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两人的距离只剩下00001毫米时——
‘嗒’的一声，灯亮了。
刺目的灯光跟刚刚幽暗的环境形成的鲜明的反差，一室旖旎瞬间被打断。
也让沉醉在朦胧中的人迅速拉回了理智。
是凌舟先反应过来，他别开了脸，姜梦冉的唇没有顺利落在他的唇瓣上。
凌舟垂了垂眸，在抬眼时眸里澄澈明净，声音有些压抑：“你先起来。”
没有黑暗的掩饰，所有小心思都坦荡荡暴露出来，姜梦冉早已羞的面红耳赤。
她乖乖站到一旁，试图放缓那不寻常的心跳节拍。
凌舟也站了起来，他看向姜梦冉时，神色有些复杂。姜梦冉低垂着头，没有察觉到。
她咬着下唇，脸上尽是羞赧的表情，跟四年前他隔着屏幕初次吻她时，有些相似。
凌舟强迫自己移开了视线，拼命压下内心泛起的那层悸动。
“我去看看水供来了没。”
发现凌舟离开了视线范围，姜梦冉才大大松了口气。刚刚她感觉内心的燥热止都止不住，连呼吸都变得越发困难。
她知道这是多巴胺在作祟。也知道，她刚刚跟凌舟面对面躺着时，确实是动情了。
姜梦冉抓过一旁的小白兔，把滚烫的脸颊埋在它的毛发内，“儿砸，怎么办啊！！！”
她从未想过自己对凌舟的情意那么深切，即使过了四年都没有淡去，反而有越演越烈的迹象。
但是她相信，这一切都不是单方面。
刚刚在凌舟的眼里，她明明看到了柔情，所以这场情感交锋，沦陷的不止是她一个人。
姜梦冉悄悄往浴室那个方向瞟了一眼。隔着一扇门，那个她属意的男人就躲在里面。
以她对凌舟的了解，他估摸着比她还要害羞，现在找他要一个明确的答复，肯定也不实际。
要是……
刚刚灯光没有不合时宜的亮起来，他们是不是会一发不可收拾。事后凌舟又会不会跟她坦白心意。
想到那，她脸上尽显小女孩的娇羞姿态。
她对着叶冉喃喃自语：“如果他开口的话，要不要答应他啊，好烦啊啊啊啊！”
实际上姜梦冉也没能烦恼多久，因为隔天晚上，她就接到了一通电话。
那时候凌舟依旧坐在客厅办公，效率却大大减少了。
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明明知道不应该靠近，明明知道她是穿肠毒药，却还是屡屡失控。
就好像此刻，他控制不住自己的视线，时不时落到姜梦冉身上。
也看到，她接到那通电话后，脸上的表情越来越不对劲。
凌舟有不好的预感，他试着唤道：“梦冉？”
姜梦冉没有回答，她脑海里不断回荡着电话里那把声音，如同晴天霹雳，劈得她的脑子一片空白。
反应过来后，她跌跌撞撞就往门口奔去，却无意间绊到什么，扑倒在地上。
“梦冉！”
凌舟再不顾得其他，三步作两步上前查看她的伤势。
她磕得很重，膝盖和手肘处都刮破了皮，正在汩汩的往外渗血。
要换做平日的姜梦冉，肯定得委屈的哭鼻子。
但此刻，她神情呆滞，目光空洞，像是感觉不到疼痛，只是拼命的想爬起来，不顾身体的伤，急冲冲的往外跑。
这样的她很不对劲，凌舟如坠冰窟。他紧紧抓着她的肩膀，逼她跟他对视：“梦冉！到底发生什么事，你告诉我！”
他的需要提高声量，才把失魂落魄的姜梦冉唤回来。
她瞳孔终于有了聚焦，回望他。
“医院说，我爸正在抢救，让我过去签病危通知书。”
她几乎是要用挤的，才能一字一句把话说完整。
姜梦冉一直没经历过什么风雨，爸爸就是她身后的避风港。如今避风港坍塌，暴风雨席卷而来，对她的打击，无疑是极大的。
凌舟眉头微蹙，抓过车钥匙，拉着她出门。
他用平稳的语气安抚着她：“没事的，我现在和你去医院。”
姜梦冉六神无主，只会呆呆的点头。她抓着他的手，就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
来到医院的时候，手术室的灯还亮着。
明明已经深夜了，门外却等候厅坐着好多位公司的董事。
有姜梦冉见过的，也有她不曾见过的。他们脸上布满了焦急，却不是因为担心姜斌的病情，而是担心姜氏面临的危机。
见她到来时，众人纷纷想要上前跟她讲解情况。却碍于她身侧的这个男人，气势太盛，让人不寒而栗。
他扶着一拐一拐的姜梦冉，凌厉的目光扫视一眼，等候厅彻底宁静下来。
大家才注意到，姜梦冉膝盖上和手肘上的上，伤痕斑驳，干涸的血迹让人看了触目惊心。
可见此事对她的打击并不小。
众人就算极度在意姜氏的前景，也深知这不是上前询问的好时机。于是纷纷走了出去，给她留下了一个安静的空间。
只有姜斌身边的秘书，留了下来，等姜梦冉坐下许久，稍稍缓了过来后，才跟她交代事情的始末。
这位林秘书，出现在姜家老宅跟姜斌会谈的次数并不少，姜梦冉是认得他的。
“林叔叔，我爸……为什么突然会这样？”
即使很慌乱，姜梦冉也认为自己有必要去了解到，爸爸好端端的，为什么发生这样的事。
林秘书面露难色：“今天工程里有个很重要的地皮竞标结果出炉了，姜氏没有拿到。”
林秘书长话短说，却也让她了解了大致状况。
姜梦冉没有参与过公司的事，但也晓得，一个建设计划的范围很广，有时候甚至需要很多块地皮结合起来组成。若是缺少了其中一块，就会让整个工程耽搁下来。
尤其最近，姜氏正走着下坡路，每个工程都不容有失。
这也是为什么这块地皮，姜氏志在必得了。
但是真正让姜斌大受打击的却不是单单因为这个，而是因为——
这片地皮最终的归属，竟然是戚氏。
林秘书义愤填膺：“戚董跟董事长交好许久，深知这片地皮对姜氏的重要性，却用卑劣的手段把它抢到手……董事长身体向来不好，听到这个消息时血压飙升，就昏了过去。”
“医生说……情况不大乐观。”
听到这，姜梦冉无比自责。她只看到爸爸泛白的头发，却从未知道爸爸的身体是否健朗。
他只看到姜氏表面的风光，却从未看到爸爸努力隐藏的那些不堪。
而她，心安理得的享受这些，却从未替爸爸分担一些。
林秘书欲言又止：“小姐，虽然我知道现在说这些不太合适。但董事长进院的事没能隐瞒，记者大肆报道，相信姜氏股价很快就会跌到谷底。”
“董事长只有您一个女儿，您务必要尽快出来主持大局，才能稳住姜氏的未来。”
凌舟全程都站在姜梦冉身旁，见她从神色慌张到现在逃避似的把头埋进手掌心里，他知道她承受了很多压力。
他有些于心不忍：“林秘书，我会转告她的，谢谢。”
林秘书是姜斌的得力助手，当然认得凌舟是最近姜氏在谈合作的盛光集团负责人。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他会亦步亦趋跟在姜梦冉身边，但他的逐客令已经很明显。林秘书安慰了姜梦冉几句后，也走到了外面，给她一个清静的空间。
姜梦冉现在脑子一片混乱，各种声音掺杂起来，仿佛在她耳边嗡嗡作响。
她想要逃避现实，想要告诉他们，爸爸很快就会醒过来，一切都会回到原样。
但她知道自己不能任性。
医生说爸爸的情况不容乐观，让他继续管理姜氏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她不敢奢望其他，只求上天让爸爸度过劫难，不要把他的生命夺走，让她还有在他身边尽孝的机会。
她一直骆驼状的把脸埋进手掌里面，不知道凌舟几时离开，也不知道他几时回来的。
姜梦冉抬起头来时，看到凌舟的手上多了一个袋子，理面装着一瓶碘伏，和一包棉签。
他柔声道：“梦冉，我给你处理伤口。”
要不是他提起，她近乎忘了这件事。
她低下头，看到早已干涸的血迹，膝盖很大一片伤口，确实需要消毒。
她怔怔望着凌舟，嘴唇动了动，已经失去了开口说话的能力。
凌舟也不恼，他高大的身体弯了下来，蹲在她膝盖前面，然后仔细的用棉签给她擦拭伤口。
姜梦冉看不到他的神情，只感觉到他的动作很温柔，对待手中的伤，像是易碎的珍品。
这时候，痛觉神经不再麻木，疼痛瞬间聚集在膝盖处。
她条件反射的缩了一下，却没有嘶吟出声，也没有掉金豆子。
不知道为什么，从刚刚到现在，她都没有流下一滴泪。
她像是很苛刻的在约束自己，现在不该流泪，她要强迫自己，成长起来。
凌舟却突然停下了手，站在她前面。
姜梦冉还没意识到他为什么突然停下的时候，他伸出手臂，把她揽进怀里。
他好闻的气息围绕着她，说话的时候胸腔微微震动。
“痛的话，就哭出来吧。”
他指的，不止是膝盖的伤口。
眼眶瞬间被雾气弥漫，凝聚成大片的水珠，把她的视线都模糊了。
原来他知道。
原来这个世界上，有人看懂她的逞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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