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问您丢了这个角色的原因是什么呢?”
“请问是谁拿到这个角色您知道吗?”
“请问……”
“不知道不知道!无可奉告无可奉告!!”
容修诚被记者堵到绝望,最后只好捂着被扯破了西装扣子的高定礼服,拖着一只被踩掉皮鞋的脚,连伞都忘了撑,仓皇狼狈地逃进了车里,颤抖着声吼破了音的让司机开车。
助理跟他挤在后排,两个人都浑身狼狈,尤其是容修诚,今晚这一身高定白色西装还是他问品牌方借的,还有胸针,领夹,都是借的高货,毕竟以他的位子可买不起这些,但因为今晚要试镜,还得见圈里的几位老牌名演,他才精心打扮,没想到落得这个结果。
容修诚狠狠锤了一下真皮座椅,指节捏得发白,大吼:“白问挽!我跟他没完!”
“容、容哥……那这衣服……”助理怯生生地问他。
“滚!衣服赔啊!还能怎么样!”他颤抖着手指,恨得头皮发麻,淋过雨而湿漉漉的手从口袋里摸出手机,狠狠解锁:“不行,我就不信了,我治不了你,我姐还治不了你?!一条白家养的白眼狼,也敢抢我的资源,让我丢这么大的脸,我让你做梦!”
说着电话号码就拨了出去,响了几声后,一个沉稳成熟的女声接起了电话:“小诚?怎么这个时候给我打电话,试镜还顺利吗?”
容修诚本来就受了天大的委屈,再加上破了衣服丢了鞋还淋了雨,一听见表姐的声音就先哭了出来:“……姐!你不知道!我今天差点被人害死!”
“哎呦,怎么了,小可怜,跟姐姐说说?”
……
兰山大酒店十五层,冼道言拉着白问挽,想把他介绍给来参加聚会的圈里的一些朋友,可走到一半,白问挽便停了下来。
“怎么了,问挽?”
“冼导,其实不瞒您说,我今晚从外面过来的时候淋了雨,这会儿有些不太舒服,不如我就先不过去了,之后角色的事,嗯,您联系我大哥,跟他一说他就知道了,我这个……”
冼道言一蹙眉,细看他脸上,果然,头发还微微湿着,唇色略有些苍白,确实像是淋了雨的模样,顿时担忧道:“那你可得赶紧休息,怎么淋了雨也不说,不及时处理严重了怎么办?我怎么跟你大哥交代?你这孩子……老程,来过来,带问挽去楼下的休息室,直接去贵宾区,叫酒店熬些姜汤,让人好好照顾着。”
助理老程应声,过来便作请的姿势。
白问挽笑着道谢,转身跟着老程走了。
小晨没能进到试镜的现场,一直在门口等着,也不敢公然趴在门上听门缝,只能干着急,最后他也只看见了容修诚负气出走,满脸扭曲怒意的样子;然后冼导还有几个大名演簇拥着白问挽就出来了,看挽哥在其中泰然自若的样子,好像这些还都是应该的?
这些都是什么情况?
可还没等他的那点脑容量把突如其来的变故想清楚,白问挽就拍了一把他的肩膀示意他一起走。
小晨只好愣愣地和白问挽跟着老程一块往楼下休息区走。
兰山大酒店的休息区有普通区和贵宾区,贵宾区是要花钱的,每一场宴会如果要配一间贵宾休息室要加不少钱,但有钱人是不会在乎这些的,即使这场聚会没有一个人休息,配的休息室也都是要最好的。
老程带着白问挽和小晨来到了走廊入口,交代入口的酒店侍者带他俩去贵宾区,便说自己还得去安排姜汤和药,一会儿就到,说完就走了。
侍者带着白问挽和小晨往里走。
今晚在这里聚会的有两拨人,同样的开了两间贵宾休息室,他没见过,也拿不准这两位年轻人是那一边的,正要问,其中一间休息室的门忽然开了,走出来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
这人穿着皮夹克工装裤,大背头,看人先弯腰,笑得有些油滑,他本来没多在意,可忽然看见了侍者身后跟着的白问挽,愣住了,开口:“白小少爷?”
白问挽也抬眼看他,原身的记忆中,这位好像是谁的司机还是手底下干活的人,记不清了。但肯定跟白家有关系,认识白问挽。
白问挽不动声色:“怎么?”
男人一睁眼,笑得露出一排牙:“嘿,还真是小少爷,贵人多忘事,我是给白总跑外包生意的老刘啊,上回在白总办公室见过!”
“哦,你好。”知道是个跟白希岑有关系的生意人,白问挽也无意纠缠。
“来来来,小少爷上里边儿来,休息室在这儿……”男人说着伸手就把白问挽往屋里让,白问挽不知道到底有几间休息室,也不知道这位是不是也在冼导那个聚会上有什么关系,虽然遇到闲人心里有些不高兴,但还是进去了。
侍者一看,人家认识,肯定是一块儿的,见白问挽进门,转身也走了。
于是白问挽进了贵宾休息室,不想理旁边恭维的男人,直接仰在了单人沙发里,闭目养神了。
“小少爷,能不能……上次那个项目,在白总面前替我美言几句,不用太多,提一下我老刘就行,我必然感谢!小少爷?”
一旁的小晨终于忍不住了,开口:“没看到挽哥在睡觉吗?哼,白总的生意那么大,哪轮的上我们挽哥说话?你求错人了,赶紧走。”
男人喃喃几句,见白问挽确实像是睡着了,挠着头便告辞了。
小晨正在给白问挽盖上薄被,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他盖好被子拿出手机来看,是圈内几个不同工作室认识的朋友群聊里面的消息。
小晨皱了皱眉,点开,映入眼帘的第一句就是:“我靠!真的吗?容修诚真把那个角色丢了?”
“可不是,他可把冼道言得罪惨了,我亲耳听见冼道言阴阳他不靠谱的。”
“他丢了角色那谁拿了啊?”
“那谁知道啊,我也只是听见冼导碰酒的时候提到的。”
“这下可热闹了,今晚兰山酒店周围等着的都是准备见那几位名演的媒体,好家伙,给他用上了,绝了。”
“可不是,肥肥花,你不是认识容修诚的站姐吗,他站姐今晚来了没?拍到什么了?”
“啊不知道她来了没,来了可得气坏,也不知道容修诚怎么搞得,丢了这么重要的角色。有人知道是谁拿了吗?这可是个英雄。”
“哎,人生无常大肠包小肠,咱这圈子就这样,什么事都有可能,放宽心……”
小晨瞪大了眼,正瞳孔巨震地看着消息记录,手机忽然响了,吓得他连抛了几个杂技,才握住手机接起电话:“黄哥?”
“……什么!你说什么?”
他“噌”一下站起来,像是听到了举世震惊的大消息,随后便意识到白问挽还在睡觉,便又猫起腰小心翼翼地出了休息室,到走廊上去说。
就这样,他把白问挽一个人扔在贵宾休息室,在走廊接了快半小时电话。因为经纪人带来的消息实在太震惊,突如其来的消息轰炸也让他无所适从,所以他连身边有个男人走过去都不知道。
白问挽在单人沙发里躺着,刚开始还在想着容修诚刚刚走时的脸色乐,没一会儿就后知后觉地感觉到记忆一下涌入太多,大脑过载后的头疼。太阳穴一下一下跳动,浑身还有些发冷,他皱着眉,孩子似的蜷缩在薄被里。
休息室的门开了一下,有人进来了。
那人看见白问挽似乎愣了一下,脚步一顿,但最终还是选了另一个单人沙发坐下了。
白问挽以为是小晨,喃喃道:“姜汤呢,还没好吗?”
没有人回答,只听见有人起身倒水的声音,那人倒了两杯,放在白问挽手边一杯。
然后他又坐回去喝自己的那杯。
白问挽听着声音,忽然意识到不对,小晨今天没穿皮鞋,而且也不可能这么轻手轻脚的,现在还坐自己旁边喝起来了。
他侧躺着在单人沙发里,豁然睁眼,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穿着白衬衫打着灰色领带的男人。
领带是温莎结,领带夹上有一颗几克拉的蓝钻,衬衫袖口微微卷起一道边,露出手腕的线条和机械手表来。
然而最夺目的不是他手表盘的深绿色,而是他的脸——
白问挽觉得,自己可能在做梦,梦见从天而降一深沉大帅哥,眉目深深气势逼人,还是自己的理想型。
他直接坐了起来,顿时就不困了。
而对方却只是看了一眼他,便端起茶盏又浅酌一口。
白问挽看了一眼自己这边的茶盏,开口试探:“这是你帮我倒的?谢谢。”
说着端起来一边喝,一边从茶杯檐口的缝隙偷看对方。
啧啧,上辈子见过的帅哥美女能用车装,可两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帅的。
关键是气质好,不怒自威,美人如玉,带着上位者的压迫感,还有一副浓墨重彩的好皮囊。
就像是大漠寻艳,走到近前才发现这么美的花却高足百尺,足能遮天蔽日。
“嗯。”白问挽旁边这位“霸王花”简略应道。
白问挽倒没什么想法,只是好奇,于是放下手里的茶盏,身子微微前倾,用那双玻璃似的能勾人的黑亮眼珠子看着他。
“我叫白问挽;‘问渠那得清如许’的问,‘会挽雕弓如满月’的挽;请问您是?”
白问挽此招,没人能拒绝,屡试不爽,不过仅限于他本人使用。
果然对方没能拒绝,放下茶盏,看向他,还是简略道:“海月。”
“哦,”白问挽趴在沙发扶手上,笑起来:“‘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好名字,谢谢你的茶。”他朝着对方端起茶盏,回过身又喝了一口。
小晨这时候“嘭”一声推开休息室的两扇大门,激动道:“挽哥!你怎么做到的!你是我的神!”
“我……”白问挽看向旁边的“霸王花”,小晨却根本顾不上别的人,只拉起他,“哥我跟冼导打过招呼了,我们现在马上就走!公司说要给你重新定公关方案,你就要红啦!啊哈哈哈——我们走,公关部的专人已经在后门等着接我们了!”
小晨激动得快要“老泪纵横”,拉着已经醒来的白问挽就往外走。
白问挽推他不过,只好对“霸王花”一笑,不情不愿地跟着小晨走了。
再多呆哪怕一小会儿呢……再有一分钟,就能交换联系方式了,唉,这小晨真是。看来是有缘无分。
白问挽有些遗憾,但没多想,跟着小晨从酒店后门出去,果然有保姆车在等他们,里面已经坐着一个看起来二十七八岁的女孩,是公关部的人。
白问挽正要上车,忽然犹豫了一下,又退了出来。
“小晨,你自己过去,我公关的事先全权交给你,我还有事要处理——记住,只有关于容修诚部分的公关!其他的事情千万不能替我答应!角色的事千万不能说出去,就这样。”
说完他拿过小晨手里本就递过来的口罩和帽子,甩手把车门关上,戴上独自朝酒店外走。
没多远,他伸手拦了一辆出租车,不顾小晨的挽留,上了车。
十四楼的贵宾休息室里,“霸王花”喝完了一盏茶,门便被人推开一扇。
一个穿着得体的中年男人站在门口对他弯腰:“谈先生,那边有人找,是不是应该过去了。”
谈海月点点头,站起身抬起腕表看了一眼,“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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