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程曳那晚其实很想纠正,她这不是理想,他对这词有点过敏。
一路到类似古早筒子楼的公寓楼后停下车,天黑漆漆的。程曳手机坏了没法手机付钱的掏出一百块,但江寻欢已经没打算指望的把手机举着探进车窗里扫好司机大哥的码了。
见状,司机大哥表示有点懵,黑暗里突出亮的眼睛大写着“有点懵”,江寻欢在付密码的界面回头,也有点懵。
大概是无意发现自己戳破男人自尊心,一下兵荒马乱。
“我比你大点,是你姐姐,下次你代我付吧。”江寻欢声量不大类似蚊子哼的找好理由,说服自己的咬牙一股作气付完帐,司机大哥脚踩油门,溜烟就走。
江寻欢再回头看程曳。
……还是心虚。
程曳看着比她潮的一副时髦样,手机却拿不出,二十世纪谁年轻人还拿现金付款啊?
一百块现金孤零零在手上伸一半的拿着,粉色的亮色不知戳了谁的眼。
江寻欢有种冲动自己是异能者,把他手上这钱一秒烧了,时间倒退回刚下车——什么都没发生。
一秒一秒流逝的时光里,江寻欢心脏扑通扑通跳的逼迫自己马上得说什么话,他抬眼,表情平淡的,没事的,说:“我们走吧。”
好看的手里拎着她给他买的药袋。
江寻欢沉默一起走。
到了楼下,按门卡,进电梯等候电梯下来,到晚上了走道挂墙上的“电视”成了待操作的蓝屏,江寻欢在尬空气里问他:“晚饭吃了吗?”
余光里程曳看她一眼,打起精神回:“没。”
他有一副“好嗓子”,说什么话都弱弱乖乖的。
“我,”江寻欢措辞:“我给你做了点菜……今天下午六点那会敲你门但你不在家。”
“我在外面。”
“对。”江寻欢点头:“所以到我家吃吗?”
说完:“……”
江寻欢自己先崩溃的差点咬自己舌头。
应该说所以我等会拿给你你自己回家煮煮吃吧,你正好没吃饭??
她怎么能大脑退化成这样这么缩句?
但程曳没让她太尴尬,在她的燥热从脖子即将伸到脸上时,有些意外的看她,垂的额发清爽正直,说:“好。”
空气里跳动的因子显而易见活泼起来。
江寻欢扯嘴角,平复今晚猛然跳起好几次的心脏。
到楼上,自己家。
江寻欢换了鞋洗手给他热饭。冰箱里有饺子。
这少年得寸进尺,站在她身后垂着眼说:“我吃饺子。”
“……”
江寻欢回头看他一眼:“好。”
她一个人的住处空间不大,二十多平方米,也很贫,一个毛坯房临时组装的家,墙是掉皮的粉墙,地是水泥地。所幸在她打扫的干净,也没不能露外的东西露着。
问他喜欢水的还是蒸的。
他说水的。
江寻欢微讶,说我也喜欢水的。
自家的水饺和外面的水饺不一样,自家的水饺就是汤水和饺子一起,外面水饺却干。
问要不要蘸碟。
他在桌上略拘谨的动了下说不用。
江寻欢不擅交际,说不出口你别客气真的假的。只兀自斟酌了下他的客气是真的假的,然后还是慢吞吞给他弄了碟。
他不吃自己可以吃两份。
结果把饺子碟子端到桌上。
他都吃。
很给面的,也没夸多好吃,就整个人体态放松埋头苦吃,让江寻欢觉得他做吃播一定香。
吃完了,江寻欢提醒他拎着药袋赶紧回去睡一觉吧。
这会时间逼了凌晨,江寻欢拉下窗帘,不知外面的天色。
——
第二天,她又睡到十点半起来。
手机按了静音,周岚和陈芩混合双打,江寻欢在十点半前都没收到,放沙发的震了半天。
醒来后江寻欢一个个给回复消息。
再是刷牙。夏天的天干燥得快,转眼又是三十六七度,外面金黄,被蒸走水分的树叶熠熠生辉。
今天又是个普通的一天。
她想。
吃粥看手机打游戏追剧到晚上六点多出门,脑子都玩木讷了的打算出去买点蔬菜和水果。
开门后在门口前,看到躺在地上像假花的一细束粉红色的满天星。
“……”
光秃秃没用礼纸包着,札着的带子是彩色的。
可能放在地上时间有点久她没拿,总觉得焉焉的好多天的样子。
介在隆重和草率便宜里。
江寻欢弯腰抱起满天星,满天星下面压着一张纸条,上面写:谢谢姐~
画了个简单的三条线的笑脸。
江寻欢想象了下那张俊气帅气的脸在自己面前弯眼笑,乖乖的用文弱的破锣嗓子喊:谢谢姐~
立马抖了身上一身的鸡皮疙瘩。
——
江寻欢六点半还睡的不省人事时,程曳就起床了,到楼下蹬着朝三溜顺来的破电驴往兼职临时工的地方赶。
蒙着面贴八小时的超市商标二百二,为什么不能干呢?
当缺钱的时候不要在意自己干的什么,遵纪守法能赚钱就够了。
贴完八小时回夜场驻唱,你嗓子坏了别唱了弹吉他吧!三溜上,虽然唱的不咋地,但夜深了所有人瞎几巴摇头晃脑,哪个买账的管你唱不唱的好呢?
——除非想泡你。
音乐给我放大了响,所有人他妈给我一起躁!!
三溜和金回他们从昨晚就一副磕那啥磕坏了脑子的样。程曳嗓子坏了,还疼,在张口吸空气进去的入口处一张嘴就如被灌火了的火烧火燎的难受,他急着回去,左边耳朵进右边耳朵出的不光声音,连眼神都没理,到今天早上,昼长夜短的太阳在头顶烧,湍急的车流在大槟路的三岔路开始堵,他突然就想到了昨天他们说的这些废话,有声有色4d式在他五感前循环播放,清晰鲜活,让程曳又发散的想到了自己离开家时父亲跟他说的话,震耳发聩。
……
他握了握车把,在绿灯亮了后和其他人一起驶出去,开始焦躁。
这焦躁在他来这二十多天没有一天没有。
但昨晚嗓子疼那样也没立马回去休息得成,而是跟堵债的打了一架他倒忘了,人的记忆神奇,他觉得这种反倒没什么。
一个商场有五层楼,市梧市市中较大的一个广场中心,停电瓶车往外面停,进去商场要花三分钟走路。
三溜和中介不知是不是热的皱着眉在商场门口的空调帘外等他,都是打工的,都苦大仇深的。
商场经理要求都穿白色的上衣衣服,服装干净整洁。他们穿的是白短袖黑裤子,程曳也是。
中介问你咋电话也打不通?
三溜也问他你怎么电话打不通?
“……”
程曳想把他嘴巴封了,接过中介大哥的小蓝带的工牌,轻描淡写带过:“手机坏了。”
三溜还想说,说大哥你能不能稍微早那么一点点别要几点就掐点,程曳推他,一愣,回头问中介大哥:“你也跟我们一起干吗?”
中介大哥:“……”
三溜品出来了一下想乐。
捂着嘴,二十一岁但小鬼的样子还没变。
中介如遭受奇耻大辱的更加摆出老态龙钟的样推他们进去,说:“我哪跟你们一块?我这会时间正好空没事送你们进去一下以示我拿钱办事的尊重,这不你们第一次找我嘛。”
这中介是他俩在东大街废铁路的尽头那看到的,火车轨一般都建在偏僻地方,那地方就该死的偏僻,让他们几个组成半吊乐队的都震惊梧市他们这么繁华也有这破地方,到处老旧质朴的像八九十年代翻了点新。
这中介就开这地方,仿佛开了就有他存在的道理似的虽然程曳他们那下去一直待也没见着里面有“客人”
一河一拍大腿膝盖说这就好呀,宁愿要一个客人都没有的店给你伺候也不要火红的店给你敷衍,有句话怎么啥来着来着。
四个人都没文化说不上来,三溜哼:“宁交一帮抬杠的鬼,不结嘴甜的贼~”
……总之,就进去找活了。
没想到这大哥厚道。
他们也真打心里觉得这哥不如给自己换个好工作的别再普渡他人。
大哥走后,三溜有些兴奋的吊儿郎当,腿弯微弯的绕着舌头看程曳。
就活脱脱一痞子样。
别说穿白衫,就算龙袍也不像皇帝。
他从a市跟着程曳一路来的,对程曳有点崇拜,有时放肆,他是个rapper,rapper从来不了解自己。
只有态度!
程曳太阳穴跳的发炸的看他,想把这人从仓库里丢出去。
贴商标。
两角对齐,一按,一个苹果袋就弄好一扔。
商场水果区的管理经理在仓库里给他们丢下这个活就走了。
仓库气温低度,经理怕他俩在里面感冒还给拿了两件商场正式搬货工的外套,还好,外套没古怪味。三溜今天心情好,就干啥都有点有滋有味的,穿外套也有滋有味,没话找话着想跟今天心情“沉稳”的程曳聊,想了想问他:“你手机咋坏了?”
程曳啧一声。
因为不想提这事有点烦,但很“耐心”的把他昨晚上从夜场出来后门口就被人堵着和陈芩福至心灵给他找来帮手这事跟他说。
他昨晚跟前晚那喜欢喜欢他的花花公子对上了,冤家路窄的程曳也没想到都跑这么远了还能碰到a市那里的人。
阴魂不散。
他想到这个词。
可想来好笑,自己欠人钱还嫌人阴魂不散。
说到后来噎声,但三溜是个不长眼的人,程曳只能自己挑开话头道:“你手机多吗?借我一部。”
“好啊。”他这次也没多追问,利爽的从屁股兜里拿出新款苹果,问他:“水果十二要吗?”
“……”程曳盯他。
他登时咬牙,理直气壮拍台子:“饭能不吃手机不能不买好的!我从坟墓里爬出来也要说我必须买水果手机!”
然后意识到自己过于激动了。
安分下来,给他翻以为他不知道的自带软件:“我玩音乐要它呀。”
他在空荡的除了他俩的仓库里表演起架子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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