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父留在京中做官,舒晴十分欢喜,如此一来她便能常去国公府探望外祖父。
送走哥哥及苏姑娘南下,舒晴便窝在府里,整日待在花园凉亭纳凉。云州城不比南郡,夏日闷热难耐,日头毒辣的能将人晒化了。
八月里的一天,黄雨墨派人邀舒晴和菁菁一道出门去山中避暑。雨墨再过月余便及笄,黄夫人希望为女儿在京中寻一门好亲事,寿宴过后留在薛府,只让黄大人及公子回了陕西。
舒晴不愿接帖子,最后是菁菁硬拖着她出了府。
黄雨墨要去的避暑山庄在城北的郊外二十里,薛府在那有一处占地百余亩的庄子,庄子里有山有水,她喜欢夏冬两季去庄子上玩,夏日避暑,冬日看雪,最是惬意。
三人共乘薛府的马车出了城门,舒晴见薛彦文没跟来,原本忐忑的心松弛了下来一路上欢声笑语,好不热闹。
马车平稳前行,黄雨墨掏出给俩姐妹准备的小礼物,是两只虎头虎脑的白玉兔子。兔子通身雪白,只在耳尖处有一丝天然血色,一看便知价值不凡。
舒晴连声拒绝,雨墨不由分说地塞进她们手里,握紧了说,“这兔子有四只,是前些日子别人送与外祖母,祖母见我喜欢,便给了我。我在京中无姐妹,又正好同你们投缘。好姐妹有福同享,这两只你们拿着,我那还有两只呢,不必同我客气。”
菁菁很喜欢这玩意,端在手心不停打量,忽地马车一阵摇晃,三人眼睁睁地看着白玉兔子飞出去滚到了车板上,又咕噜了几圈方才停在角落里。
菁菁慌忙起身去捡,却见那血色耳朵已然断了,白玉身子也被磕出了几个口子。见才到手不到一刻的兔子被摔成这幅模样,顾不得车夫乃薛府的下人,菁菁撩起车帘欲怒骂。
还未开口,前边一道尘土飞扬糊了过来,菁菁丢了帘子,捂着鼻子问车夫突然停车的缘由。
车夫颤抖着声音回有人突然抢道,他避之不及只得勒马停车。
原来是方才那骑马扬灰之人,菁菁怒上心头,捂嘴撩帘骂了起来,“不长眼的东西,那么宽的路不走,偏要来抢道。这是吃多了连路都装不下了还是后头有鬼在追啊。”
骂完仍不解气,菁菁吩咐车夫全力扬鞭,势要超过那人。
车夫苦着脸一脸无奈,人家骑马一身轻,咱们虽有两匹马,但毕竟拉了一辆车并六个人,哪里拼得过对方。
舒晴被灰尘呛了几口,半倾身子拉回菁菁,柔声解围,“菁菁,咱们也不着急,何必同那等人置气。这玉兔虽难寻,但有心还是可以找到的,只是可惜雨墨姐姐的一番心意了。”
舒晴虽然惋惜这玉兔,但她不喜同人争辩,递过自己手中的玉兔,她劝慰菁菁,“既然菁菁喜欢,这玉兔便送与菁菁吧,放在我房里也是埋没了。”末了看向一旁的雨墨,“墨姐姐,晴儿将玉兔转赠给菁菁,你不会生气吧!”
黄雨墨闻言扯笑,言,“既送你了,便随你处置。不过我那还有两只,等回府后我再送一只给妹妹。不要拒绝,再拒绝我可生气了。”
见舒晴张嘴,雨墨立即出声阻止,自己难得送人礼物,要是接连被拒绝,该是何等掉面子。
舒晴只得咂咂嘴,收回了心里话。
马车重新咕噜起来,舒晴掀开小窗帘子透气。外面暑气滚烫,热得人直冒汗,舒晴正欲放下帘子,眼睛余光瞅见一个穿的流光溢彩的锦袍粗壮男子,似是眼熟。
那男子正巧也回头望了一眼,瞬间眼冒星光,调转马头朝马车奔来。
舒晴看清了来人的脸,脸上刷地涌上一丝怒气,身子往后一扬,将帘子重重甩下。
黄雨墨奇怪她怎就突然变了脸色,正要开口询问,忽听得车外传来一道粗重男声。
“车里可是薛府表小姐黄小姐?在下兵部尚书之子王福全,咱们两府颇有些因缘,可否请小姐掀帘一叙。”王福全此刻正弯腰舔着脸,一脸期待地看向那道碍眼的帘子。
自从那日在静心居见了绝色美人一面后,他便整日郁郁寡欢。因不知道美人的名讳,他便每日早起就在街上溜达,期待与美人重逢。二十余日过去了,连个影子都没捞着。今日一帮狐朋狗友邀他去城外捉鱼,心中烦闷,便应了约,没曾想竟在这荒郊野外遇见了日思夜想的美人,如何叫他不激动。
车内几人见他自报家门,黄雨墨蹙着眉想了许久也未忆起自家同兵部尚书府上有何往来,秉持女子不见外男,她隔着帘子问,“王公子有何要事?”
王福全哪有什么事情要同黄雨墨说,只不过是瞧见舒晴在这车上,以为她就是薛府的表小姐,便寻个由头见见。
车上人不露面,王福全心痒痒,下了马伸手去掀帘,被赶来的狐朋狗友一把拉住。幸好这些狐朋狗友还存一丝理智,对着王福全悄声道,“全爷,这毕竟是薛府的马车,那车中自然是薛府的亲眷,薛阁老及薛老太君都是火爆性子,咱们掀薛府马车帘子若是传到薛府,怕是尚书大人都保不住咱呐。”
薛阁老有先帝御赐的宝剑和免死金牌,别说区区尚书之子,就是皇子都杀得。
王福全回过神来,有些悻悻然收回手,心中不甘,朝阻止他的人踢了两脚,又低声问他有何办法见到车内人的真容。
那狗友也是个机灵的,眼珠子一转,附在王福全的耳边低语一番,说完嘿笑,猥琐之意溢于言表。
见车外没了声音,黄雨墨只当他们已走远,便吩咐车夫继续赶车。
舒晴知晓那群人没这么容易放弃,便询问先前赶去庄子的薛府侍卫何时归来。
雨墨温声回,“这里离庄子不过五六里地,先前我打发他们去庄子上提前安排,还嘱咐他们去周边寻些猎物回来晚上加餐,应当不会过来了。”这条路她走过多次,离云州城也不远,周边都是各权贵们的庄子,无人敢在这里闹事,所以她才放心让侍卫先行。
担忧王福全等人再度拦阻,舒晴吩咐车夫加快速度,速速赶至庄子上。
菁菁好奇舒晴为何如此忧心,忍不住开口问,“姐姐,你认识那王公子?”
舒晴便将那日在静心居发生之事捡重点说了,临了加了一句,“这王公子一看便是酒囊饭袋的浪荡子弟,那日他看了我一眼,眼珠子就没落下过。仗着户部尚书的父亲,估计没少为非作歹,咱们还是谨慎些好。”
“早知会遇上这等货色,我今早就不应该拒绝表哥的护送。”黄雨墨略有些后悔道,只怪自己大意了。
出门前,表哥来寿康堂给外祖母请安,得知她约了舒晴俩姐妹外出避暑,便提出亲自护送她们。雨墨知晓表哥已开始潜心仕途,今日又非休沐,不愿影响他,便拒绝了。
有表哥在前挡着,就算那王公子起什么歪心思都得掂量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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