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淫无度了三天两夜,林予舒已达成一年的运动量。
在这窗帘紧闭、不见天日的三天里,他们两个人只要一靠近就忍不住贴贴,搂搂抱抱没多久就自然而然地亲上,情到深处,不得不拆开新的安全套。
林予舒深知再这样纵欲下去的种种危害,元旦小长假的最后一晚,说什么都不肯和纪铖一起睡了。
久逢甘霖的肌肤仍然渴望与恋人亲密接触,但为了明日的工作状态,林予舒不得不采取分床睡的物理隔绝方式和纪铖强行分开。
她洗完澡后蹑手蹑脚地去冰箱里拿牛奶,像做贼一样经过静悄悄的客厅,探头探脑观察一圈,没看到纪铖的身影后不自觉地长舒一口气。
看来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当林予舒回主卧后还没来得及关上门时,纪铖毫无预兆地跟着她进了房间。
林予舒大惊失色,忙推他去外面,“我现在腰疼腿也疼,明天还要上班,真的不想再做了。”
纪铖失笑,“宝贝,答应你的事我就会做到,今晚我们不做。”
林予舒抵着门,不解道:“那你来我房间干嘛?”
虽然这间房间的所有权并不属于她,而是属于被关在门外的那个男人。
男女力量过于悬殊,纪铖轻而易举地拉开门,拦腰抱起他视角里的小不点,“我帮你吹头发总可以吧?”
林予舒欣喜,“当然可以,求之不得。”
她的头发长又多,完全吹干至少需要半小时,常常举着吹风机的手臂都酸了还没吹干,有人愿意帮她再好不过了。
纪铖像是专业的发型师,先用手心试了一下吹风机的温度和风力,待调成他满意的组合后,才将其对准面前一头乌黑柔顺的长发。
他修长的手指撩起她的发丝,往日清冷疏离的眉眼也变得柔和,耐心解开绕成一团的发尾。林予舒从镜子里看见这幅画面,心也跟着变得柔软。
她爱的从来就不是在舞台上光芒四射的rapper纪铖,而是那个在生活里把性格、态度甚至是缺点都毫无保留地展现出来的男人。
林予舒的发量多到不符合她的职业,纪铖耐心地先从她头顶拿出一小撮头发对着吹,突然问:“你知道我最喜欢你身上哪个部位吗?”
林予舒自信满满,“嘴巴。”
她喜欢牵手和拥抱这些能给人安全感的亲密方式,而纪铖痴迷于接吻这种最纯粹的爱意表达方式。
纪铖在接吻时喜欢捧着她的脸,用指腹摩挲娇艳的唇瓣,心满意足地欣赏过后,才不慌不忙地俯下身子,用自己的唇和舌尖,把那两片薄唇当成久酿的甘醇红酒,细细品味。
纪铖低笑,“你的嘴巴我很喜欢,但不是最喜欢的部位。”
排除了仅有的错误答案,林予舒信心十足,“那一定是我的舌头。”
林予舒虽然听不懂他的rap好不好,但通过法式热吻知道他的舌头很灵活,唱快嘴的rap一定毫无压力。
“也不是”,纪铖知道她猜不出,索性直接告诉她答案,“头发,我最喜欢的你的身体部位是头发。”
林予舒无语至极,“头发属于人体组织,不属于器官,不能被称之为部位。”
她从一开始就拿到了错误的考题,怎么可能得出正确的答案。
纪铖嗤笑,知错就改道:“我知道了,林医生。我最喜欢的你的人体组织是头发。”
林予舒看着镜子里蓬松凌乱的一头长发,好奇道:“为什么?”
纪铖拿出另一撮她的头发对准手中的吹风机,“我对你的第一印象就是——thatgirlhasreallylongblackhair(那个女孩的黑发真长)。”
林予舒不满意他的答案,“你好无趣,你对我的第一印象居然只是头发黑又长。”
纪铖补充道:“还有直。”
林予舒:“……”
还不如不说呢。
纪铖在一个典型的白人中产社区长大,从小上着白人为主的私立学校,在成长过程中很少见到亚裔面孔,更别提注意到亚洲女孩柔顺飘扬的黑长直发了。
在看到林予舒的那一刻起,纪铖就明白了,相较于黑人女孩卷曲的爆炸头或是白人女孩耀眼的金发,他更喜欢亚洲女孩随性温顺的黑色长直发。
林予舒闷闷不乐,“我见到你的第一眼就心动了,小鹿乱撞着和你讲了一大堆语无伦次的话,你居然只关心我的头发。”
纪铖用手指理着她的长发,意味深长地笑了,“一见钟情的不只有你。”
“你骗人,你才没有对我一见钟情呢”,林予舒回忆,“我当时满怀欣喜地用英文向你介绍自己和学校,还邀请你周末一起去北城的知名景点玩,你只是冷漠地看着我,迟疑地说:pardon(再说一遍)?”
从镜子里看见身后的纪铖偷扬起唇角,林予舒更加烦闷,嗔怪道:“你知不知道我当时好丢脸,以为是自己的英文讲得太烂,你作为母语者听不懂,我只好硬着头皮再讲一遍。”
纪铖低头亲了一下小人暴躁的头顶当作安抚,“你知道你讲第一遍自我介绍的时候,我在想些什么吗?”
林予舒猜测,“你在想芝加哥的家人和朋友?”
纪铖摇头,俯身凑近她的耳廓,“我在想:我该如何摸到这个女孩的长发,还不会被她当作变态呢?”
纪铖来北城前在芝加哥做的最后一件事是自杀。
当时他在和双相情感障碍做艰苦的斗争,同时还陷入了身份认同的困惑中。
站在密歇根大道桥上,看着向远方汹涌奔腾的水流,纪铖犹豫了。
他不是怕死,而是羡慕湍急的水流都有明确的发源地和目的地。
他出生在芝加哥,拥有合法的美国国籍,和同社区的任何一名白人小孩接受相同的精英教育,但只因为他是亚裔的面孔,六岁的小纪铖在独立日拿着星条旗开心庆祝时,被大街上粗鲁的青少年竖着中指叫嚣,“gobacktoyourcountry(滚回你的国家)。”
当时青少年还气汹汹地讲了一些歧视亚裔的语句,但由于纪铖听不懂,没意识到是在骂他。
年仅六岁的小纪铖哭着回家,委屈地扑进妈妈的怀抱,“妈妈,我的国家是哪里?我来自哪里?”
妈妈蹲下身子告诉他,“你的父亲是中国人,你的母亲是美籍华裔。jayden,我想你应该可以称呼自己为chinesea(美籍华裔)。”
他的母亲是二代移民,已经不太会讲中文了。他没有中文的语言环境,自然也不会讲中文。
纪铖在七年级的时候尝试着去修学校开设的中文课,但因为他是美籍华裔,老师认定他是来中文课上混学分的,强行要求他退课。
当纪铖站在桥上准备纵身一跃的时候,他想到了素未谋面的父亲。
严格意义上来说,那个男人只算生理学上的父亲,实际就是一个被他母亲选中的精子提供者。
血缘和根真的是奇妙无比的东西。
他的母亲是在奢侈品行业工作的女强人,约会过意大利、法国、英国等等国家的男士,但在她想生育时,没有和约会对象们结婚生子,而是去精子库选择了一个来耶鲁大学留学的中国学生的优质精子。
他的母亲告诉他,约会了这么多国家的男士,还是最喜欢中国男人。他们内敛、沉稳,虽然不会花言巧语,但会用实际行动告诉他们爱你。
因此,母亲试管受孕造成了纪铖是100血统的华裔,却连一句中文都讲不出的尴尬局面。
经过慎重考虑,纪铖最终从密歇根大道桥上走下,报名了来中国交换学习的机会。
他把来北城当作一场救赎,避免无止境地陷入:我到底从哪里来?我终将属于哪里?的哲学思考。
北城大学作为热情的东道主,为国际交换生们安排了介绍会和一对一的学伴。
纪铖觉得这些活动枯燥乏味、无聊极了,但因为在完全陌生的国家,更不会讲这个国家的官方语言,只好暂时做个乖学生,准时参加了。
学伴的选择遵循自愿配对的原则,每位国际交换生在来中国前都收到了一份关于所有中国学伴的电子简历。
纪铖根本没有打开这封邮件看,只是在系统里准备随便选一个学伴时发现有个叫作eden的名字。
出于rapper押韵的本能,他随手选择了和自己名字jayden押韵的eden作为学伴。
无聊的介绍会上,纪铖正处于抑郁发作阶段,情绪低落,对周围的一切事物都提不起关心。
打量了周围一圈,在他准备溜出去抽根烟时,偶然发现了坐在他前排的一个长头发的女生。
她正在和旁边的同学低语嬉笑,每次转头都不经意间带动了腰际的头发,就像是在跳一出编排好的舞蹈一样,精彩迷人。
纪铖莫名心安,安静地坐在后排,直勾勾地盯着她的头发看,甚至变态地想要上手摸一下。
到了寻找学伴的环节,其他人都开始跃跃欲试地组队,他还是暗自盯着那个长发女生看,隐隐期待那个女生就是未来一年中能帮助他的学伴。
当老师念到他名字的时候,纪铖没有上台,而是光明正大地看着剩下为数不多的中国本土学生。
仁慈的上帝!
拜托,请一定要让那个长发女生做我的学伴。
老师终于念到了她的名字,“eden,林予舒。”
看着她一步步走上台,手指将碎发绕至耳后,纪铖低头笑了。
他在那一刻体会到了crush是什么感觉。那个女孩后来亲自教他,这个词语在中文的意思是——
怦然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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