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站在厨房门口, 静默地看着面前的场景。
这次撞邪最棘手的就是不能和爷爷奶奶对着干,而且需要保护老人家。
余清韵已经多次拒绝进入厨房,可还是拗不过爷爷奶奶, 她走之前已经把所有的皮纸人放在爷爷奶奶的旁边, 一旦有什么意外, 皮质人会预先给余清韵发送信息。
到时候也顾不上爷爷奶奶会不会收到冲击,皮纸人会变成人形保护爷爷奶奶。
余清韵已经尽可能做到万无一失了。
她想到过爷爷奶奶会被攻击,或者自己在厨房被攻击, 又或者两边都被攻击,但她没想到爷爷奶奶会这么悄无声息地消失。
她不能对着爷爷奶奶生气,只能把气撒到这些邪祟身上。
那个软皮沙发上的三个皮纸人也跟着爷爷奶奶消失了。
余清韵仔细感受了一下三个皮纸人目前的状态。
平稳,波澜不惊, 没有传递遇到危险的信号,余清韵甚至发现三个皮纸人没有变身。
难道爷爷奶奶没有出事?那他们连带着放在沙发上的皮纸人和那个有问题的老钱是怎么悄无声息地消失的?
皮纸人并不能给余清韵传递准确的位置, 余清韵只能模模糊糊地感受到皮纸人还在这栋居民楼里。
她需要在最快的时间里找到爷爷奶奶。
余清韵走上前,把一直播放着花白画面, “滋滋”作响的扰人电视机给关掉,走进房间区域。
这个家有三个房间,余清韵先随意打开其中一间房,房门没上锁, 扭开了。
余清韵没有贸然推开门走进去, 而是只开了一条门缝, 然后站在外面静待几秒钟。
门内可能会有邪祟等待余清韵开门自投罗网。
“砰”
余清韵把门板突然推开,门板撞上墙壁, 房间里空无一人。
余清韵进入房间的厕所, 厕所洗手池和地板很干, 没有使用过的湿漉漉痕迹, 偶然间瞥见镜子里的自己,一模一样的眉眼,一模一样的室内摆设。
余清韵缓缓转身,正式面对着镜子里的她,两两相对,镜子里的她似乎眼神吊诡,微弯,眼尾上扬。余清韵心头的不舒服又开始上涌。
余清韵那晚还在自己家,夜间闯进爸爸妈妈房间的时候就感觉镜子里的自己有些诡异了,但一直没出什么事,所以不去细想。
既然这里没有人,余清韵就打算离开厕所。
她刚转头要走,似乎听到一声轻轻的嗤笑。
这声嗤笑清透,淫邪,小声到在厕所里都不会回荡起来的地步。
余清韵握紧了匕首,看向自己的右侧,那道笑声的来源,镜子里的自己。
她的动作,位置和余清韵一模一样,就连眼皮也是一样的弧度,眼珠子转动的角度也相同。
但总感觉她的眼底深处含着无尽的戏谑。
余清韵眯了眯眼,走进镜子,她也朝着余清韵走去。
镜子里的自己从来没有什么怪异多余的动作,神态也和自己一模一样,一切似乎都是自己吓自己,就连刚才的诡笑都像是幻听一样。
但余清韵就是从她的眼神里读出不一样的东西。
余清韵突然用匕首刺向她的脸庞,镜子破碎的声音突然响起,整张脸裂起蛛网般的裂痕。
她的整张脸全都碎掉,像是缝合到一起的脸再次被打烂,那双眼睛跑到了额头上,头跑到了空中,与脖子割裂开来。
又来了,这熟悉的脖子和头切割的镜像,和那晚她爬窗时玻璃上自己的倒影相似。
就像是在预示着不详的征兆。
余清韵用匕首将这些碎掉的镜子碎片一个又一个的慢慢挑开,掉落在洗手池里,直到整个镜子里自己整张脸部都看不见,只剩下一个身子。
她低头,洗手池上堆叠的不规整镜子碎片又映出她扭曲的面容。
镜子里的她嘴角微微上扬了一点。
回应她的是余清韵毫不停留离开厕所发出的关门声。
余清韵又打开了衣柜,里面只有衣服,没有活人和邪祟。
余清韵接着打开剩下两个房间的门,厕所和衣柜。
没有爷爷奶奶,没有爷爷奶奶,什么都没有。
他们没有遇到危险,皮纸人也跟着他们消失,没有任何危险预警。
难道他们被老钱带到什么地方去了?可是也说不通啊,她呆在厨房里帮忙,就算爷爷奶奶要离开,也会叫上她一起。
爷爷奶奶会去哪里?
余清韵走出老钱家,特意没有关上老钱家的门,跑了几步路来到自己家门。
她没有随身拿家门钥匙,余清韵试探性的敲了敲自家的门。
里面没有动静,也没有人声。
“扣扣扣”
余清韵再次敲了敲,然后把头一侧,将耳朵贴在门板上听着里面的声音。
一片死寂。
余清韵重新回到了老钱的家,有些了然的看了看这个空无一人的客厅。
有没有一种可能,爷爷奶奶包括留在沙发上的皮纸人从未离开过这里?
余清韵大步走向厨房,关上厨房的门,狭窄厨房里邪祟瘫倒在地,头被搅烂的尸体早已消失不见。
余清韵再次打开厨房门,听到了客厅外面爷爷奶奶和老钱的闲聊声,她探出头,这次终于如愿以偿地看到了爷爷奶奶。
两老笑着和老钱聊的正欢,老钱坐的位置正好背对余清韵,只能看到它佝偻的身子,花白而乱糟糟的头发。
那个早被余清韵一匕首给利落解决的钱叔叔则是正在把刚切好的西瓜片放在桌子上。
居然又给复活了?还是说她刚才杀死的是假的邪祟?
“小余,”奶奶看到余清韵,“怎么在厨房里这么久还没出来。”
钱叔叔也跟着他们回头看向余清韵,笑容里说不出的恶意。
余清韵把绷带重新缠在手上,放在腰间,走出来,坐在奶奶身边,手摸向奶奶后面的沙发上,摸到了三个嫩滑细腻的皮纸人,她将皮纸人收起来。
余清韵说:“刚才在里面洗了手。”
奶奶说:“你这孩子。”
之后他们又和老钱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一会儿。
“老钱啊,我还记得你前阵子和我说还要再比比象棋,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
“哈哈哈哈哈哈,当然记得了。”
“我们后来也比过了,我还是赢了你的。”
“这我可不认,你好几次可都悔棋了。”
“希望下次,下次有机会我们再下一盘棋,下一次我可不会悔棋了。”
“好。”
……
余清韵坐在爷爷奶奶身边,吃着西瓜,静默不语。
这个西瓜她能感受得到是正常的西瓜,爷爷奶奶吃下去也不会有事。
甘甜,汁水充足,消暑解热。
之后他们终于说完了话,余清韵跟着爷爷奶奶离开了老钱的家。
老钱还没来得及关门,余清韵看着已经往前走了几步的爷爷奶奶,她把三个皮纸人扔在爷爷奶奶脚下的一个角落阴影处,让周力三人守着爷爷奶奶。
余清韵对爷爷奶奶说:“爷爷奶奶,等我一下,我有东西落在钱爷爷家了。”
她顺着老钱家还没关上的门进入,然后一把把老钱家的门关上,没过一两钟就出来了,只是手上和脸上都有水渍。
她刚从老钱家出来,就看到爷爷奶奶已经折返回来,一直守在门外,脸色焦急。
爷爷说:“你落下了什么?”
奶奶说:“怎么不等我们应一下,你就急着进去呢,真是的,我们可以陪着你进去啊。”
余清韵感觉他们的反应有点奇怪,但还是应下老人的话,她跟着老人继续走,然后顺便捡起地上三个皮纸人。
虽然说她刚才在厨房杀死过那个邪祟,邪祟又莫名其妙的复活了,但是这也可能是因为她通过厨房进入到了虚幻的空间里,那么她杀死的邪祟也是虚幻的。
这样想着,余清韵还是决定折返回去杀死老钱和钱叔叔。
这两个邪祟都不是什么厉害的邪祟,相反,怨气小得可怜,余清韵解决掉它们之后,为了不被爷爷奶奶看出来,又去洗了洗脸颊和手臂。
余清韵看着这天色还没晚,前方的两位老人携手慢走,走上前跟在他们身边,说:“我们可以走了吗,爷爷奶奶。”
“急什么呢,我们还有好几个老友呢。”
“是啊,别急,慢慢来。”
余清韵感到一阵无奈:“可是再去看望一个的话,天就快黑了。”
“你这不懂事的孩子,爷爷这些年的老友原本可是有十几个几十个呢,可都是下棋认识的,”爷爷说,“可惜啊,他们慢慢地都走了,就剩这么几个了。”
“就剩这么几个了,你说说,我不得好好去道个别吗?”
奶奶说:“我和你爷爷一样,都希望再去看看我的老姐妹,好好道个别。”
余清韵看着两个老人已经不再乌黑油亮的头发,不再炯炯有神的眼神,身子佝偻,行动迟缓。
她第一次真正地意识到爷爷奶奶真的要到颐养天年的时候了。
余清韵从来没有想象过爷爷奶奶老去的画面,因为她不敢去想。
这一刻的她,好像有点能理解风霁月的想法了。
她好希望自己的爷爷奶奶能永远陪在自己身边。
余清韵的喉头有些发痒,不知哪来的灰尘被风吹来,吹进了她的眼里,视线一片模糊。
这灰尘好烦。
余清韵揉了揉眼睛。
“走吧爷爷奶奶,”余清韵摸了摸自己的匕首,“我陪你们去看看老友,和它们道个别。”
“现在去看看我的一个老姐妹,”奶奶笑着握住余清韵的手,不断地摩擦着,“估计我们要在这里呆上几天了。”
“也可以,我没问题。”余清韵说。
奶奶之所以选择去看她的老姐妹是因为这个老姐妹的家就在老钱家过三间房就到了。
说话间,奶奶带着人已经停在门口前。
奶奶上前敲门,马上就有一个老头来开门。
这个老头带着一个眼镜,看起来很斯文。
“我是来看看舒华的。”奶奶说。
老头扶了扶眼睛,仔细瞧了瞧爷爷,又瞧了瞧奶奶,最后看向余清韵。
这双混浊的眼珠和余清韵对上,余清韵感觉到它看自己的眼神和爷爷奶奶的眼神完全不一样。
“舒华,最近不舒服,躺在床上咳嗽。”老头让爷爷奶奶三人进来。
“我说怎么最近不见她下楼去和我们唠嗑了,”奶奶带着人进去,“我去舒华房里看看她,说几句话我就走了。”
爷爷思想传统,要避嫌,说:“我就不进去了。”
余清韵顿时有些为难,爷爷在外面呆着,奶奶要进去,她该跟谁?
余清韵说:“奶奶,舒华奶奶最近不舒服生病了,房间里有病气,传染到你就不好了,我们还是别进去了,你就在房间外面隔空和你的老姐妹聊天吧。”
奶奶说:“这怎么行,现在不见,以后就见不着了。”
余清韵没辙,对爷爷说:“爷爷,你还是跟着我们一起进去吧,我们陪陪奶奶,一起进去。”
爷爷犹豫了一下,旁边的老头说:“老余,平时见你下棋可没那么犹豫的,我正好也要进屋看看舒华,没人在外面招待你,你也跟着进去吧。”
爷爷说:“走吧走吧。”
余清韵跟着他们进入房间。
房间里的床上有一个大大的白色床罩罩住,整个室内因为房间的朝向和临近傍晚的时间,已经变得昏暗。
那白色的床罩遮住床上的人,看不清床上的人具体是什么样子,只能看到模糊的人形轮廓。
散发出异样的怪味。
余清韵注意到那个给他们开门的老人也跟着进来,进来以后不知道站在哪个角落里窥伺,她找不见老头,只能感受到那股视线一直落在自己身上。
余清韵仗着爷爷奶奶老人家眼睛不好,早已经把匕首拿出来,握在手上,匕首上缠着的绷带被解下,缠在手上。
爷爷奶奶一无所知地走近白色床罩上的人,余清韵跟在他们身边注意四周和床上人。
“秀珍,你来了,”床上突然发出一道嘶哑的老人声,像含了痰一样难受,“咳咳咳,没想到你能过来看我。”
奶奶姓李,名秀珍。
奶奶上前,想要撩开床帘的一角,上去握住床上人的手。
余清韵的手拉住奶奶,对奶奶摇了摇头。
床上的人至今没能看见长什么样,就算看见了也不能轻易伸手触碰。
奶奶想要挣开余清韵的手:“你这是干什么。”
余清韵皱着眉头:“奶奶,不能和病人随意接触,我们还是隔着床帘聊天就好了。”
“秀珍,我怕是要不行了,”余清韵感觉床上的人影似乎动了动朝她这边抬起了一点身子,“再跟我最后握握手好吗?”
奶奶想要上前:“你这说的是什么话!”
余清韵还是不给奶奶的手伸进去,情急之下,她捂住床帘的口子,碰到了床帘里面想要伸出来的东西。
那个东西也不知道是床上人的什么部位,隔着网格状的纱网,软肉凸起,冰冷粘腻。
奶奶看着余清韵这个样子,叹了口气:“你不会有事的,我就先不握手了。”
“真的不握手吗?”床上的人幽幽,“我很想念我们从前的时光。”
里面的东西不知道做了什么,余清韵扣住床帘的手感到一阵疼痛。
忽然有什么东西握住了她的手,像是在包裹着她的手一样。
床上的东西撕开床帘一角,已经把手伸了出来。
那双手冰冷,湿软,黏腻的液体站在余清韵的手上,灼烧着她。
余清韵的左手疼痛不已,手上鬼面图纹浮现,发出微光,反手握住那不知名的软肉。
余清韵左手狠狠发力,“咯吱”软肉里的东西似乎断了,那支手缩了回去。
“小余,你那里是有什么东西吗?”爷爷好像看见了余清韵手上鬼面图纹发出来的光。
没。”鬼面图纹消失,余清韵把血肉模糊的左手藏于身后,同时抖着手把右手的绷带解下来,缠在左手上。
床上的手握住了她的手,估计这一下,左手上的皮全掉了。
奶奶又和床上的人聊了一会儿,这才离开。
这一次离开,余清韵走在最后面,走到房门的时候也没见那名老头跟着他们出来。
爷爷说可能是他在房里继续照顾奶奶的老友。
余清韵心想怕不是照顾被她掰断的鬼手。
他们三人自己出了奶奶老友的家,余清韵最后看了一眼这个家,随手帮忙关上了门。
“咯吱”门被关上,余光中瞧见左侧走廊上有门打开了一点。
余清韵心里一个打跳,看过去,看到了老钱家的门被打开了一点,露出一双肿眼泡的眼睛。
那双眼睛的主人见余清韵看过来,又快速关上了房门。
看来老钱一家杀死了还能复活。
余清韵把左手插兜,匕首卡着刀锋藏在腰间,绷带已经缠在左手上,为了不被匕首割伤,余清韵行走之间的动作格外小心。
她对爷爷奶奶说:“走吧,还要去看望哪个老友吗?”
黄昏傍山,夕阳无限,在朝向相反的这栋居民楼里,爷爷奶奶脸部皱纹下的阴影极为明显。
两位已经上了年纪的老人今天被余清韵陪了一整天,开心得不得了:“现在天也黑了,我们还是回家睡吧。”
“估计还要个一两天才能搬家。”
余清韵见晚上不用去,松了口气:“也行。”
她跟着爷爷奶奶回到家,在家门口丢下三个皮纸人,这才进门。
刚关门不到几分钟,门外传来敲门声。
余清韵说:“估计是朋友玩够了回来了。”
她去开门,周力三人进来。
这一晚,余清韵跟着他们学做饭,把自己弄的肉粥给爷爷奶奶端上桌。
三菜一汤,人多热闹,把两位老人家弄的心欢喜。
奶奶说:“都长这么大了。希望你以后过的越来越好,你好好的,奶奶这辈子就知足了。”
余清韵:“奶奶,你吃点菜。”
“扣扣扣”
“有人来了。”爷爷说。
“我去开门,”得到余清韵眼神的周力说,“我坐的地方比较靠近门,我去开。”
“扣扣扣”
门那边的敲门声再次响起。
余清韵目前在居民楼里看到的人里面只有爷爷奶奶是活人。
现在晚饭时间,能上门来的就只有居民楼里的那几个邪祟了。
搞不好还是爷爷奶奶的某个“老友”。
“扣扣扣”
门还在瞧着看上去有些急切。
“马上就来了。”爷爷坐在饭桌上招呼。
周力打开门,没有立刻让开,身子堵在门口:“有什么事吗?”
谁知,门外的人伸长了脖子,探出了一个头,看到了饭桌上的余清韵几人。
是一个陌生的老头,头发都掉光了,锃亮的光头在灯光的照映下无比明显。
下垂的眼皮里,那双眼珠子看到了余清韵,锁定。
“老余,我听老钱说你孙女回来要接你出去了,”光头老人说,“我过来看看你,顺便看看你的孙女。”
“老罗!”爷爷看起来很惊喜,“快进来快进来。”
周力看了一眼余清韵,没有移动身子。
余清韵说:“爷爷,这么晚了,还是各自先回家吃饭吧,明早我们再去看看罗爷爷。”
“你这孩子怎么一点事都不懂?”爷爷说,“你罗爷爷过来当然要招待人家吃饭,这点待客的道理都不懂吗?”
“你罗爷爷不会害你的。”
爷爷说着起身,走到周力身边,想要让周力让开。
余清韵见状,赶紧起身跟紧爷爷,留着思源和初夏守着奶奶。
余清韵让周力让罗老头进来。
爷爷带着罗老头入座。
罗老头把一个黑色袋子放在桌上。
“这是什么?”爷爷说。
“这是一点水果,过来看看你,总要带点东西吧?”罗老头笑呵呵的。
爷爷今天见了一群老友,面色红润,精气神十足。
周力关上家门,上桌吃饭。
余清韵在一旁看着爷爷,心里不是滋味。
她这些年在外读书,确实没有好好回来陪陪爷爷奶奶了,爷爷奶奶和他们的老友们一起呆在这里,一直生活着。
“你家的儿子现在听说在外面过的很好,有房有车的呢,”爷爷说,“恭喜恭喜啊。”
“哼,这有什么用,”罗老头说,“一年到头都在外面忙生意,也没见他回来几次看我。”
“那你为什么不跟着他出去住。”
“还是乡下好,空气新鲜,城市那儿我可住不惯,有你们在这里陪着我,舒服得很。”
“是啊,”爷爷说,“不过,我也要走了。”
罗老头这个时候看了余清韵一眼,眼皮被灯光照亮,眼下一片阴影,眼神木愣。
它说出的话在余清韵看来意有所指:“就不能不走吗?”
室内掀起一阵莫名的冷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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