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是自行车!”松田阵平指着青绿色的自行车震惊地说。
他们六点起床,花了一个小时来到湘南海岸,难道就是为了沿着海边骑自行车吗?神经病吧!
“出了点意外。”作花桪眼神闪避,不好意思和他直视,“这里附近的赛车俱乐部不肯借我机车。”还把他赶出去了。
“这和想象中差距也太大了。”松田阵平郁闷地吐槽。
“骑自行车也不错啊,安全环保。我绝对能让你体验到飙车的感觉。”作花桪信誓旦旦保证。他踹开脚撑,骑上自行车,两腿撑住地面后用手拍拍后座,“松田警官,我带你飞。”
“你来载我吗?”松田阵平看了看不太高的后座,非常怀疑自己的腿到底能不能放得下。
“当然。”
看作花桪胸有成竹的样子,松田阵平将信将疑地坐上了后座,他直起腰来跟车座上的作花桪一样高,两条长腿委屈巴巴地翘着,这种姿势总感觉像早恋的高中生少女。
作花桪瞄了一眼松田阵平空荡荡的双手,说:“抱住我的腰,不然会摔得很惨哦。”不过松田阵平好像没有照做的想法。
不听就算了,反正倒霉的是你。
他用力一蹬,双腿飞快踩着脚踏板,整个自行车带着两人像脱缰的野马一样蹿了出去。
“!”松田阵平感觉自己整个人腾空起来了,又狠狠摔在后座的铁架上,骨头像裂了一样痛。但折磨还没有结束,摔回去后他的身体还没保持平衡,只能如失去支点的竿摇摇晃晃,腰部极力一挺,才没让自己彻底脱离车体。自行车车速巨快,他的视野天旋地转,头晕眼花。
“都让你抱紧我啦。”作花桪的声音带着笑意。
他们起步的地方是一条幽静的小路,两边是郁郁葱葱的大树,偶尔窸窸窣窣,如果不是骑着车狂飙,而是搂着骑车的人一起看风景,就是绝佳的约会氛围了。心底掩埋的情绪会滋生,去寻找挂念的人。
“你慢一点啊!”松田阵平喊。他就好像一只风筝,绳绑在前头,魂飞在后头。
前面是弯道,然而作花桪还在提速,他把车头猛地一转,车身倾斜几十度,来了一个狂野的大漂移。在他的手里,青绿色的自行车就如同轻盈的蝴蝶,在风中自由飘舞。
千钧一发之际,松田阵平抱住了作花桪细瘦的腰,堪堪稳住了身体,没让自己摔个七零八落。
先是肉颤心惊,但很快全身的神经都兴奋起来了,肾上腺素爆发,每一块肌肉都在不自觉地弹跳抖动,痛快淋漓。松田阵平终于明白那句“我带你飞”的含义了。
自行车全速冲出两边种满绿树的道路,视野猛然开阔,天上是鎏金的太阳,底下是一望无际的蔚蓝大海,仿佛是宁静诗意的画卷。
看到漂亮的海岸,作花桪才不紧不慢地握下刹车,让车速一点一点降下来,惬意的海风吹过两人的脸。
“刺激吧。”他用狡黠的语气说,不过在某人耳朵里就是满满的欠揍意味了。
“能把自行车开成赛车,你也真是天赋异禀啊!”松田阵平咬牙切齿地说,他愤怒地捏紧少年柔韧的腰,这何止是刺激啊,他心脏都要吓得跳出来了。
本就敏感的腰被温热的大手捏住,那块嫩肉好像要化成水从指缝中摊流下去。作花桪软了腰,双手也随之松开了握把。
自行车完全脱离了控制,偏离道路驶入海滩横冲直撞。
如果此时是恋爱轻喜剧的男女主骑车,恐怕就要一路“啊啊啊啊”尖叫了摔倒了。
虽然作花桪和松田阵平都紧绷着脸没有露出惊恐的神情,但悲剧的结局没有任何改变。自行车往前冲了十几米,终于承受不住两个人的重量。
非常不巧,俗套的意外戏码在作花桪身上发生了,他从车上摔下去的时候脚被车座绊了一下,然后自行车也恰巧撞到了挡在车轮前的三只螃蟹,它诡异地向前翻了一圈才因为惯性飞出一段距离停下。而作花桪的身体也被带着180度旋转了半圈背部着地,而松田阵平十分凑巧地跟他倒向了同一个位置,趴到了他身上。所以,他们两个目前保持着男上加男的姿势。
一连串的巧合让作花桪彻底绷不住了,上帝啊,你为什么要让我如此倒霉,我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男子国中生,不想当什么青春爱情小说的主角!
两人身体交叠着,炙热的温度从相贴的皮肤开始蔓延,那张镶嵌着蓝宝石眼眸的脸蛋就在咫尺之间。
那深蓝的,清澈的眼,倒影着熟悉了二十九年的面孔。
嘭咚,心跳一声,看见了不知是被太阳晒的还是其他原因造成的红晕。
嘭咚,再跳一声,看见了拼尽全力也要抓住救命稻草的渴望和迷醉。
嘭咚,心跳失衡,松田阵平狠狠唾弃自己:你完蛋了,你去自首吧。
伏在少年身上短短十几秒,松田阵平脑海中闪过无数画面。是他趴在小轿车碎了的挡风玻璃上,萩原研二踩下油门把大货车撞出去跨越断桥;是萩原研二搂住他的肩膀,轻浮地说:“小阵平不要害羞,想要哪个女孩的联系方式尽管跟我说。”也是在神古镇拆除炸弹的下一刻,接到萩原研二在浅井别墅区被炸死的消息而悲痛欲绝。
这些记忆从来没有因为时间的流逝而变得模糊,反而日复一日地出现在松田阵平的梦里,越来越清晰。
而现在,松田阵平觉得它们可能会从自己以后的梦境中退出去了。他不是不再痛苦,而是有人给了他自信,即便不日日夜夜重播这些回忆,也不会遗忘。
作花桪,一个十四岁甚至还有些稚气未脱的未成年,撕开了松田阵平封闭的外壳,毫无预兆地闯进了他的梦里。
不远处的江之岛电车与铁轨碰撞发出咔哒咔哒的声音,飞鸟从头顶掠过。
“大叔你快起来,你要把我压死了。”作花桪推了推身上的男人,但愣是纹丝不动。
松田阵平把撑在作花桪两侧的手改为拢住他的背,干爽的脸蹭在少年的锁骨处,微卷的黑发弄得痒痒的。
“谢谢。”
“真的。”
谢谢你啦,愿意掉落凡尘,成为一个笨蛋卷毛警官独一无二的蓝色幸运星。
作花桪。
松田阵平把这个名字在唇齿中反复咀嚼,他的眼睛被从天边升起的太阳刺得涨涨的,海风吹过脆弱的眼薄膜,又酸又涩,眼角落下几滴生理眼泪。
作花桪感受到锁骨处传来的湿意,慢慢地回抱住了松田阵平。
啊,放荡不羁的松田警官,也会偷偷流眼泪哦。
不过,你是为什么在哭呢?
湘南海岸,有日漫中唯美而悲伤的绿皮轻轨,有站立的电线杆和风车一样的红绿灯杆,也有无风无浪碧蓝平静的海洋,和白灿灿暖洋洋的沙滩,这里很美,很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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