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值回来,胡同里遇到邻居张婶儿,正要笑着打招呼,张婶儿已抢先开口道:“你表哥今天又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年纪轻轻的,他咋能懒成这样?”
闻此言,臣寻的笑容就僵在了脸上。
她把夏漪涟带到京城,为掩人耳目,也是为了方便夏漪涟出行,臣寻给他买了几身平民男子所穿的璞头袍衫,让夏漪涟恢复了男儿身。她一直独居,对于突然出现在自家的这个男人,臣寻对街坊邻居是这么介绍夏漪涟的:“这是我的远房表哥,叫李富贵,暂住我这儿。他到京城来打算找点事情做,好存些钱回老家盖大屋娶媳妇儿。”
臣寻自觉这样的说法没什么破绽,以后夏漪涟住她这儿应该不会有什么麻烦,可惜事与愿违。
原因无他,只因为再普通的名字、再朴实的穿着,也掩盖不了夏漪涟那叫人见之忘俗的好样貌。
他见人又爱显露三分笑,恰好就是这样不亲不疏、不远不近的微微笑,晃得人意马心猿,便叫街坊邻居对他更加上心了,有事儿没事儿一双眼就爱往臣寻家院门儿瞄。
在京城只会嫌官小。
别看臣寻是衙门里的人,但京城老百姓是见过大世面的,所以这条胡同里的人根本不拿她六品翰林学士当大官老爷看待,全没有敬畏之心。倒是因为她长得好看,又是个书生,所谓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对她就颇有好感。又打听到她出身寒微,乃是寒门出的贵子,愈加高看她。加上她长期独来独往,好了,这样极品的她就成了胡同里各方邻居为自家亲朋好友抢夺的乘龙快婿的不二人选。
可毕竟她只有一个人,僧多粥少,冷不丁来个夏漪涟,长得可,跟臣寻不相上下啊。且,臣寻不是还给夏漪涟预做了个要打工赚钱娶老婆的人设吗?他长得好,又还没娶媳妇儿,夏漪涟便很快分走了臣寻的“一杯羹”,不少邻居打着要给他做媒的算盘。
只是,他来京城近俩月,每日瘫在家里做咸鱼,从不出去找事情做,街坊邻居就日渐看不惯他了。
这地方住的都不是大富之家,勤劳朴实的老百姓看人还是最注重内涵的。你长再好看,中看不中用,顶啥用?说是要找活儿赚钱娶媳妇,却实打实的懒汉一个,怎不叫大伙儿痛心、遗憾?
邻居们好生失望,恨铁不成钢呐,便时常逮着臣寻告状。
其中就属张婶儿最积极。
张婶儿有个堂侄女儿,年纪其实尚小,才十二岁,知道侄女儿配不上官老爷臣寻,但是配夏漪涟自觉绰绰有余。她生怕夏漪涟给其他人抢走了,一早就向臣寻暗示了想招她表哥做堂侄女婿的意思,可观察了他一段时间,不住摇头啊。
“总这样下去不行的。臣寻啊,你还是要多劝劝你表哥,跟他说,懒汉子是找不到媳妇儿的。”
张婶儿打了小报告后没放臣寻走,拉着她不住说,一副痛心疾首的口吻,誓要将夏漪涟那懒汉子掰正过来向好。
“我就说奇怪呐,看他年纪已不小了,怎么可能还没成亲?原来是只绣花枕头。过日子还是要找个勤劳一点的男人,那才实在。不过,他要是愿意改正,也还来得及,毕竟人年轻。本身他长得好,嘴巴甜,只要他稍稍勤劳肯干一些,再靠着妻家扶持一下,将来说不定三妻四妾也有他的份儿!”
张婶儿那堂侄女家里开布庄的,有点家产。因为是独生女,听说她家里有意想找个女婿入赘。夏漪涟若不是懒得不成样,真可能为了招他入赘,给他张罗三妻四妾补偿他,安抚他男人的尊严呢。
臣寻嘴角微扯,听张婶儿已然讲到她堂侄女家里新近买了个小丫头,将来可以跟着小姐一并嫁过去做通房,她干笑着忙截断张婶儿的话题,为夏漪涟遮掩道:“我表哥从南方来的,可能一时不太适应北方的水土和气候,一直断断续续地病着,说是浑身不得劲儿。我想等他适应了这里就好了,他将来还是会回南方老家娶妻生子的。”
“水土不服这话你早说过了,可他到京城来了都两个月了吧?还不适应?”张婶儿自动忽略臣寻最后一句话,笃定道:“我看就是懒,你真得好好说说他!”
这痛恨的口气,要不是她跟夏漪涟不熟,她说不定会亲身上阵,去把他骂勤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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