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中人深谙,试图通过巴结肃王、继而攀附上太子——此路不通。

    虽然跟太子交好,但也许是因为当今皇上仍在,又也许是太子学到了老子的深谋远虑,所以肃王从未自太子堂弟那里得到除金钱田庄之类赏赐外的其他好处。

    无权无势的肃王爷,做不了卖官鬻爵的掮客,连向太子递个话、吹吹枕边风的事情都办不到,故此,今日来赴宴的人,不过都是日常陪同他玩乐的狐朋狗友,是王府的常客。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些人大多都是京城里的纨绔和泼赖——肃王交友不看对方身份地位,只论眼缘和性情,倒也不失为一样好品质。

    正是因此,臣寻一来,其实就成了坐中客目光的焦点。

    一来,她明显是肃王府的生面孔。二来,两年前的状元郎在京城里出尽风头,大齐朝第一个状元得封正六品官职的青年才俊,早人尽皆知了。所以,这几人虽不在朝中为官,但认得她,并不奇怪。

    可,这些人看她的目光猥琐,言辞更是粗鄙,不知何故,臣寻皱眉。

    她确信自己不认得这几人,更无交恶。

    转念暗忖,这些人平时不学无术,全是些下九流之辈,也就不要指望他们开口之乎者也了。索性便不再去刻意偷听他们又编排了些自己什么事情,平白脏了耳朵,只把一双眼盯着场中央,视线紧追着夏漪涟移动。

    一支舞罢,有客人激动地扯下腰间玉佩突然砸向夏漪涟。

    被砸额头的夏漪涟愣怔了片刻,待到看清楚落在怀里的东西,随即笑逐颜开,连向客人抛了好几个媚眼儿,直把那男人电得通体舒泰。

    众宾客见状,有样学样,纷纷掏出身上值钱的物件抛向各自相中的美人们。

    歌舞中断,一时间,场中的舞姬只顾着嘻嘻哈哈地争抢起客人自四面八方掷来的宝贝。

    夏漪涟抢得尤为凶猛,左一个顶,又一个撞,横冲直撞着把那些个想要来分一杯羹的美人们纷纷撞得倒地不起,摔得四仰八叉,以至于美人们不再顾及形象,娇声咒骂起来。他却完全不予理会,只顾着紧紧护住怀里抢到的十来件玉佩、扳指之物。有美人看不惯,联合他人一起来围攻他。夏漪涟登时目露凶光,腾出一手对着来人又抓又挠,像个泼妇一样,再无人敢近他的身。

    场面混乱不堪。

    宾客们看得哄堂大笑。

    臣寻则掩面,不忍再睹。

    太丢脸了……

    “那绿衣美人儿好凶悍呀,定然镇得住家宅,哈哈哈。”

    这句话像炸雷似的轰然钻进臣寻耳中。

    达官贵人家里豢养的舞姬,不是纯粹的舞姬,没有尊严,没有自由,没有地位,不过是一件宠物罢了。除了跳舞,她们侍奉主子,给男主人做侍妾、通房、暖床。若是主人慷慨或是别有用心,客人开口,便随时都有可能被男主人送出去当做人情礼物的可能。

    夏漪涟太耀眼,场中座客说不定已有人看中他了。

    臣寻用余光将左右一扫。

    先前议论她的那几个纨绔正与几名美人嘻乐,没谁再注意她。她于是起身,走到离夏漪涟三四步距离开外,一声轻咳。

    夏漪涟闻声抬头看过来,霎时眼露惊喜之色。

    臣寻望着洞开的大门快速别了一眼,然后再瞟了下夏漪涟,示意他跟着她出去说话,然后转身径直朝外快步走去。

    宴客厅外就是后花园,再往深处走就是肃王府的内宅了,臣寻往花园僻静处走,一步三回头。

    片刻功夫,夏漪涟就小跑着跟了出来,只是他一边跑,一边提起裙摆在身前做了个兜,然后自胸口处将抢到的宝贝一件件掏出来丢兜里,脸上红光满面。

    臣寻瞧到他那拉扯胸口衣襟的动作全无矜持模样,内里挂在脖子上的绿色肚兜已露了出来,替他脸红耳臊,忙又往角落处一株紫薇花树下钻。

    刚躲进去,余光便见夏漪涟也不看路,差点自眼前跑过去了,赶紧伸手一把将他扯了进来。

    “寻寻!”夏漪涟乍惊乍喜,“你怎么到肃王府上来了?是来看我的么?是不是想我了?”

    听听,他一如既往的厚颜。

    虽听得脸颊更热烫,但立刻心安了。

    先前自己想的那些有的没的,什么戳痛了他的自尊心,他耿耿于怀她念叨他花了花了五两银子吃了一顿——这些,纯粹就是她女人的多愁善感而已,夏漪涟还是那个无耻之徒。

    臣寻拽着夏漪涟的手臂将他一把拖到角落里,冲他狠狠剜了眼,压低声火大道:“你当初不是说进府带孩子,怎么现在却成了舞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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