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如何,都要等莫太医他们的药材到了再说。”
刘誉坚信着,他相信翎儿的医术,相信翎儿那个先进时代带来的药方。
箫正点头,抱拳预走,却又回头。
刘誉看着他,还有事?
箫正想着,一咬牙,便再未说什么,退出了军帐。
刘誉见他这般,复追了出去,便看到箫正站在外头扬天长叹的模样。
“箫正!”
他一声,将箫正从长叹里吓一跳,回头看着刘誉,“我……”
两人眼神交汇,刘誉带上蒙面巾,与箫正一起前往。
等到了下河村,远远的,看着堆积如山的尸体,在火山上焚烧。
而上河村里也是哭声震天。
到处是悲鸣,绝望的哭喊。
但凡有人想要逃出来,都会被乱箭射杀。
箫正眼眸微沉,为那些逃亡的人说话:“他们没有错,只是想活着。”
是啊,谁不想活着呢?
可,这是瘟疫啊,让他们逃出去,不可控制,将来要死多少人才能平息?
“太孙殿下?”
忽的听见有人喊。
一处土坎下,远远的站着一个衣衫不整的人,全副武装,大有蓬头垢面的样子的人。
他佝偻着身子,气若游丝似的,双眼无神。
刘誉还在仔细打量,箫正说道:“是钟太医啊。”
今日,钟太医并未穿官服,全副武装的,他的确没有认出来。
钟太医点点头,对着刘誉抱拳道:“太孙殿下,您还是退回并州府衙吧,这里……”
他四处张望,“这里是地狱啊。”
说话间,他自觉的离刘誉和箫正更远一些,虽然他们已经相隔了好几丈远,甚至还隔着高高的高坎。
刘誉看着他那个样子,钟太医的状态很不对劲。
“钟太医,你没事吧?”
箫正问道。
钟太医呵呵的笑了笑,却是看着刘誉:“还望太孙殿下将来多照顾臣的家眷。”
他的手扶了一下肩上跨着的医药箱,看着上河村的村口,“臣回不去了,臣这条命回不去京畿了。”
箫正张口结舌,他不知道说什么。
因为,下河村这几日拖出来的尸体,以及那些去拖尸体的士兵,都进入村里,将感染的死尸拖出来。
他们吃喝拉撒都在村里,陆续也有感染,就这样一批一批的去等死的村里,送死……
看着钟太医佝偻的身影,看着他缓缓朝下河村走去,天际又是一阵乌云遮云。
淅沥沥的下起了雨……
这鬼天气啊,时下瘟疫,老天爷还要下雨,疫情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箫正与刘誉对视,箫正的眼里无时不刻的都写着,焚村,焚村……
并非他是刘祁的爪牙,而是瘟疫控制不住,只能舍小部分人,保大部分人。
再这样下去,整个并州,乃至有人逃出并州,会是整个大越的灾难的!
刘誉的拳头握紧,再握紧,指甲都嵌入肉里,他感受不到疼痛似的。
豆大的雨水说下就下了,打在他的脸上。
他看着箫正似在问,也似在说:“如果翎儿能救那些百姓呢?如果她能呢?”
箫正是知道苏翎的本事的,连浔音的蛊毒她都快要解,他是信的。
他点头,也许苏翎是能的!
狂风,暴雨,雷鸣闪电在八月的天气里格外的不合时宜。
刘祁的军帐里。
他本在舒适的休息,听见雷鸣闪电,莫名的兴奋。
下吧,下吧,瘟疫就此横行吧,皇太孙,刘宸,到时候看你如何仁慈!
也不知过了多久。
疾冲回来了。
他凑到刘祁耳边交代了两件事情。
“已经有得了瘟疫的病患逃出杨河村,并州北部并无瘟疫,旧楼国郡王已经答应去那边看看了。”
刘祁听闻满意的笑了,“干得不错!”他很是期待,刘誉手脚慌乱的样子!
前有瘟疫,北有侵略者!
他该守哪一头?
疾冲道:“主子爷,只是咱们是不是得离开这里了,瘟疫可是不认人的。”
刘祁呵笑了一声,“不急一时,本王戏还未看够呢!”
……
雷鸣般的大雨,足足下了一整日。
从江州到达并州交界,雨更是哗啦啦的,下得极大。
驿站,李桃儿看着苏翎蹙在一起的眉头,一手缝制苏翎所说的口罩,一边说道:“夫人……”
苏翎一个刀眼过去,李桃儿忙道:“主子,并州的雨下的这样大,瘟疫会不会越发不好控制啊!”
正是因为这些狂风暴雨,苏翎的内心才觉得焦虑,一旁褚钰嫣的心情也十分的沉重。
这一路走来,都是在京畿不能看到的场景。
这一路有曝尸荒野的人。
这一路,有吃树根、野草的人。
苏翎摇头,她哪里知道呢?
手里却没有放下针线,用三层冰丝缝制着口罩,中间还能放肉纸,着急的情况,还可以把柔纸抽出来替换。
褚钰嫣则拿着针线无从下手的样子,即便是跟着学,也学得不像,干脆撂挑子不缝了。
夜色如墨,没有半点星辰,只有雷鸣闪电和暴雨。
也不知睡了多久,苏翎梦魇里,看到夫君感染了瘟疫,如是天花一样的症状,奄奄一息的样子,依依不舍的样子看着她……
苏翎被惊吓醒来。
梦都是反的,夫君那样好运的人,要当爹爹的人不会染上瘟疫的,一定不会!
她看着房间里,褚钰嫣和李桃儿都睡的很是香甜。
孕中,本就多起夜,现下她睡意全无。
走出房间,却在走廊尽头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不是褚钰尘是谁?
她举步过去,褚钰尘正好回头,与她对视上了。
“阿褚,你怎么没休息?”她看着褚钰尘问。
褚钰尘指了一下院里疯狂下着的暴雨,眉头紧蹙,这样的天气,着实叫人无法入眠啊!
苏翎也一样。
看着雨水从天际哗啦啦的下,心都被打乱了,她说:“方才我梦见夫君了,梦见他很惨的样子。”
若不是下雨,她恨不得连夜兼程,立马赶到夫君的身边去。
两人并排站着,看着大雨狂下。
褚钰尘:“做梦而已,梦都是反的。”
“是啊,做梦而已,梦都是反的。”
她方才也是这般安慰自己的,在梦里,她似乎还觉得夫君想要赶走自己,不想她来。
她的手覆在腹部,心里想着,崽崽啊,你爹他不知道想不想我们母子前来啊。
不想的吧!
他不想我们母子涉险。
“等雨停,我们立即启程吧。”苏翎看着褚钰尘说,毕竟这样的天气,还是瘟疫横行的时候。
晚了一天,可能就会死好几百,甚至上千的百姓啊!
褚钰尘只微微颔首,他自然知道苏翎心急如焚,担心刘誉的安全。
他看着苏翎,看着她的手覆在腹部,不免叹气,也不知道阿誉会不会怪他没能阻止苏翎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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