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消息刚发过来的时候已经不早了。

    常恬并没有睡着,但她没有回,不知道是出于尴尬还是心里的隔阂。

    就当她今晚早睡了吧。

    然而因为这个消息,她一晚都睡不着,她脑海里不自觉的闪动和江衍绪的回忆,从云林大学图书馆的相遇,直到在小镇旅馆那一夜。

    常恬懊恼的抓了抓头发,禁不住想,考去云林真的是对的吗?

    从十九岁到二十八岁,再过半个月,她就二十九了,十年的时间,全都葬送了罢。

    她有几个十年啊?

    临近清晨,常恬顶着一夜未眠,疲惫不堪的身躯起了床。

    尽管没有黑眼圈,她皮肤也苍白的吓人。她本就皮肤白皙,生的乖巧,一双杏仁眼,脸颊上有点儿嘟嘟的肉。可这些时日里,脸颊上的肉少了不少,显得整个人都削瘦了一个度,经过一晚上的煎熬,那双本该炯炯有神的杏仁眼也显得黯淡无色了。

    常恬化妆来遮盖了一下自己这个不堪的模样。

    还好,她已经不哭了。

    从陈里身边离开后,她就不敢哭了。

    她已经给黎黎找好了民办的小学。

    可她没时间送黎黎去了,这里没有周老师,但还有妈妈。

    常恬把自己收拾好以后,就把黎黎叫了起来。

    她本想给黎黎扎个辫子什么的,谁料黎黎拿过梳子,道,“不用了姐姐,我自己会梳头发,”早就会梳了。

    常恬愣神了一下,黎黎就娴熟地给自己扎了个标志的马尾。

    “黎黎以后要自己梳头发了吗?”她笑着问。

    “嗯。”

    她眼中闪过片刻的哀伤,又立马被掩饰住了。

    等吃完早饭,常恬把黎黎交给了田情。

    上学时间还早,常恬就先走了。

    没有和老师们告别,他们会不会不高兴,她不自觉地想。

    陈里还在那里吗?

    只是这些事情,不能占据她的心了。

    事情还没有降临下来,几个合伙人都在凑钱弥补。

    尽管可能只是杯水车薪,他们都还是要做这没有胜算的决定。

    常俐也不例外,大家都期待能够悬崖勒马。

    常恬和她爸一起忙碌了一上午,到了下午一点才回到公司。她爸年纪本就大了,难免有些吃不消。

    她就让她爸先歇一会儿,她下楼去买饭。

    常恬绕了一下,绕到离公司有一条街远的一家饭店打包了些吃的。从前她爸就常来这家。

    等她走回到公司门口时,见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她刻意地想避开,可那熟悉的体香味离她越来越近了。

    “为什么不回我消息?”他开口道。

    常恬叹了口气说,“太忙了没看到。”

    “我相信你,但是下次别不看了好吗?”他话语间带着点儿祈求的意思。

    “好······”常恬竟有些心软,不自觉的给出了肯定的答案。

    江衍绪有些得意,谁叫他早就摸清了眼前人的脾性,吃软不吃硬,只要她对他还有点感情,都会吃这一套的。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着,就要到公司电梯了。

    “你先回去吧,别在公司,”常恬道。

    江衍绪应了一句,便听她的,走了。

    电梯到了二楼停了一下,门开了,进来了几个人。

    一张熟悉的脸,映入了常恬的眼眶。

    是黎杏雨。

    她们认出了对方。

    常恬率先开口道,“怎么在二楼上电梯啊?”

    小雨勉强笑了笑,“来找吴主任要资料。”

    常恬看出了小雨的苦恼,这吴主任是什么人呀。

    混不讲理,一不乐意就劈头盖脸地骂人。

    “被骂了呀?”

    “对啊,我除了那我那份,还帮一起的同事拿了,结果他就骂我,这也不是什么重要资料,代拿一下也没什么,真不知道他在犯什么神,”小雨抱怨道。

    小雨又道,“你什么时候回来上班地?我都没看到你。”

    常恬这才想起,她回来好像没有通知这边的朋友。

    “就上周,没来得及和你们说,”她解释道。

    电梯已经到了小雨的九楼,她应了声好,就下电梯走了。

    常恬和两个陌生人一起到了十三楼。

    她没急着去找她爸而是想冲两杯咖啡,再一起拿过去。

    可她刚刚冲好一杯,一个同事就跑过来,害她险些打倒在身上。可还是溅了些在手上,烫的她连忙放下,有点儿责备地看着那个手忙脚乱的同事。

    “怎么了,你慢慢说,”常恬强压着心中的不适,缓缓开口。

    这人又喘了一口气,指着她爸的办公室,上气不接下气地说,“你快去看看吧,董事长他,他晕倒了。”

    还没等他说完,常恬就已经朝常俐的办公室奔去。

    她自然知道大事不妙,心率都加快了一个度。

    她爸好好的,怎么会突然晕倒,到底发生了什么?

    事发突然,常恬还没能反应过来,等到了她爸办公室门口,一个男人走了出来。

    看得出来,这人大约是不惑之年,有着和殷秘书有几分相似的眉目,是谁不言而喻。那个改名换姓在背后捅人刀子的殷家弟弟。

    “别急着看你爸呀,让我看看你,”他强行拉着常恬驻足下来,顿了顿他又道,“长得倒是标志,可惜咯,是杀人犯的女儿。”

    常恬气极,骂道,“什么杀人犯,妈的你全家都是杀人犯,白眼儿狼牌子的杀人犯。”

    接着,她猛地用手肘去撞这人的肚子。

    这一下,她用了上了吃奶的力气,把手肘都撞疼了,因为她知道,这种事必须一鼓作气,否则不会有第二次机会了。

    果不其然,来人吃痛,猛地把常恬推了出去。

    出于惯性,常恬额头撞到了办公室里的桌角上,“砰”的一声,撞得不清。两人两败俱伤。

    “槽,你等着,”来人骂了一句,扶着痛极的身躯走了。

    几个同事听见了这边的动静,感觉跑过来。

    有人想拦住这个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不速之客,可他气场极大,吼了一声“滚”便吓退了几个老实上班,秃头五指的上班族,他们不想招惹这样的人。

    于是他们一窝哄地要来扶常恬。

    常恬没等他们靠近自己,忍着头疼,“去,去扶我爸,打120······”

    按理说,这一下撞得也不至于这么严重,可她曾留下后遗症,多年未发,这一下好像就复发了。促使她头痛炸裂。

    好在那几个人没有全都去扶倒在地上的常俐,两个女同事凑过来将常恬也扶了起来。

    常恬在椅子上扶额坐着,疼的麻木,意识开始有点儿模糊。

    隐约间她听见几声唏嘘。

    “哎呀,你们看吧,有钱就是容易招祸事儿啊!”一个女人小声地说。

    一个男人叹了口气说道,“瞧他们那样,还得一天到晚防这防那的,感觉过得不如咱踏实啊。”

    紧接着又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她楚楚可怜地说,“真是太吓人了,救护车怎么还不到啊,看的我怪害怕的,”说着扶了扶自己的眼镜。

    常恬已经顾不得他们说什么了,只是突然有点儿伤神,被人可怜的感觉可一点儿也不好受。

    更何况是被自己的下属呢。

    常恬虽然意识模糊,却没有要晕过去的意思。

    以其这么折磨人,不如直接晕了好,常恬禁不住地想。

    过了一会儿她不住地朝身边这几个人求助,“谁有止痛药吗?阿伽酚散有吗?”

    几人连连摇头,大家伙都是年轻人,谁会随身带那样的东西啊。

    常恬知道靠不得别人了,只能等救护车,到时候自己也去一趟。

    等待并不漫长,很快就听见了救护车的鸣笛声,像救赎一样的慢慢逼近。

    同时,她手机也响了起来。

    她艰难的直起身子找到包里的手机——是江衍绪打来的电话。

    她下意识地接了。

    “喂,我见到救护车朝你们公司去了,出什么事儿了吗?”

    常恬不语,只是闷哼了一声,“头疼······”

    “你等着,我马上来。”

    他刚刚并没有走远,只是在一家咖啡厅里坐着,紧接着见了救护车,他心头一痛,直觉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于是他联系了常恬。

    电话里常恬的状态,不用说也知道出事了,应该不只是头疼。

    他飞奔回了常恬的公司。

    常恬手里握着手机坐在椅子上,几个同事围着她,一个女同事拍了拍她的背安慰道,“救护车马上就到了,你忍一忍。”

    对啊,救护车的鸣笛声已经那么近了。

    过了一会儿,有人从那些同事中钻了进来,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熟悉的味道充斥了她的大脑,让她觉得有一丝安心。

    比救护车还要先到的,是他。

    江衍绪将她抱进了她爸办公室的内室,把她放在床上。

    紧接着他拿出了一包阿伽酚散,倒在她口中。

    一阵苦味在她口腔里漫开。

    他拿起床头的一瓶矿泉水,灌了些在常恬嘴里,让她将药粉吞了下去。

    “我,我爸呢?”常恬缓缓开口道。

    “一会儿救护车来了会带他走的,我也没办法。”

    过了几分钟,常恬的头疼得以稍稍的缓解,救护车也来了。

    有几个人上来就她爸抬走了。

    常恬和江衍绪也跟了去。

    车上,常恬轻轻地靠在江衍绪的肩膀上,担忧的看着她爸。几个医护人员正在进行临时的抢救。

    这一刻,他们好像和从前一样,从没有变过。

    他抬手摸了摸常恬的发顶,“没事儿,你爸会没事的——我们一会儿去开点药,头就不疼了。”

    她“嗯”了一声,一滴湿热眼泪缓缓地低落在江衍绪的手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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