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吗?
何醉抬头望了望天,虽然入秋但依旧带着夏天的闷热,韩绪身体一向强健,怎会这般就病倒了?
莫非是最近奔波的原因?
她想着抬脚向青光阁走去,韩管家见状连忙跟上,在一旁添油加醋:“午时回来便发了热,傅神医来瞧过写了方子,交代让好好休息。”
何醉听了脚步:“在休息?那这会可好些了?我就……不便去了。”
韩管家心里打了下嘴巴忙找补:“已是醒了,状态瞧着不大好,姑娘去瞧一瞧许是会好些。”
这是什么话,她又不是大夫。
心里虽是这么想,但终究是想去瞧一眼,她又抬脚向前。
盛文浩和盛素兰对视一眼,盛素兰抿唇低头笑,满眼深意。
盛文浩则微微蹙眉看着何醉的背影,带着盛素兰无奈跟上。
“王爷,姑娘来了。”
窗帘猛地被掀开一个小缝,随后立马合上,传来一句轻轻地:“嗯,进来。”
“秋痕,王爷怎么样了?”
何醉朝里面看了一眼,低声询问。
秋痕背在身后的手轻轻攥了下,努力一脸严肃地摇头:“不太好,姑娘请便。”说罢担忧的叹了口气转身出门,还顺势关上了门。
盛文浩正要跟着上前就被秋痕拦了回来:“盛大人莫急,泉州一行还有些细节未讲与您听,不若虽属下来?”
盛文浩冷笑一声:“多谢,雨儿自会讲与本官听。”话音落就要推门进屋。
盛素兰上前拽了拽他的衣袖轻轻摇头。
雨儿是大姑娘了,自然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青光阁内。
“王爷?”
“咳咳……”韩绪撩开床帘挣扎着要坐起来,何醉拿了个枕头垫在他身后:“怎会突然病了?”
韩绪瞧着她低头,嘴唇张了张终是没将想说的话说出口,罢了,莫吓着她。
“劳累所致,你自己回来的?”
何醉摇头:“哥哥和素兰姐姐送我回来的。”
狗盛文浩!
韩绪心里骂了一句,面上丝毫不变,稍稍勾了勾嘴角:“可还习惯?”
“说实话吗?”说起这个何醉笑了起来,“习惯的,还是以前的宅子,没有丝毫变化。”
嘴角的笑微微凝滞,韩绪盯着她看了半晌突然笑出声:“罢了,你若想回去,我又拦不住你。”
“不管如何都要谢谢王爷这么久的照顾,今日来还有一事要与您说。”
韩绪心底有一丝不好的预感,收了笑道:“你说。”
何醉微微弯身:“既已归家,那以后大理寺的差事怕是没办法了继续了,望王爷见谅。”
“是盛文浩逼你的?”
何醉浅笑摇头:“自然不是。以前我不怕旁人的目光,做什么都可以,如今哥哥在朝为官,我若在大理寺入职许是会让旁人多舌,我不想他接我回家却被人在背后议论。”
韩绪深吸一口气,声音飘忽了些:“那在王府时怎不怕旁人议论我?”
“这怎能一样?”何醉见他声音低哑倒了杯温水递过去,“当时我在王爷手下做事自然如何都可,且王爷在大理寺的下属不止我一个,怎会有人多舌?”
韩绪接过水杯心不在焉地喝了一口,他想说别人怎能跟你比,可瞧着何醉一脸懵懂的模样又闭了嘴。
叹了一口气,罢了,只要是她想做的。
“你以后虽不在王府,但若想回来瞧瞧没人敢拦着你。”他抬起头满眼认真,“若是受了委屈就跟我说,我替你讨回公道。”
何醉没想到他会这般说,懵了片刻后笑:“怎会受委屈,有哥哥呢!”
话语之中一望而知地骄傲让韩绪梗了一下,盘算着不若让盛文浩回鹭洲做官得了!
下一秒他就收回了这个想法,万一何醉也跟着去岂不是得不偿失?
何醉见他恹恹地没什么精神,以为是身体不适,开口道:“王爷好好休息,属……我先告辞了。”
“雨儿。”
何醉没反应过来,回头疑惑:“王爷?”
“盛大人是这般叫你的么?”
何醉点头:“不错。”
韩绪突然笑了:“那我以后可以叫你醉儿么?”
何醉被他的目光烫到,忙垂头应道:“王爷想如何叫都可以,我去见见阿裕,告辞了。”
韩绪看着她匆匆的步伐眼神暗了一瞬,缓缓放松靠在枕头上。
“王爷,雨儿都走了,还粘着床不起么?”
盛文浩双手盘在胸前靠着门框嘲讽出声。
韩绪也不尴尬,掀了被子下床,全身衣衫完整,哪有病弱的姿态。
“盛大人。”
盛文浩盯着他不说话,直到韩绪亲手泡了盏茶递过来才站直接过:“你想做什么?”
“什么也不想做。”
“嗤!”盛文浩冷笑,“装病?堂堂摄政王装病?到此刻王爷还要与我演聊斋么?”
都是千年的狐狸,装什么装?
韩绪抬头看向他,目光平静:“后日本王便要去边关,归期不定。韩绪的命从不为韩绪而生,本王想做什么从不随心,而是看大晏需要本王做什么。”
以后的事无定论,所以今日他这般容易便放她走。
韩绪继续开口:“青字辈的人会留给醉儿,红菱,伍列,万路以后会跟着醉儿去盛府,希望你能留下他们。”
盛文浩捏紧了杯壁:“边关军情,这般严重?”
韩绪抬手准备给他添茶被盛文浩挡了一下,他接过茶壶反过来给韩绪添了水。
“撕开了口子才知岌岌可危,这两年是本王疏忽了。”韩绪正色,“本王的心意你既已猜到,那看在本王为大晏出生入死的份上希望你答应本王两个请求。”
“说来听听。”
“一是阿炎年幼,本王属意封你为天子师,以后他便由你负责教导。二是……”韩绪眼里带了丝柔意,“三年内不要给醉儿议亲,若三年内本王平安归来,立刻上门求娶。”
“你如何确定你求娶雨儿就一定会同意?”
“哦,不关你事。”
“好,不关我事。那我再问你,若你回不来呢?三年后雨儿已二十有二,便是我不急,她不急,外祖母也定会给她相看。”
韩绪侧头看了他一眼:“若她有两情相悦之人,自然不怕等上三年,介时本王自然会将备好的聘礼为她添妆。”
韩绪顿了好久添上一句:“此事莫告诉她。”
盛文浩一窒,你了不起你清高,你把聘礼当添妆。
直到带着人回到盛府盛文浩才反应过来,他今日不是去陪雨儿拿行李的么,怎么无端端把妹妹卖给别人了?
他一脸懊恼,狗韩绪,又给他挖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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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绪似是心情极好,勾着嘴角对面前人道:“快去吧,再晚一会儿他反应过来,估计就不让你们进府了。”
青尺领了命带人隐入夜色,伍列则满面不赞同:“王爷,边关凶险,我岂能留京?”
“伍叔,让你保护的人与我而言,胜过我的生命。”他轻咳两声,“你若能护她周全,我归来之日定当跪谢。”
伍列满目惊诧,此话……
他思考片刻抱拳道:“属下知晓,定不负所托。”
入夜。
青光阁的书房没有掌灯,韩绪坐在书桌之后沉默的盯着某处黑暗的虚空。
今日他原本没有想对盛文浩说这般话,可是一看见何醉他便心下难舍。前面二十多年他没什么至爱之物,唯有何醉,情不知所起。
连梦中见到她与旁人相处他都眼红嫉妒,更遑论想到她会有心仪之人,他怕是会发狂。
他承认请求盛文浩三年不与何醉议亲极为自私,可他仍想任性一回。
“醉儿……”
喃喃自语,压抑又克制,却揉进了漫天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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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
薛宝瑜对着最爱的糕点也提不起兴致,趴在桌子上唉声叹气。
何醉瞧着她好笑,放下手中的医书问道:“这是怎么了?”
“表姐,又要打仗了,你说会不会死很多人啊?”
何醉和盛文浩的身份虽然还未告知旁人,但在薛家几人那里已经是过了明面,是以在人后薛宝瑜都会叫她表姐。
何醉动作一顿抬头问:“那里听来的消息?”
“哥哥告诉我的,还让我近日除了来盛府不要随意出门。”她手指头逗着身侧的小鹦鹉道,“不过好在表姐你已经不在王府做事,不然说不定还要随着摄政王去边关呢。”
莫非是为了匈奴之事?
刚回京就要出征,形势竟这般严峻?
不自觉捏紧了手中的医书,她怎未听到一点风声?何醉勾了勾嘴角不动声色道:“王爷也要领兵么?”
薛宝瑜点头:“王爷可是主帅呢!听哥哥说是一个蛮夷小国,如今竟慢慢壮大起来了,若是不除,定成大晏之患。”
“真是匈奴……”
“表姐说什么?”
何醉恍然缓过神来,摇头道:“没什么。我突然想起有些事要找哥哥,你先自己玩耍。”
何醉走到半路住了脚,蹙眉无措,她去找哥哥做什么?如今的形势她又不能跟着韩绪去战场,无论是哥哥还是外祖母都是不会答应的。
她想到昨日去见韩绪时的情景,他,还病着……
“红菱,备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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