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邱洛刚被从马上抱下来就小跑朝何醉跑来,“你没事吧?”
何醉摇头拉着她匆匆朝大理寺正厅走去:“我无事,你带好口罩,我问你,你可记得那个药方?”
邱洛见她无事便随心起来:“什么药方?”
“治疗鼠疫的药方。”
“我哪知道什么药方,姐,我学的是西医。”
何醉太了解她了,只一眼就瞧出她的隐瞒:“洛洛,你记得对不对?”
邱洛笑起来:“姐,我真不记得。咱们都是打疫苗,谁还记得古方啊?”
“你爷爷不是逼着你从小就背药方么?”
邱洛低头轻笑:“我随口说的你还记得。”
何醉牵起她的手:“洛洛,你若知道就告诉姐,我……”
“我可以写下来,但是姐你要跟我回去。”邱洛小小的脸满是认真与执着,又重复了一遍,“我写,你跟我回去。”
何醉面上的表情淡了下来:“为什么?”
“姐,你有没有想过,你在那里还有亲人?”邱洛面上满是焦急,“若是你回不去,他们该多着急?”
“我的家人都在这里。”何醉握紧了拳头,终究还是语气温和道,“我的父母,哥哥,未来嫂嫂,朋友,都在这里。”
“那我呢?”邱洛追问。
何醉无声沉默。
傅子秋立在柱子后静静听着,眉心紧锁。
他不会蠢到以为邱洛说的回去是回道普罗国,他曾云游到过普罗,什么西医、疫苗,他从未听说过。
且他有一种预感,何醉要回的地方,于箫牧而言是无法到达的地方。
若是箫牧知道,他是否会阻拦?
半晌,傅子秋看到何醉淡淡一笑:“换个条件?”
邱洛摇头。
何醉心中算了算时辰,无奈的开口:“给我两日考虑。”
两日之后,若是傅子秋还没有研制出药方,那鼠疫便真的要控制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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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蹄踏踏作响,韩绪端坐骏马之上,面色冰冷,目不斜视。
“王爷,前方恐有诈。”
韩绪摩挲了两下腰间的长剑,盯着远方的城墙缓慢且有力的开口:“等本王信号。”
冬凛闻言低头不再言语。
自昨日接到京中来信,王爷便下令拔营突进,他亲自率精锐偷袭匈奴领兵之将、粮草等要地,后面军士得令压进,不过八个时辰,已经夺了两座城。
战绩自然惊人,但如此这般,兵士坚持不了多久。
只冬凛秋痕的性子,怕是累死他们也不会对韩绪说个不字。
伍列攥着缰绳劝道:“王爷,将士不眠不休,如今都已精疲力尽,怕是……”
韩绪大手一挥:“休息三个时辰,四个时辰后本王要看到大晏的军旗插到韩城!”
马嘶震天,秋痕冬凛等人二话不说策马跟上。
昨日下的两城不过是匈奴近期才得的城,未有多少守城之将,且这两座城原是在大晏境内,兵士熟悉其气候自然不会有不适。
日后深入匈奴腹地,水土不服会越来越严重,如此这般后面势必要放慢脚程让兵士习惯,那现在就必须要争分夺秒才行,否则……
他想到京中来信,不由握紧了拳头。
鼠疫之事蹊跷,事毕之后须得细细查探。
还有那带了鼠疫的尸体,傅子秋说是她发现的,不知她现在可好。
想到此韩绪只觉气噎喉堵,思绪翻涌让他不能好好思考,不由冷脸低头咒骂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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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傅子秋便携着方子来找何醉了,既有现成的答案,他等不及去找患者试药。
邱洛一看笑了:“傅神医,别白费心思了,有一味药你是决计想不出来是什么的。”
傅子秋被气笑了,抢过方子大步离开。
何醉冷眼瞧着方才一幕,并不说话。
两日时间转眼而过,左相又派人来询药方可有进展。
左相当日说过,若不是实在无法不会来打扰傅子秋,可见外头形势如何紧张。
何醉记得邱洛说今年回去的时机已经过了,须得等到明年,她叹了口气,希望能来得及。
“我答应你,药方拿来吧。”
邱洛从胸口掏出早就写好的药方递过去:“姐,这是个虚构的世界,你不要费太多心力。”
“何醉!”傅子秋气喘吁吁地跑来,“药方、药方写好了!”
邱洛冷哼一声拿过:“我说过你不可能……”
一味不差。
何醉看她表情便知道怎么回事,不由笑出声:“恭喜傅大哥。”
傅子秋闻言也松了口气,药方还未试过,不过是他突然想到一味便赶紧加上带来。
薄荷。
普通的随处可见,就连大理寺后院的空地上都有一片,可偏偏困了他好几日。
若不是下人见他实在困极,拿来清凉油给他,他如今还想不明白。
这么多天,所有人都不让何醉踏出大理寺半步,药方研制出这天,她才第一次见到外面的状况。
左相不易,两鬓斑白之际还要如此操心。
平日喧闹的街道很少看到行人,偶有几人行色匆匆的路过,也是满面愁绪。
“炎帝三年现大疫,染病数万尸体遍野,此后大晏谈疫色变。”邱洛声音好听,可念出这句话还是让人不寒而栗。
她说罢看向何醉:“姐,我有时候真想不明白为什么会是你来到这儿,即便是我替你来,境遇也要好很多,起码我知道后续的发展。”
何醉早就有疑问,邱洛表现的太淡定了,不论是数月前的刺杀还是这次的鼠疫,她似乎都提前知道。
两人说话实在没有必要隐瞒或者遮掩:“洛洛,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姐问的是哪方面?”邱洛侧身让一旁的老妪先过,回头看着何醉,“是大晏几年灭国,还是匈奴多久会攻进来,不过姐你不必担心,我们过了年就走,不会留到大乱。”
何醉看着她只觉一阵无力:“是小说吗?”
她记得邱洛无事最喜欢看小说。
“对啊,只是现在韩绪被你救下来了,或许会让大晏多留几年。”
“他不会输。”
“姐,韩绪是厉害,不然作者也不会早早把他写死。”邱洛抓住她的手:“可这个世界就是这么不讲理,挡了男女主的路,都是要死的。”
何醉没来由的一阵冷,望着边关的方向眨了眨眼,忽的又笑了。
“你笑什么。”
“姐笑你傻,你说大疫染病万人,可如今统计的数据不过百例。”何醉笑的镇定,“这个世界能够存在便是合理的,而合理的框架,牵一发必动全身,洛洛,你学的东西都还给老师了吗?”
“好了,我现在要回盛府,你要去见见我哥哥吗?”
邱洛没有说话,半晌摇了摇头。
“好,我找人送你回宫,照顾好自己。”
邱洛面上要哭不哭,她总觉得自己好像再也抓不住何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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鼠疫的方子被飞鹰传书去了边关,直到接到书信这一刻,韩绪才是真的放下了心。
“扎营,明日再行军。”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只有韩绪捏着信陷入沉思,傅子秋让他查邱洛?
他一直派人守着邱洛,可数月并无一丝一毫的发现。
何醉明显与他相识,可无论怎么查都查不出两人的交集。
难不成是当年何家未获罪时两人曾见过?更说不通,当年何醉不过三岁,邱洛更是都未出生。
韩绪提笔写信,事关何醉,是该小心些。
“王爷,探子来报,阿库木已返回匈奴。”
韩绪闻言似是心情极好,轻笑了一声:“他脚程倒快。”
韩绪到达江城的第一件事便是派人将守城之将汪闵关进大牢,许是早有准备,竟被他逃了,如今回到匈奴也是意料之中。
“王爷,属下不明白,您为何要放他走?”
帐外传来阵阵喧闹,是兵士在做晚饭。
帐帘被微风吹起一角,韩绪望着那一角笑了,手中的平安玉仿佛在发暖:“我知兵不厌诈,但我愿破例做一次君子。”
秋痕一窒,和冬凛对视一眼。
君子什么的,真的和王爷沾边吗?
但看着韩绪认真的模样他们只得低头装作什么都没听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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匈奴大帐。
阿库木满目阴鸷,拳头紧握。
“又下一城?”
匈奴士兵闻言瑟缩,结巴道:“回,回大将军,军报奏韩绪所率大军无往不利,守城之将无、无人能敌……”
“废物!”
阿库木站起身,虽是汉人的面孔,但身高却遗传了他父亲的匈奴血统,整个人看起来如一头蓄势待发的豹子,孔武有力但又不油腻。
衣衫下是充满力量的肌肉,摘下发套后一头棕色发丝只稍微有些卷曲,一眼就能瞧出不太纯正的血统,但丝毫不影响他的俊美。
“韩绪自负,敢放我回来,我必要让他付出代价!”阿库木眼中含着满满的嫉恨,冷笑一声道,“备马进宫!”
阿库木多年不在匈奴,想要领兵自然会遭到阻挠。
“大王,大将军在大晏多年,怎会时机恰好的就回来了?韩绪狡诈,若是真怀疑又怎会让人有逃脱之机?”出口的是匈奴单于的弟弟,丹尔王。
阿库木鹰视狼顾,嗤笑:“丹尔王怀疑我投诚大晏?”
“非我族类,不无可能。”
“哈哈哈哈哈……”阿库木似是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朗声大笑后不再理会,只直视匈奴单于,“大王自会评断!”
待阿库木回府后,匈奴单于的圣旨立刻跟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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