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家大房院子里,江老夫人早已带着好几个府医在等候着了。
待赵安秋被安置好后,几个府医轮番上阵,再三确定赵安秋的胎像稳固再无小产先兆后,老夫人才松了口气。
“安秋!”江老夫人拉着她的手少有的板起脸道,“这次我非得说说你不可!”
“当时我们都说过了,要老大抬你进门,你怎能二话不说就离开江家!”
“并且在发现有了孩子后还不回来!你真是拿自己当外人呐!”
江浩成在听说赵安秋怀有身孕后激动的不得了,活到他这个年纪最遗憾的是膝下无后,现在老来得子,他怎能不亢奋。
特别是听江晚宁说大概率是男孩儿后更是兴奋的在原地打转。
同时对赵安秋的不告而别气恼得很。
等到他到了睿王府看到赵安秋憔悴的模样后,所有的气恼变成了心疼,他既心疼赵安秋又心疼她肚子里的孩子。
母亲这般消瘦,孩子肯定也好不到哪儿去。
现在听到老夫人训斥赵安秋,他心里很不是滋味。
“娘,你先别说她了,当初本身就是我做的不对,让安秋声誉受损,她一个女人又怀着身子,身边没人侍候着日子也不好过。”
江老夫人没好气的看着他:“我这当娘的刚说两句就不乐意了?!”
江浩成垂手站在赵安秋跟前没再说话。
江老夫人转头眉眼和蔼的看着赵安秋:“你这闺女气性高的很,若不是晚宁通知我们,你是不是还不打算回来的?!”
“我不是埋怨你不告而别,是担心你只身一人在外别吃了苦头!”
“现在好容易回来了,可不许再走了,明个我就让老大给您补庚帖,给你抬为贵妾。”
赵安秋抿着唇低头轻抚着小腹小声道:“多谢老夫人。”
“只是我此前说过我不会嫁入江家为妾,即便现在我有了大爷的骨血,我的心志还是不会改变的。”
“但老夫人请放心,经过今日我也算明白了,我一个毫无依靠的女子想要好生把孩子生下来着实太艰难。”
“所以我会在孩子生下来后再只身离开。”
江老夫人和江浩成没想到她竟如此决绝,当下再想哄劝一番,这时跟着过来的刘丹梅把老夫人拉到一旁,小声道:
“老夫人,您先别催的太急,安秋这是心里的弯儿还没扭过来。”
“您别看她现在嘴还硬,等到孩子出生,哪有母亲会舍得孩子的呀。”
江老夫人一听确实是这个理儿,便给安抚了赵安秋几句,又给她拨了几个手脚麻利的丫鬟婆子后才离开。
江浩成在赵安秋旁边一会儿帮忙递水一会儿帮忙拿点心,巴巴的在赵安秋面前现着殷勤。
赵安秋没吭声,递水喝水,递点心吃点心,但神色一直淡淡的。
江浩成自讨个没趣,左右站着也不是个事儿,便找了借口走了出来。
赵安秋从回府到现在,屋子里一直络绎不绝,老夫人带着二房儿媳妇忙前忙后,江浩成也跟着一通屋里屋外的瞎忙。
总之是热闹得很。
陈氏听着不远处闹哄哄的声音,眼泪吧嗒吧嗒的掉了下来。
最近几个月无论她怎么示好,江浩成都对她一脸的不耐烦。
原本她以为赵安秋走了,假以时日她定能再度站在江浩成身边,让他重新依赖上自己。
谁会想到赵安秋居然怀了身子!
这下该如何是好?陈氏觉得耗费半生苦心孤诣的夫君离她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她走到窗户旁,打开窗往赵安秋现在住的厢房看去,正瞧见之前在客房侍候赵安秋的周嬷嬷端着药碗和蜜饯走了进去。
“府里的下人们惯会拜高踩低!”陈氏低声啐骂了一句,重重把窗户关上。
周嬷嬷端着药碗进入屋子后,把房门和窗子都给关上了。
“恭喜姑娘重新回来。”周嬷嬷笑吟吟的在赵安秋跟前福了福身,
“奴婢这些天帮姑娘瞅着呢,大爷与夫人那边已经断的差不多了。”
赵安秋半靠着床头,闷声道:
“没什么可喜的,我本来想在睿王府好好养养胎,确定能把陈氏赶出去后再回来的。”
“谁知道睿王妃提防我的紧,我都那样了,也只在睿王府呆了不过小半天!”
周嬷嬷道:“现在姑娘有了孩子,那就是底气,大爷肯定会把姑娘捧在手心里的。”
“哪又怎样,说到底不过是个贵妾。”赵安秋用手指轻轻在隆起的小腹上轻弹着。
江晚宁这一步是她万万没了到的,原本她想在睿王府里住着,慢慢把自己怀孕的消息让江俏俏发现。
再由江俏俏往江家传话,届时江浩成定会过来接人。
只要到时她再来一出‘逃跑’戏码,江老夫人和江浩成肯定会看在腹中孩子的份上,给她名分。
即便不把陈氏赶出门,她也能为自己博得平妻的位份。
现在倒好,江晚宁趁她虚弱直接让江浩成把她抬回来,弄得她现在进退两难。
周嬷嬷把药碗端到她跟前:“姑娘先把安胎药喝了吧,老奴肯定会帮助姑娘成为夫人的。”
“咱们不着急,先把孩子和身子养好,在外几个月姑娘瘦了一大圈,辛苦了。”
在爱屋及乌的影响下,周嬷嬷已经把赵安秋当成了自己的女儿。
赵安秋把安胎药一饮而尽,心道,不弄得憔悴点,怎么能惹得江浩成心疼。
“周嬷嬷,前些天我听说三房分家了?”赵安秋放下药丸好奇道。
“那可不。”周嬷嬷压低了声音,“那个西越公主的事儿姑娘也听说了罢,二爷怕被三房牵连,事发当晚就分家了,弄得现在三老爷成天过来找大爷,求大爷帮忙呢。”
赵安秋道:“三爷那边的事儿我倒听说过一些,不过二爷的做法着实让人寒心了些。”
说到这里她心想,得亏她收到了那封信及时远离了江浩文,不然这般不顾手足情的男人对女人也不会珍惜到哪里去。
周嬷嬷跟着唏嘘了一阵,赵安秋想了想,道:“你晚点得空了把大爷引来。”
今个回来后赵安秋一直给江浩成甩脸看,这一招用的好能惹得男人心疼,但得把握好度。
一旦过了度,就有可能把男人给惹得烦了。
哪怕她现在怀着孩子,也不能太过任性。
周嬷嬷点点头,端着空药碗出去了。
亥时一过,江浩成便端着夜宵进来了。
“方才我路过小厨房看周嬷嬷在煮夜宵,我便给端过来了。”
赵安秋抬眼似恼似羞的瞅了他一眼,
“怎么是大爷给端过来的,周嬷嬷也忒不懂事了,竟让大爷握笔作画的手端盘子,不像话!”
说着要起身去接托盘。
江浩成忙把她往床上搀扶:“你可消停点儿吧,今个王妃交代过,你得好生养着的。”
赵安秋盯着江浩成握着的手腕,神色微赧,一甩手别过身子把后背亮给江浩成,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气恼道:
“大爷别以为一碗夜宵就把人给收买了!”
江浩成失笑投降:“得,您现在是祖宗,您说罢怎么您才会消气。”
赵安秋没说话,眼眶又红了。
江浩成认真坐在床榻边,看着她道:“安秋,我浑浑噩噩了半辈子,有妻有妾,可唯独你让我觉得激情澎湃。”
“这段时日我寻你不见,着急上火的很,知道是自己污了你的清白让你委屈了。”
“我知道你是好姑娘,是怕别人对着我俩指指点点,损了我的名声才悄声离开的。”
江浩成少有的说起了情话,赵安秋见好就收,怔愣了一会儿带着泪动情回应:
“安秋在外也十分挂念大爷,只是我无父无母,又怀了孩子着实无颜回来……”
“好了好了都过去了,现在既然回来了,那我可不能再让你走了。”江浩成轻声哄着又喂赵安秋吃了夜宵。
二人捡起温情腻歪了一会儿后,赵安秋柔声道:“大爷,最近可是有什么烦心事?我看你这鬓角都白了许多。”
江浩成苦笑:“还不是老三,诶,不说了不说了。”
赵安秋握着江浩成的手:“大爷有烦心事,不妨跟我说说,兴许我能帮上什么忙。”
江浩成瞅着她的肚子:“你现在好好养身子才算帮了我忙,其他的你就不用操心了。”
“大爷,安秋出去几日你便与我生分了么。”赵安秋笑了笑,“之前在客房住的时候,大爷时不时的过来找我说说话。”
“不管是朝廷上的忧心事还是院子里的琐事都愿意说与我听,怎的现在还不如往昔了?看来我得再住回客房才行呐。”
“虽然我是一介女流,但还是想帮大爷分忧的,哪怕想不出什么好法子,听着大爷说说,帮大爷宽宽心也是好的。”
这番柔声细语说到江浩成心坎里去了。
他愈发觉得赵安秋温柔体贴,善解人意,比只会递笔找书的陈氏要暖心多倍。
江浩成看向赵安秋道:“前不久老三的两个庶子惹了祸,二弟一气之下跟他分家了,现在老三处境艰难的很呐。”
他三言两语把江浩武的困境简要说了说。
主要说明因为江正业与江兴业兄弟二人的牵连,江浩武在同僚与皇子眼前都不太讨得了好,江家三房眼看就要就此沉寂了。
赵安秋想了想,小声道:“大爷,我在巷子里住的时候听人议论过此事,说这西越公主的死和睿王府有关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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