的比分。
从前在国内打校际联赛时,幸村还要求过仁王将比分控制在6-0,那时候以仁王的实力已经足够打出碾压式的比赛了,但仁王像是习惯性后发力一样总是会在前两局收力。虽然美其名曰试探,但幸村始终认为有些对手对仁王来说根本不需要试探。
此时见仁王一副认真研究比赛的样子,他颇为欣慰:有朝一日仁王雅治居然也会去研究如何大比分赢得比赛。
可为什么是6-1而不是6-0呢?
在国内校际联赛打出过未丢一分记录的·6-0记录保持者·幸村精市,对此十分不解。
仁王和幸村与博格没什么交情。虽然他们认识手冢,但想想看和手冢一起喝茶聊天……画风好像不太对。
他们在比赛结束后直接离开了球场,也没打算留下来放个狠话。
“放狠话这个环节要留到比赛前的那一刻。”仁王对幸村说。
“能够引起对手情绪波动就最好了对吧?”幸村道。
仁王摇了摇头,义正言辞道:“幸村,别这么有目的性,哪怕对手没有情绪波动,挑衅就应该在赛前才对味。这是一种仪式感。”
第二天凌晨下了点小雨。等到比赛开始时雨已经停了,天色还有些阴。没有经过暴晒的场地要更柔软一些,也有些黏。按照大赛标准,场地的情况是在波动范围内的,因此不需要更换场地,也不需要进行特殊处理。
比赛正常开始。
仁王走进球场做准备活动时便发现了场地的变化。
这样的变化真算起来对他是有利的。如何稳住重心快速移动是他的拿手好戏。或者说,拥有呼吸法的他有时候不是在“跑”,而是在“飞掠”。
相对地,博格走进球场时,脸色就凝重了几分。
他原本就没什么表情,总是严肃着一张脸,哪怕神色变得凝重,光看脸也看不太出来。
但他自己清楚,红土场本身就不是他擅长的土地。他的打法更适合硬地。漩涡的洗礼这一招需要足够的冲击力,而红土会削弱冲击力。此时红土黏性进一步增强,这对他来说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和昨天一样,今天的球员通道依然有人来。
幸村今天是和梅达诺雷一起来的。梅达诺雷已经确认淘汰,却没有直接离开,而是打算看完法网:看比赛也是一种修行。
幸村和梅达诺雷一起到时,更早一些到达球员通道的手冢侧过头看了他们一眼,面无表情推了推眼镜。
虽然他一句话没说,但幸村总觉得手冢的内心有一些颇为复杂的想法。
而他们今天的站位又与昨天十分相似。依然是个“锐角三角形”,只是仁王去了球场上,而幸村身边的人换成了梅达诺雷。
同一个网球杂志的记者今天也出现在了球员通道,看到这似曾相识的一幕,眼前一亮。
球场上的仁王不知道球员通道里的记者一边拍照一边脑海里已经表演了一段完整的故事。他在半场完整地走了一遍,确认了半场红土地的弹性和黏性。
这样的场地,脚步踩上去,地形都会有轻微的变化,因此他不会去将场地的细节死记硬背,那是没有用的。
不过大量的数据记录进入脑海中之后,他能够直接计算出场地可能会有的变化,用在比赛中就能够节省反应时间。
热身结束后仁王到网前去猜球拍。
他看着博格,知道有些话对博格来说毫无杀伤力。
但欺诈师总会有办法。
“比赛的比分会是6-1”他说,“要来赌赌看吗?”
“在赛前就预测比赛的比分是没有意义的。”博格微皱起眉,“6-1?你未免也太小看我了。”
冷静,却自信。博格并不是没有情绪波动的那种选手,反而既有精密零件一样的稳定性,又有想要赢得比赛的旺盛的求胜欲。仁王这样带着一点轻佻的语气,和话语中对比赛的“态度”,让他自然而然有了怒气。
仁王将球拍立在地上,笑着问博格:“要试试看,漩涡对我有用吗?”
“这几个月来,我也不是毫无进步。”博格说。
他们上一次相遇是在去年下半年的青年赛,到现在为止不到一年时间。当然,对于青年职业选手来说,几个月的时间已经足够长了。
博格看着仁王,依然冷静。他心头的怒火在上涌,理智却控制着他:“仁王,‘不败’的王冠,你也戴得够久了。”
“用‘王冠’来形容‘不败’,你输得很不甘心啊。”仁王说,“在世界杯那样的场合,在众目睽睽之下,团体赛中的主将对决……稍微有点可惜,直接将‘不败’的名头抢过来的人不是我。”
博格在世界杯输过两次,第一次是双打,那不算在他的单人战绩之中,因此那场比赛结束后博格依然是“不败”的。
而后一场,平等院打败博格后,博格才失去了“不败”这个前缀。
而下一个被称为“不败”的人,正是仁王。
一些媒体会将仁王视为“踩着不败的博格走上王座的新的王者”,但严格来讲,仁王的“不败”和博格的“不败”并不是绝对连贯的。
但因为仁王确实也在那时候打败过博格,哪怕是双打,一些媒体也能够将语言修饰得天花乱坠。
仁王看过那些文章。
他此时的名声如日中天(相对于其他青年选手),文章自然都在夸他,甚至是借着贬低博格来夸他。
博格也看过这些文章吗?
看样子是看过的。
有利因素加一。仁王在心里给自己加了一分,旋转起球拍:“有想过重新成为‘不败的博格’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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