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孙志明:
呜呼,我曾经妄想拥有一个知心的朋友,企图用真心去换所谓拙劣的演技。
我一再的想,如果我真心对待别人,将整颗心捧在他面前,对方也一定会做出同样的付出。
可是那么多年以来,我真的太累了。
无论怎样去迎合他人,无论是怎么陪笑?受伤的总归会是自己。现如今,等于八年前的我,有许多讽刺的话语跟着时间消散久了,就越像宽厚冰卡在嘴尖,滑不下去,甚至对自己真正畏惧什么都渐渐模糊度起来。
至1972年
“濛濛,记得早点回家哦,妈妈在家等你一块吃饭。”女声在后头嘱咐着径直往前的男孩。
零零散散的落叶从弥漫烟气的大树上,踏着风滚滚而过,飘落在张濛矮窄的肩膀上,抬头仰视着高傲的牌匾——中心公园,凤梨扯了扯书包落下的边角带,一步一警惕跟着着随处可见优散的蝴蝶。
置身于繁花之中,隐匿了外头的喧嚣扩声,撬开了俩俩散散的儿童。
他们嬉笑着玩弄草丛中的蝴蝶,花瓣辅助着他们将细密的浓香四散各处。张濛反感的揪起了眼眸,手掌心紧握着挤出汗水。
黄昏之下,花影之上。王小虎老远就瞧见局促不安的张濛,寻思着,是给我拿汽水来了吧?肉伦似的手一把子拽走他踌躇不前的步伐,将他淹入语笑喧哗。
“你终于来了,我快渴死了。”王小虎擦着额头上大把的汗,呼哧呼哧的说着,“快,快把汽水给我吧!”
快跑了几米,周围乱扑腾翅的蝴蝶让他精神晃荡,张濛移动的身子,躲避向他扑来的蝴蝶,活像是硬块的橡皮糖,又硬又弹牙。
“给你。”张濛从书包袋里快速的取出雪碧,递了过去,用极快的速度将书包合上,跑到他身后的大树下——那里阴凉,而且少有昆虫的身影。
王小虎急忙打开瓶盖,猛灌了一口,凉爽的汽水不禁打了个饱嗝,“张濛,你跑那儿去干什么?又不好玩。”
小跑跟在他身旁,注意他额头上的汗水,“你人那么小,怎么比我还爱出汗?”边说边回头看着朋友们追蝴蝶玩的不亦乐乎,心思惹得牙痒痒的。
张濛往里走,坐在板凳上,“小虎,你去玩吧,我在这里呆一会儿就好。”
王小虎刚想低头嗯声,转头去玩,却又想到当时跟他做的约定,好朋友不应该一块玩嘛,“你也一起来呗!蝴蝶一点都不可怕,又不咬人,总不能遇到什么你怕的事情,都要躲着吧。”
眼前白色的蝴蝶扑闪着翅膀乱飞,他想象白色的粉末捏在手间,蝴蝶奄奄一息,风吹散了粉末,偷偷触碰他唇边——那他会不会被毒死了?
他使劲摇着头,“我不去,呃,我怕中毒。”
王小虎一听,噗嗤笑出了声,“张濛,你在说什么呢?这种随处可见的小蝴蝶是没有毒的吧,我还没见过哪个玩他的同学中毒了。”
张濛正想着用那天看到的百科全书来反驳,手腕边被扯着生疼,边身子伸向花丛里。他扭动的身子,掰着手臂,“哎呀,我都说我不去了。”
“那可不行,作为好朋友就应该一块玩,而不是单独落下你。”
这段话传到他的耳朵里,说的没错,但是心里总有股慌张,扑通扑通乱跳。
可刚拉了他一会儿,前边的捣蛋鬼同学招呼他过来,晃悠着手中捏紧的蝴蝶,王小虎哪能耐得了心中的玩心,又将他扔在花丛边,离蝴蝶似乎很近,但又不远。他痴愣着像木头人呆板站着。
耳旁传来王小虎的说话声,“你先自己跟它们玩一下吧,或者看我们怎么玩。”
“哇塞,这蝴蝶好大,是你刚抓的吗?”
“那是那是,瞧这两个翅膀还长的挺好看。”
……
张濛注视着眼前飘荡的蝴蝶,身子呆傻的站在原地不动,头脑两边闪躲着,就像是不断鞭打的陀螺,一刻不停歇。
“张濛,你赶紧过来,快看,这只蝴蝶超级大!”王小虎举起手里刚抓住的蝴蝶,肉眼看着两条触须还在摇动着。
“哦,等会儿,等会儿,我快了。”张濛紧张的咽下口水,不知道呼吸了几十次,挥闪着眼皮。
眼眸时不时转向王小虎,此时的他已经不再跟他讲话了,将手中的战利品摆在其他同学面前唯睹一快,他们之间的欢声笑语,时而勾肩搭背,格外亲密,让张濛的心有些担忧,他可是我的朋友!我,我不能失去这个朋友,不然我真的就一个人了……
张濛咬咬牙,一跺脚踏进布满花香的草丛中,周边蝴蝶像是看到了新兴事物般涌上前。他四处挥动着手臂,像螺旋桨似的,快步跑到王小虎身后。
“哟,你来啦?”甲同学略带讥讽的语气,转头看着中心公园的时钟表,距离四点,只差一刻钟了,“现在时间可不早了,你这种乖乖孩可不跟我们一样,妈妈的乖濛濛。”
“蝴蝶都被你赶走一大半了,赶紧回家吧,别在这碍眼。”乙同学嫌弃的说。
……
李濛苦着脸,在后头扯着王小虎的衣角,“李濛,他们说的也对,你……一直把蝴蝶赶走,我们都没法抓了。”
“啊。”李濛话到嘴边一顿,心思不宁的晃动着眼珠子,“不是说要一起,一起玩吗?”
周围的同学厌恶的眼神向着这边,四周的同学也都散的差不多了,那股子骄傲劲一会儿就消磨了,王小虎不开心的瘪着嘴,甩开扯着的衣服。
不耐烦的说,“别扯我衣服了,是要一起,也不带你这样的。要抓就好好抓……”刚说完就撇下他往其他同学那靠去。
李濛抵不住迷茫,眼睁睁的看着周围的同学向他越走越远,而且他感觉是王小虎带着他们往别的方向去了,眼眶里猛地委屈的含着泪水,一字一字的往外蹦着,“我我也想跟你们一块玩。”
正当他沉着脸往回走,却发现在他跑来的这段路上,有不少被脚踩死的蝴蝶尸体。心里突然有个声音冒出来——我手可以不抓,但是我的脚可以去抓呀!
一想到这儿,眼泪憋了回去,嘴角惊喜的咧出口来,这种新鲜的想法击退了他的恐惧。
他向着王小虎那边跑去,边奔边踩着低飞的蝴蝶,看着逐渐越来越多飞落的蝴蝶,像飘飘欲仙的花瓣。
他注意到,周边的不少女同学因此情景被突然吸引,借此趁机将其他的男生笼络来,岂不是有新的伙伴啦?
他微笑着凝视——当初的王小虎也厚着脸皮嘻笑着,而李濛瞧着握在手掌心的友谊逐渐紧致,眉眼的狂妄,似火焰越烧越盛,欢笑也越为刺耳……
封沉赶在公安局开小会之前,又去了一趟警戒线包围的中心公园,那里早已被落叶铺满,带着潇洒凄凉的散乱感。
他走在公园中每一处通往案发现场的大条小径,白哲的双手抚慰着粗糙的树干,微风吹动着树叶的沙沙作响杂着昆虫西西嗦嗦的作乱声……
不知是从哪里走来,面前巨大的圆形花丛,四周散落一地枯萎凋零的花瓣,像神圣的室外教堂般展现在他的面前,唯美而又苍凉。
封沉情不自禁地躺在受害者当初凶杀后的第一现场,舒服的微风似母亲在旁耳语,闭上了双眼。
他感受着鼻尖腐烂的泥臭味,昆虫在他的手指尖浮动的触觉,冲击着他新生的心跳。
“旖旎风光,在这里死去你会感觉到很解脱的快感,但是,属于李濛的人间地狱,又怎么会是天堂呢?”
公安局。
“目前我们搜查到的社会关系,除了与受害者李濛有交易指向性为同一年龄层的王小虎外,几乎无其他可能。
由于受害者年龄较小,大部分凶手婚姻绑架为由劫财,但是家属并未收到任何讯息所表明,这里存在着较大的争议性。”孙昔明说。
彭可低眸沉眉,从出院后,就没破过令她解气的案子“我搞不明白这次的凶手又在搞什么名堂,抓不着,摸不透的。
张艺那边信息都给不了了,现在。”
在场的警员们无不垂眉丧气,或是眉头紧锁,火烧的心似乎想把牌墙上的受害者为之阻挠的照片撕裂。
“彭姐,还是不要影响士气。”程穆半敲击着键盘,心里也烦躁的很,做警察的更加需要耐心,“我记得你曾经跟我讲过,警察要采用大自然的步伐——而她的秘密就在于耐心。”
封沉吮吸着不喝水的清香言语,“这个男孩被杀害的时候很安详,没有挣扎,会不会是……”
“怎么可能?一个年纪这么小男孩还能想到自杀?”程穆笑呵呵地一脸不信。
大自然的步伐……安详的状态……孙昔明和彭可在心里各自默想着,心思在脑海里随着河流翻涌。
顷刻间,彭可脑瓜子一醒,冲动的捶向大腿“啪”!同一时间,孙昔明心里咯噔一下,眼神猛而一亮,打了响亮的响指,“大自然!”
“大自然?”幸亏程穆早已习惯了一惊一乍,只是带着疑惑,大自然,大自然怎么了?
落暮是易朽的生命,雾气踏着气势汹汹似雨滴落入溪流最后涌入大海……春夏秋冬,不只是万物复苏,他的对手——还有草木萧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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