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属下有罪。”

    韩绪拧眉道细想,若是此间无鬼自然派兵把守就是,何必做这些陷阱?这事着实不对劲儿,倒像是……知道他们会来似的。

    若是知道他们会来,何不提前准备做个表明功夫,这般直接表明自己有问题又是意欲何为?

    “回京后自己去领罚。”

    “是。”

    ///

    泉州多水,可这水又与江南景色不同,江南烟雨如烟如袅袅美人,泉州则气势磅礴如守关之将。

    “王爷里面请。”

    徐淼笑眯眯的开口,一手抚着肚子在前引路:“泉州不似京城繁华,不知王爷可还习惯?”

    韩绪勾了勾嘴角:“边关,海关具为大晏边境,别无二致。”

    “哈哈哈。”徐淼朗声笑,“下官愚钝,现今只闻王爷京中雄风,险些忘了边关之威啊。”

    此言一出满室寂静,秋痕蹙眉上前一步:“放肆。”

    “王爷赎罪。”

    韩绪走至主位坐下,眉眼冷淡:“还未饮酒,徐知州已醉了?”

    徐淼讪讪一笑,拱手致歉。

    宴无好宴,席上之人言笑晏晏,暗则风云涌动。

    “铮铮!”琴声急转,恍若一瞬,席下献舞之人飞速旋转,足尖轻点鼓面之上,薄纱轻覆酮体,端的是位倾国倾城的美人儿。

    韩绪捏着酒杯垂睫,一眼不瞧。

    反倒是那徐淼抚着胡须看的起劲儿。

    一舞毕。

    “王爷,此行舟车劳顿,此乃下官府中舞姬,特献与王爷侍奉左右。”

    韩绪不近女色满朝皆知,这徐淼再一再二显然是故意挑衅于他。

    “不必……”

    “我道王爷怎生将我丢在后头,原是这里已有佳人作伴,若是如此,醉儿倒是不该来。”

    美人如诉如泣,眉眼间带着股子疏离,眸中却似是极为伤心,叫人看直了眼睛。

    韩绪不说话,抬眸盯着何醉,手中的酒杯无意识捏紧。

    何醉身着绛紫马面裙,披着月白牡丹锦缎披风衬的整个人明艳无比,但瞧着风尘仆仆的模样又如此开口,倒真有点捉奸的意味了。

    她上前一步将手中碧簪丢向韩绪,一副恃宠而骄的模样:“果真负心郎遍地皆是,韩绪,今日你若收了她,我们俩便就此决绝,再不相见……”

    “胡闹。”韩绪轻声开口,似是斥责,可语气轻柔道带了丝宠溺,他扬手接过何醉甩来的簪子起身走至她面前,抬手替她簪至发间继而搂着何醉的腰便走便道:“本王有你一人足矣。”

    “王爷可是诳我?我在外面听得真切,若是晚来一刻,怕是就要去内室寻你了。”

    何醉冷着脸色一副不依不饶的模样转头看向徐淼:“便是你要送他美人儿?”

    徐淼面色尴尬,倒是不曾听说韩绪后院有人,这姑娘又是哪里来的?瞧俩人这副模样,倒不似作假……

    “醉儿莫恼,徐知州乃是与本王说笑。”

    何醉柳眉一竖:“说笑?既如此,我明日也去那小倌馆……”

    “醉儿!”韩绪轻斥,随即似是压着性子对徐淼道:“天色已晚,本王告辞。”

    说罢似搂似抱的将满身怒气的何醉带上了马车。

    刚上马车何醉便拂开韩绪的手请罪:“王爷赎罪,实在事出紧急王爷又被缠的无法脱身,我等商议后才出此下策。”

    韩绪的手被猛地拂开,仿若有些失落,背在身后捻了捻手指道:“无碍。”

    何醉低垂眉眼坐在一侧不再开口,面上毫无尴尬之色,仿若方才无事发生。

    白崇轻轻敲了敲轿厢:“王爷。”

    “说。”

    “昨日探查之处有异。”

    韩绪坐直了身子,蹙眉道:“进来回话。”

    白崇躬身进入轿厢:“属下见过王爷,何姑娘。今日我等领命去那处查探,见守卫比消息中多了一倍,似是有重要人物前去。”

    “如何确定不是因昨夜之事加强巡查是?”

    “有一马车,似是自京城而来,径直入了那山,我等怕打草惊蛇,不曾查探到马车中人是谁。”

    韩绪轻点手指呢喃:“京城……”

    何醉抬头,眼睛一亮:“莫不是左相?”

    “本王留派了人手,若是左相府有异,必有消息来禀。”

    何醉抿唇看了他一眼,韩绪微微挺直了腰:“有话要说?”

    何醉本觉得不太可能,但见识了这里的人飞檐走壁后又觉得没什么不可能,试探道:“若是易容呢?”

    “易容?”韩绪心道她孩子气,这等谣言也相信,笑后解释道:“易容这等事也只出现在话本中,乔装还行,但若要秋痕他们认不出,本王还未见过谁有这等本事。”

    何醉闻言眨了眨眼不再应答。

    回到客栈,何醉径直回了房间,连晚饭也未吃。

    韩绪召过冬凛问道:“姑娘为何来的这般快?”

    “回王爷,王爷先行之后姑娘担忧误事便吩咐属下一路疾行。”

    “胡闹。”韩绪轻声开口问道:“伤口可有碍?”

    冬凛摇头:“姑娘每日按时上药,不曾复发。”

    “那便好,只纵是劳累晚膳还是要用的,去叫姑娘用膳。”

    “是。”

    不过片刻冬凛便神色慌张的跑来:“王爷,姑娘不在房间!”

    韩绪神色一凛起身道:“可是在堂下用膳?”

    “属下问过掌柜的,都不曾见过姑娘。”

    “红菱呢?”

    “也不曾见。”

    韩绪起身朝外走去,步履焦急大步踏进何醉的房中。

    行李完好,床铺整洁,处处正常。

    韩绪捏着拳吩咐:“去寻!”

    楼下,何醉和红菱光明正大的坐在桌边用膳。

    红菱下筷有些犹豫:“姑、公子,王爷知道了会不会生气啊……”

    何醉摇着扇子眯眼笑,看着冬凛等人匆匆而去的背影道:“莫怕,身子坐直了,莫要忘记自己的身份。”

    红菱闻言下意识坐直,看着对面的何醉面色一言难尽。

    若不是姑娘在她面前乔装,她打死也忍不住这个相貌平平的公子哥便是姑娘所扮,瞧着分明就是个文弱书生嘛!

    何醉捏起筷子夹了筷子菜小声道:“来了。”

    红菱轻咳一声恢复面色,余光中韩绪从她们身侧经过,不曾停留。

    何醉低头无声轻笑。

    手指轻点了点桌面,一阵清香传来,走到门口的韩绪顿住脚步回头,面上一阵探究。

    片刻,他回转脚步,眼中少见的充满愕然试探道:“何醉?”

    面前之人微笑,开口却是男声:“这位公子莫不是认错人了?”

    韩绪蹙眉上前一步上下打量她,随即坐下无可奈何的笑了一声:“本王知错,天下竟真有如此技法?”

    红菱闻言慌忙站起来请罪:“王爷赎罪。”接着一脸苦相看向何醉,“姑娘,属下就说骗不过王爷……”

    何醉笑而不语,盯着韩绪看。

    “本王确实没有认出。”

    “那您怎么……”

    “香味。”

    何醉染得香清新淡雅,他绝不会认错,方才若不是她散出一抹香,自己定然认不出她。

    何醉眨了眨眼:“如此,若是属下说已传信回京城命他们查探左相府,王爷也不会怪罪吧?”

    韩绪捻了捻手指,眼中:“自然不会。”

    他瞧着何醉的模样,一套天青色长衫,相貌仍在街上毫无存在感,与她之前的模样没有一丝一毫的相像,莫说是她,便是与她日夜相处之人来了也认不出来。

    “你这是如何弄得?”

    韩绪现在对这个比较好奇。

    “便是姑娘家用的寻常脂粉。”化妆罢了,这种事说来也简单。

    韩绪眼睛发亮,侧身低声道:“本王,也可这般?”

    何醉顿了顿筷子,是啊,韩绪这张脸太招眼,出个门后头恨不得跟上百八十条尾巴,若是捯是捯是岂不方便?

    两人对视一眼齐齐笑了,此法可行。

    ///

    何醉挽着韩绪的手出门,一行商队打扮,毫无异常。

    而客栈韩绪房间外秋痕和冬凛守在门口,房中人一日未出门。

    “王爷。”何醉低声道,“不等京城消息?”

    韩绪如今身材丰腴了不少,一身富贵锦衬得整个人俗不可耐,闻言放在何醉腰间的手微微用力:“这般称呼,叫人听到可不太妙。”

    何醉微愣,韩绪垂眸轻笑。

    她抿唇回击:“相公笑的这般风流倜傥,毫无商人唯利是图的嘴脸,似是也瞒不过那群尾巴。”

    谁知韩绪闻言却笑的更灿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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