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晚上,自始至终,皮坝棕的眼睛就没离开过益康超过三秒钟。
给他处理伤口的时候他要看着自己,给他洗澡的时候他要看着自己,给他吹头发的时候他要看着自己,甚至等到睡觉时,他也看着自己。
“你今天先睡在谁在我床上,床单被罩都套了新的。”益康交代,“我去谁沙发。”
皮坝棕见益康要走,忙着伸手拉住他,满眼委屈,声音也是从未有过的顺从:“你别走,你能不能不要走?”
是请求,不是命令。
益康本想拒绝,但那看见皮总醉后智商狂掉的可怜样子,一时间忽然说不出反话。
“乖,你先在这里睡。”益康摸摸皮坝棕的头发微笑道,“我家里面只有这一张床。”
“一张床上难道躺不下两个人吗?”躺在床上的人不惑。
这话当场把益康给问懵了:“倒也不是……”
皮坝棕:“那我要你陪我一起睡。”
这次是命令,不是请求。
益康知道这是由于上司喝多了酒,所以行为举止倒有些古怪,他其实可以同意两个大男人一起睡,只是怕明天皮霸总醒来后会不乐意。
“大孩子要自己睡。”益康拿出那串哄小孩子的手段用在皮总身上,“你已经成年了。”
皮坝棕继续耍赖:“那我宁愿不当大孩子!”
益康挥汗:“你喝多了,别这样……”
结果床上的人嘴上说不过,手上开始行动。
男人一手拉住益康的手腕,一手揽紧对方的细腰,身子向后倒去,连带着两个人摔进床里。
益康的嘴巴磕在了身下人的下巴上,额头打在一片冰凉的湿润里。
他脑袋“嗡”得一声骤颤,瞬间被刷成了花白一片,忙着挪脸错开皮坝棕一深一浅的呼吸。
糙糙糙!他这是在干什么?霸道总裁式床咚嘛?!
两个人相互双腿交叉于对方的一条腿上,从上面看像只八爪鱼,姿势奇怪又别扭。
益康想要起身,结果皮总发力揽得更紧了。
本来紧紧相贴的两人现在变成了嵌入式拥抱,皮坝棕灼人的温度烤得益康几乎肝胆俱裂,心脏也跳得就快要炸出来了。
“皮总,你先松开手,我这样子动弹不了很难受。”益康说。
皮总充耳不闻,耳边又传来均匀的呼吸声,估计那家伙又睡着了。
益康:“……”
益康又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从牢笼里挣脱出来,结果皮坝棕又陡然醒来把他拉进了被子里。
这次两人侧着四目相对,同时发愣。
皮坝棕:“你给我唱歌吧,我睡不着。”
益康:“刚刚不是睡得挺好的吗?”
“现在又睡不着了。”
“……”
“我唱歌难听,很难听。”益康看着皮坝棕的深蓝眼睛真诚道。
这是肺腑之言,他不仅是马路厨房杀手,同时也是耳朵杀手,搞不好还可能进化为心脏杀手。
“不嘛,你快唱。”皮坝棕捏着益康的肩膀把人摇成了拨浪鼓。
益康无奈:“这是你自己要听的,记得接下来保护好自己的耳朵。”
床上的男人开心地点点头,眉眼拱成小月牙,嘴巴也弯成小船,笑得像个三岁得糖的孩子。
益康看见他的笑顷刻愣住了,每一次这人笑时,自己总能被他笑的样子深深吸引到。
男人:“你唱吧。”
“你想听什么?”益康问,想了半天又否定了疑问,“算了,可能你想听的我也不会唱。”
皮坝棕:“你唱什么我都爱听。”
益康哽住。
糙糙糙!这不是渣男常用的语录吗?可是又有点心动是怎么回事?
益康不敢正面接受皮坝棕期待满满的眼神,只得拧开头皮干巴地唱起来——
“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
“挂在天空放光明,好像许多小眼睛。”
没事没事,反正明天一过他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一曲毕,皮霸总捧场的海豚式鼓掌,还边笑边说:“哈哈,不好听。”
益康:“……”
哼哼!又没让你觉得我唱的好听。
皮坝棕:“不过我很喜欢。”
益康又刷得耳尖泛热。
男人持续输出:“你以后能不能每天都在我睡觉前给我唱一首歌。”说着还伸出手在益康脸上轻轻抚摸。
益康被摸的地方窜过一阵电流,麻得他神经过敏。
糙糙糙!这男人也太会撩了吧。
会撩的男人离益康越来越近,眼睛一直盯在对方饱满的下唇上。
益康当场意识到这个喝醉的男人接下来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但是身体却像是被灌满了沉铅,酥酥麻麻地动不了。
霸总离他越来越近,一呼一吸的节奏愈加明显。
益康屏息凝神,视野里只剩下男人性感的薄型。
然而,皮坝棕却在二人咫尺间停住了,接着倒头就睡着了。
秒睡。
益康一口气既没提上来,又下不去:“……”
果然穿书世界的霸总不能以正常人和小说纸片人的定义来衡量他……
益康深深叹了口气,起身为床上的人掖紧被子,关上灯,关门。
可算是解脱了,这跌宕起伏的一晚。
他又找了条毯子,蜷缩在沙发里,没过多久就睡着了。
一夜无眠。
第二天整个家里面先醒来的是皮坝棕,他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个陌生的床上,周围也是陌生的环境。
男人起来,发现身上穿着紧身偏小的睡衣睡裤,上面印着只憨态可掬的大狗狗。
而且他右手上缠着绷带,左手上贴满了创可贴。已经没有痛感了,只是包得肿囊囊的有点行动不太方便。
这究竟是发生了什么?
他记得自己昨天晚上去酒吧喝酒,后来好像是喝多了。
那之后又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呢?
皮坝棕头有点痛,一时间什么都想不起来。
不过看手上的伤,应该是在混乱中和人打了一架。
可又是谁给他包扎的呢?
他出门扫望,结果看见沙发上正在熟睡的益康。
原来是他,是他自己昨天晚上在益康的家里。
他身上裹了圈毛茸茸的毯子,远看像条蠕动的大肥虫,浅色发丝落在眉眼处,一直蜿蜒至弧度圆润的眼睑处。
他猫着步走近,像更进一步地观察那人的睡颜,结果炸天的门铃却在这时候响了起来。
皮坝棕一惊,脚下步子直接甩成了陀螺,忙着扑到猫眼上查看。
小王?
小王又在外面机械式地按着门铃,为了避免噪声把沙发上的人吵醒,皮总手忙脚乱地打开了门。
外面的小王在看见是自家总裁打开了门后,当场瞪圆了眼睛,上下打量了一下皮坝棕的着装,接着又眨巴眨巴缓和了一会儿,而后像是顿悟了什么大事了一样点点头。
“你怎么来了?”皮坝棕问。
小王嗖得从背后变出来两大包东西。
“报告皮总,这些是我给您和益秘书准备的营养早餐。”小王推推眼镜,“这里面是我为您准备的换洗衣物,昨天忘记交给益秘书了。”
皮坝棕把眉头挑成了一高一低。
小王顺理成章地把袋子塞进了上司的手里,转头欲走,接着又想到了什么折返回来。
“请问皮总,您今早起来时头痛吗?手痛吗?”
皮总持续蒙圈:“怎么了?”
小王:“哦,看来应该没事,我会在外面等着,等您和益秘书收拾完之后送您们去公司。”
皮坝棕彻底晕了,他搞不懂小王短短一早上历经了怎样的打击,才会变成现在这胡言乱语的模样。
“你是受到了什么打击吗?”
小王:“多谢皮总的关心,没有。”说完,还贴心地拉上了门。
皮坝棕:“……”
皮总进屋放下累赘后,沙发上的人还没有醒来,不过他身上的毯子已经滑到了地上,上身的睡衣也松松垮垮地跑到了胸/部以上脖子以下。下半腹部的人鱼线漂亮精致,睡裤也松垮垮地拉着,能隐约看见他穿了条深蓝色的内裤。
皮坝棕盯着那内裤瞅了半天,愣是觉得熟悉。
于是他又走进了益康身边,探着脑袋仔细观察。
结果沙发上的人在这个时候醒来了。
极度尴尬的无声场面。
益康猛地从沙发上坐起来,惊慌失措地一通乱踩,想要蜷缩在沙发里,结果七手八脚的没控制好自身平衡,脚没踩稳当就要从沙发上自由落体。
皮坝棕眼明手快地迈着长腿跨过去,一把捞起益康,帮他稳住身体。
出于条件反射,益康也不假思索地揽紧了皮总的脖子。
很幸运没摔倒,不过接着又是一阵四眼相瞪的尴尬。
唇部的温热在升腾,益康的下唇磕到了皮霸总没闭紧的牙关,一阵阵疼得发麻。
啊啊啊啊糙!
特喵的自己和上司……亲上了?
益康看见过无数次影视偶像剧里的摔倒接吻名场面,一度认为这只是一种吸引眼球的夸张拍摄现象。
糙儿!一定是巧合,可那是劳资的初吻……
可……小说中的痴情男主一般只亲过女主,所以现在皮霸总……是初吻吗?
“咳咳。”益康低头不自在地移开蒸腾过度的脸,从皮坝棕脖子上褪下手,抿唇道,“谢……谢谢。”
谢谢你没让我摔倒。
皮总也侧开蒸发的脑袋:“咳咳……下次小心点。”
益康根本不好看他的眼睛,只一个劲地点头:“嗯。”
皮坝棕扭转话题:“收拾一下起来吃饭吧。”
益康:“好。”
皮总:“还有。”
益康:“嗯?”
皮坝棕又转头看着他的眼睛,道:“昨天谢谢你。”
“不客……”益康如今看着他的眼睛,倒是不敢去看了,然后他又想到了什么东西。
糙糙糙!益康360°原地爆炸升天。
特汪的他这话中的潜台词岂不是在说他记得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
不是说霸总醉酒后都会不记得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嘛!
果然小说都是骗人的!
两个人收拾完后去餐厅吃饭,皮坝棕和益康又被面前的早餐狠狠震惊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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