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颜脸上顶着个巴掌印,哪儿也去不了,每天就待在房里敷冰块。

    她皮肤白嫩,指甲缝大小的印记在她脸上都清晰可见,以至于等她能再出门的时候,已然过了三四天了。

    这三四天,花辞识相的没来烦她,倒是给她派了个跟班儿。

    那跟班名为初七,身形高壮,有着小麦色的健康肤色,样貌也板正,剃了个寸头,眉目间带着一股刚正不阿的气质。

    他从头一天到朱颜身边到现在,除了介绍了句自己的名字外,就再也没开口说过什么话了。

    朱颜也是第一次见这种不是哑巴却比她话还少的人。

    两人常常在窗边一站一坐,无声无言的便可过一天。

    这天中午,女佣备好饭菜,将朱颜叫了出来,转头又去叫初七。

    朱颜坐在餐桌边,看到初七从房间里出来,初七关门的时候,是用侧脸对着她的。

    朱颜看着这张侧脸,微微挑眉,她叫住初七,问道:“我们之前是不是见过?”

    初七拉开椅子坐下,点了点头:“是。”

    朱颜:“什么时候?”

    初七看向她,简洁明了的解释道:“你开枪打花辞先生,而我开枪打你的时候。”

    女佣端着盘子的手一抖,她看了看初七,又看了看朱颜,满脸震惊:“!!!”

    初七倒是一脸的镇定,丝毫不觉得他说的话有什么问题。

    朱颜恍然大悟,嘴角带笑:“哦,是你啊。”

    女佣看向朱颜,懵懵然的眨巴了两下眼:“???”

    您这种老友叙旧、好久不见的亲切感,又是怎么回事?

    一顿平和又诡异的饭吃到一半,朱颜的手机便响了。

    她微微一愣,放下刀叉,拿起手机接通,没说话。

    那头的花辞跟着沉默了会儿,随后故作惊讶的笑道:“呀,打错了,麻烦把电话给一下初七。”

    朱颜:“……”

    真他妈闲出花儿了。

    朱颜将手机扔到初七面前,淡声道:“找你的。”

    初七看到手机页面上的备注时,下意识的坐正了身,拿起手机附在耳边,恭恭敬敬的叫了句:“先生。”

    初七背过身去接的电话,花辞说了什么朱颜没听清,通话全程,初七也就应了两句“好”。

    电话挂断,初七将手机递还给朱颜:“先生让我们饭后去找他,说他那儿有你要找的人。”

    朱颜眸光一亮,立即站了起身:“现在就去。”

    近一个小时车程后,初七带着朱颜来到了市外郊区的一处中世纪住楼。

    朱颜跟着初七上了楼,到了二楼的小客厅。

    小客厅里,花辞坐在被崭新的丝绸布铺满的沙发上,身后站了一排穿着墨绿西装、匪里匪气的人。

    而花辞的面前,站着一个一身灰色休闲服的大叔。

    那大叔身量修长,满脸胡子拉碴的,顶着一头要长不长要短不短的杂毛,嘴里还叼着根烟。

    他懒懒散散的举着枪,与花辞对持着,面色却异常的严峻。

    “九叔!”朱颜上楼后,一眼就看到了那个不修边幅的大叔,她眸中泛着泪光,小跑着冲上前一把抱住了他。

    那大叔被扑的一愣,嘴里的烟掉落在地,兀得笑了笑,不可置信的回抱住了朱颜:“我的娘呀!还真是你啊?我还以为我余九这辈子都见……”

    砰!

    一声枪响兀得打断了余九的话,余九下意识将朱颜捞到身后,护住了她。

    朱颜随着枪响声看向花辞,只见他正兴致缺缺的把玩着手里的枪。

    随后,便见他将枪举起,对准了余九。

    朱颜冷脸看着他:“你干什么?”

    花辞一脸平静,上下看了看朱颜,说:“你总是能在那么多衣服里,找出黑色的来穿,真是难看。”

    朱颜:“……”

    花辞轻声笑了笑,语气却露着不爽:“你要的人,我给你找到了,现在你也该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了吧?说说吧,你们什么关系?”

    “你他妈谁啊?”余九也抬起枪指上了花辞的脑门儿,“你管我们……”

    “九叔。”朱颜迅速按住了余九的手。

    余九看了眼她,转而看着花辞,缓缓放下了枪。

    朱颜看向花辞,淡声说道:“他是我父亲。”

    “噢?”花辞笑着,抬手抚了抚眉,继而飞快的将□□上了膛,指着余九的心脏,一副蓄势待发的模样。

    朱颜生怕他忽然发疯开枪,立马补充了句:“养父,他是我的养父……”

    她的神情落入花辞的眼里,花辞了然一笑,满意的放下了枪,又倚回了沙发靠垫上。

    他看着朱颜,笑的友善极了:“你养父毕竟也算是个危险人物,看着能耐还不小,我自然得问清楚了才行,是不是?”

    朱颜淡淡的扫他一眼,没说话。

    花辞抬手一挥,他身后的一排“土匪”连带着初七,便都转身下了楼。

    “我在楼下等你,黑衣小姐。”说着,花辞也慢悠悠的走了下去。

    朱颜:“……”

    见花辞一群人离开了,余九放低了些警惕,转身按着朱颜的肩膀,上下看了看:“你这一个月跑哪儿去了?谁都联系不上你,连总部都不知道你在哪儿,下半年的解药你不想要了?我他妈还以为你……以为你死了!”

    朱颜朝着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抬眸看了眼一旁的房间,转而看着余九低声说:“我们进去聊。”

    余九微微蹙眉,点了点头,跟着她进了房间,并顺手锁上了门。

    她打量着身前身型修长、体态健康的余九,不免就红了眼眶。

    余九,是她在书里,给“朱颜”写的“余冬九”。

    现实中的余冬九,为了照顾她、陪伴她,与她一同遭受了不少谩骂,她承受的每一份痛苦,余冬九都会拼尽全力为她分担。

    以至于,余冬九也与她一同被囚入了灰暗之地,就如同书里的余九和朱颜一般,被迫背上人命,失去自由,困死在了k门。

    现实中的她,一直懦弱、一直逃避,而现实中的余冬九,却一直在尽力的帮她赎罪。

    早年期间,余冬九一天做着四五份的兼职,没日没夜的干活,赚来的钱,一部分用于养着她和她那一夜白头、无心工作的继父,另一部分,则用于赔给那痛失幼子、意决轻生的人母。

    他一边累死累活的赚钱,一边照顾着朱颜,一边安抚着朱颜继父,一边努力的打消被砸死的小孩的母亲轻生的念头,一边还要跟网上骂朱颜的人耐心解释这件事的始末……

    就这样,余冬九耗尽心神拖着朱颜熬过了五年,然后——

    在一切刚有起色之时,他们一同死在了第六年。

    朱颜看着眼前的余九,眼眶逐渐模糊,泪水翻涌而出。

    “不是,你怎么了?哭什么啊?”余九手足无措的看着她,一脸慌乱,“这一个月发生什么了?是不是刚才那混蛋玩意儿欺负你了?你别,你别哭啊祖宗,你跟叔说,谁他妈欺负你了?老子去一拳揍死他!”

    朱颜忽的笑了,抹掉眼泪,笑意敛于眼底,沙哑的嗓音中满是怀恋:“九叔,好久不见啊。”

    “我好想你。”

    余九歪着头挠了挠脑袋,嘀咕道:“没多久吧,这不才一个多月没见吗?”

    朱颜看着他,满目期待,开玩笑般的问道:“九叔,你……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老子叫什么你都不记得了?脑子坏了?”余九笑嘻嘻的一拳砸在朱颜肩上,“听好了啊,你叔叫余九,余额的余,九百万的九!”

    朱颜眼角止不住的落下泪来,抽噎的苦笑着,没再说话。

    余九一慌,连忙逮着袖口给她擦眼泪,结巴道:“你,你咋又、又哭了?哎哟!”

    好一会儿过去,朱颜才稳住情绪,哑着嗓子缓缓开口道:“我没事,就是突然想到了一个朋友。”

    余九见她这模样,也没打算追问她什么,只应和了句:“这样啊……”

    说着,他又大咧咧的笑着,生硬的扯开了话题:“别想你那个朋友了,你快跟叔说说,这一个月都跑哪儿去了,怎么还闹失联啊?”

    谈及此,朱颜脸色不禁严肃了不少。

    她静默半响,深吸了口气,沉声说:“九叔,我有件事,必须得告诉你,不论这件事听起来有多么荒唐,但你一定要相信我。”

    余九一愣,他看着眼前的朱颜,忽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他舔了舔嘴唇,看着朱颜憨憨的眨了眨眼:“这么严肃啊?你,你说吧。”

    朱颜沉沉的吐了口气,面色平静,声音却微微有些发颤:“我……不,应该说你们,九叔,你们所在的这个世界,是一本书里的世界。”

    余九皱着眉,一脸茫然:“昂?书、书里?”

    朱颜神色认真,眼神真挚,缓缓说道:“这个世界的所有人、所有事,都是一本书里的东西,这不是现实中的世界。现实里没有二十三洲、没有k门、也没有什么杀手毒药……”

    余九看着她,面色复杂。

    朱颜抿了抿唇,淡声说:“我不是k门的朱颜,我来自现实世界,也叫朱颜,身边也有个九叔,叫余冬九,他是我母亲的至交好友,在不久前,他,他患肝癌去世了,而我……”

    她眼神闪避一瞬,而后微微垂眸,放低了声音:“而我,也死了。”

    余九猛地呼吸一滞,瞪大了眼睛:“什么!?你,你……”

    朱颜打断他的话,接着说:“我死后,就到了这个世界,辗转又留在了花辞——也就是刚才拿枪指着你的那个人身边。”

    余九垂着脑袋,揉了揉眉心,沉默着没说话。

    朱颜问:“九叔,你,你不相信?”

    余九抬眸看着她,眉头紧锁:“我信。”

    朱颜一愣。

    余九叉着腰,仰天长叹了口气,烦闷的咧了咧嘴:“你从来没这么认真过,这种神叨叨的话你都能说出口,如果不是你疯了,那么……”

    “就是你说的,全他妈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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