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物!一群饭桶!”
随着一声怒吼,装着热茶的滚烫茶盏被丢了出去,直直地砸向了跪在地板上的黑衣男子,紧接着哐当一声,茶盏掉落到地板上,碎得四分五裂。
鲜血从男子的额角冒出,沿着被热茶水烫得发红的脸颊流下,疼得他紧咬牙关。他不敢反抗一句,只能卑微地跪着,心里暗暗乞求主子能消消气。
他的主子,此刻正坐在书桌前,一身白衣映衬得他温文尔雅。如果不是额角凸起来的青筋和喷火的眼神,任谁都不敢相信,看起来温雅不争的男子,背地里竟如此暴戾。
血和汗水一起流了下来,跪在地上的男子觉得自己的脸又热又烫又疼,但心却像被几百米厚的冰层冻住了一样,他估摸着主子这次不会给他好果子吃。
“起来吧。”
不知道跪了多久,他的主子开口了。
“谢王爷。”
“崔达,念在你常年效忠本王的份儿上,本王不妨再给你一次机会。”
崔达当即又跪下,顾不上自己的伤,重重地把额头磕到地上,“谢王爷开恩,属下必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好,崔达,有你这句话,本王就再给你一次机会。每年的五月初五是那女人的忌日,他每次都会孤身前往祭拜,你派上几个得力好手一起去,势必要取他性命。”
“取不了他的性命,”他拿着毛笔的手顿了一下,“就让你的母亲与妻儿和你一起上路吧!”
一滴墨水滴落在白色的宣纸上,快速晕染开来。
崔达一滞,旋即磕头复命,“王爷,属下,誓死完成任务!”
“滚出去。”
“是,王爷,属下告退。”
崔达站起来,恭敬地后退几步,离开时轻轻地关上书房门。他的脸被烫得通红,血水和汗水混合到一起,整张脸显得很恐怖。
但他知道,比起此刻的他来说,里头坐着的白衣如仙的主子,才是真正的恐怖。
离五月初五还有一个月的时间,他得好好部署。同时,要把自己的家人提前转移到安全的地方去。
这是他跟着主子二十年来,第一次存了私心。
江南葵县章县令家。
最后一抹余晖已经消失,章夫人仍然没有见女儿雅月回家。往常的这个时候,她早就到家了。
章夫人急得在厅堂里来回踱步,她叫来雅月的丫鬟玲珑,询问今天小姐出门时可有什么特别交代的。
玲珑摇了摇头,随后好像又想起什么,说:“夫人,小姐说她想看老爷书房里的一本书,出门前交代我,等回来后记得提醒她。”
章夫人一听,急忙转身往相公的书房走去。
果不其然,在章县令的书桌上放着一本书,里头夹着一封信,信封上写着:爹娘亲启。
章夫人颤抖着手打开来,瞬间觉得自己的呼吸都滞住了。
看完雅月留下来的书信,她的心像被粗暴的拳头狠狠地揍了几十拳,疼得透不过气。
怪不得,怪不得女儿从小就显得和其他孩子不太一样。她稳重寡言,是因为前世经历过大苦大难。她从没学过书法,却能写得一手漂亮的簪花小楷,是因为她前世早就练过无数遍。
章夫人的泪滴在信上,被打湿了的字微微晕开,她慌忙用袖子轻轻地吸干泪水。
“我的女儿啊”她把信纸紧紧地护在胸前,就像小时候抱着女儿那样。
整颗心像泡在酸水里一样,难受得无法呼吸。
另外一边,李馆主也发现李芸出去一天还没回来,他叫来玉珠问话,结果玉珠一问三不知,气得李馆主火冒三丈直跺脚。
他寻思着,那丫头该不会是为了躲避婚事,藏起来了吧?
想着想着,李馆主有些后悔,后悔前段时间对女儿说了重话。
他把她捧在手心里这么多年,从来就不舍得打她骂她。如果可以,他多想她一直当他的宝贝闺女,但姑娘家大了,不可能不成亲。
李馆主叹了口气,回到卧房,猛地发现在枕头下有一小截折起来的纸张。他抖开一看,哭笑不得。
纸上有一幅图,画着个发火的老头,旁边有个姑娘哭着跑开了。知女莫若父,他一看就知道这是李芸的手笔,再往底下看,还有一行娟秀的小字:“师公,师父和我出去溜达一段时间,我保证护她周全。”
李馆主坐在床前,看着李芸留下来的画,久久没有动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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