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焰炙烤着柴火, 在雪地里发光发热,除了余清韵三人在汽车一侧聊天以外,所有人都在火堆附近。
“我们接到一个任务, 是吴燕和刘强发现张子华不对劲,似乎私藏人体残肢进行□□祭祀。这两个人报警, 因为情况诡异, 当地派出所上报, 我们部门就发了任务让人前来探查。”杨羌说。
第十封一直都是沉默寡言的样子,被识破后所幸没了伪装,低垂着头一言不发, 只让杨羌来说。
余清韵心知肚明, 看来张子华就是风霁月的人了,但她还是问:“那你们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
“没有, ”杨羌摇头, “如果不是报警人说亲眼看到那颗头颅,我们两个根本不会怀疑张子华身上出现问题。”
“你来这里是为了什么?”第十封问余清韵。
“私事,”余清韵不愿多说, “找一个东西,顺便, 找一个人。”
即使正面和风霁月碰上, 风霁月也不会说出解除她诅咒的方法,只有拿到他足够多的肢体,余清韵才有筹码和他谈判。
再者, 风霁月先前明明能杀她,但是却只带走了不知为何已经变成了皮影小人的故人。
余清韵相信, 这里面一定有问题。
而且上次荆难洞窟的晶蓝色施暹草让她轻而易举地拿到风霁月肢体, 不受其他人打扰。
余清韵总觉得, 是风霁月故人早已布好的局。
说不定每一个封印风霁月残肢的地方,只有她才能无视最后一道防范,拿到残肢。这或许也是风霁月留她一命的原因。
当然,这些都只是余清韵的猜测,她眼下只拿到了风霁月的两只手,后面的猜测,还需要一一验证。
找东西,找的是风霁月的残肢。找一个人,找的是那个白面皮影小人。
余清韵的许多疑惑需要白面皮影小人解答,她需要想办法在风霁月手底下拿到白面皮影小人。
余清韵说:“想必你们也发现手机没有信号了,不出意外,我们会被困在这片区域。只有我拿到我想要的东西时,我们才能离开这里。”
杨羌牛头不对马嘴:“我们需要在他们不作死的情况下确保他们的安全。”
余清韵知道,杨羌和第十封首先需要保护其他人,而不是跟着她找东西。
余清韵说:“放心。你们只需要负责保护其他人就好。”
余清韵说:“既然说开了。你们方便说一下今晚你们和谷川金的具体情况吗?”
黎雪义只是普通人,她并不能注意的很多细节,杨羌和第十封在暗地里一定早就注意到了。
杨羌说:“谷川金力气很大,而且今晚的行动具有目的性。”
“除了力气大,还有什么特点吗?”
“没了。如果不是今晚出现意外,他平常看上去跟别人没什么区别。”
余清韵没有得到有用的信息。
杨羌问:“我现在有一点疑惑,谷川金被我们意外甩下车后,他是怎么快速移动到这里,并且想要让那位牧民打开车门的?”
第十封说:“谷川金一定不是人类。”
余清韵肯定他的推论:“你说的对,谷川金不是人类。”
杨羌说:“张子华拿着残肢举行□□祭祀,谷川金不是人类……这两者会有什么关联吗?”
余清韵摇头:“没有关联。只是凑巧。部门不是叫你们来探查张子华身上的情况吗?我现在可以肯定地给你们一个答案,张子华身上确实有残肢,这件事情跟我也有一定的关系。这个任务我接下了,你们不用继续追踪,回去之后我会和部门进行交代还有书面报告。”
“现在你们没有任务了,最主要的就是保护这群人,安全
度过这几天,等到我找到我想要的东西,我们就能离开这里了。”
杨羌说:“为什么要等到你离开这里?”
余清韵举起手,经历了许多危险事件,这双手本应有着许多疤痕和厚茧,却因为特殊的体质,看起来白白净净。
手上不一会儿就落了小雪堆。
“因为我们撞邪了。这相当于程定辜上次困住我的迷雾阵法。我们被困在一定范围的区域内出不去,只有当我拿到“阵眼”,也就是那个东西时,“阵法”才会解除。”
余清韵说:“你们现在什么也不用管,听我的,保护其他人,活下去就好。”
即使余清韵现在有自保之力,也知道她不是神,并不能以一己之力护住所有人。
作为一个从小活在社会国家的人,她一直信奉团队分工合作的精神。
周力,思源,杨羌和第十封就是她现在最好的帮手。
杨羌和第十封点头。
余清韵说:“黎雪义那边,她认出你们了吗?”
杨羌和第十封摇头。
“没有。我们前面几天一直在跟刘强和吴燕核对生平还有生活习惯。黎雪义没发现我们不对劲。”
余清韵说:“张子华目前身上还有猫腻。你们需要继续伪装。”
“你们应该都带了部门派发的求助设备了对吗?”
杨羌和第十封点头,这个设备是上面科学院的最新研发产品,努力将设备的信号发挥到极致,但也只能在撞邪区域的边缘才能发射求救信号。
“你们试试看能不能发送。”余清韵的设备早已给了钟世荣,由钟世荣作为后手求救,不过有了杨羌和第十封的设备在,余清韵并不想耗费精力入梦联系钟世荣。
杨羌和第十封都拿出各自的设备,拼装完成以后点击发送。
设备上的小孔一直闪烁着红色光芒,求助发送失败。
看起来还是需要她入梦钟世荣。
“求助的事情你们不用再想,我来解决。”
余清韵等着杨羌和第十封重新伪装好以后,三个人走出汽车一侧,来到众人身边。
在他们两个伪装过程中,余清韵全程目睹了他们缩骨功,还有那一手特质面具。
他们两个先是慢慢转动自己身体关节各个部位,发出骨头碰撞的声音,然后身形奇异般的开始变化。
带上特质面具,确认贴合完毕,眨眨眼,非常生动。
这个特质面具是第十封家族传承手艺,他家的子母鸳鸯钺适合近战,加上一手好易容手艺,据说以前他们家就是负责潜伏暗杀一类的。
缩骨功是需要从小练起,杨羌作为古武玄学世家子弟,和第十封一样,缩骨功也是从小学起的。
这一手手艺可把余清韵羡慕坏了。她要是能够易容,这对于她的许多行动都能有所帮助。
毕竟她的许多行动其实一直都需要暗地里进行,只是她伪装不了,所以前面几次撞邪都被摆在明面上,而风霁月和他的人全都藏在暗处。
要是有了这个易容术和缩骨功,之后的撞邪,余清韵就能有把握让自己从明面上走到暗处。
可惜,她学不了,没有机会,也没有时间。
余清韵只能眼馋地看着他们两个伪装易容。
他们三个从车子一侧出来,这个时候,余清韵准备好的两个大帐篷已经被周力和思源弄好了。
火堆边的白毛羊人尸体静静躺着,那双浑浊的黄色兽瞳死不瞑目,盯着余清韵。
余清韵感觉有些违和。
所有人都离这具尸体远远的,余清韵在尸体旁边蹲下,看了尸体半响,这才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在哪里。
平常的邪祟都是杀死它们之
后,不一会儿,尸体和血液就会自动消失。
但是这具白毛羊人的尸体却一直没有消失。
余清韵举起匕首,又对准白毛羊人的眼眶部位狠狠扎下去,确保匕首刺破眼珠直抵脑壳。
狠狠将匕首在眼眶里如同搅拌器一样的扭动,满是白毛的羊头发出汁水液体搅拌的声音。
余清韵这才把匕首抽出。
她确定,白毛羊人死得不能再死了。
可是这具白毛羊人的尸体为什么一直没有消失?
余清韵不再理会地上的白毛羊人尸体。
她从背包里掏出好几个睡袋,分发给黎雪义几人,当分发到黎雪义的时候,黎雪义说:“余姐,谷川金消失了。”
她的眼睛紧紧盯着余清韵。
余清韵说:“你觉得他还会回来?”
黎雪义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虽然我们都知道谷川金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个谷川金了,但是他作为一个人,在社会上仍然是存在的。他现在掉车失踪了。我们是不是应该报警?可是当我刚才拿手机出来的时候,没信号了。我们明天一早是不是该原路返回,走回去报警?”
她这么一说,余清韵幽黑的眼珠子动了动。
黎雪义知道她现在是队伍的领头,所以跟她商量这件事。
这没问题。
但有问题的是,黎雪义第一时间没和更为亲近的吴燕,刘强先小声商量,而是选择跟她这个没认识几天的人说。
这从亲近关系上看,并不太正常。
要么就是黎雪义从心里对其他两人更防备,要么就是黎雪义在给她透露着什么信息。
黎雪义说了什么?
黎雪义说现在手机没信号,要不要走回去。
黎雪义需要知道她的回答。
她能回答什么?
她知道现在没信号,而且他们根本回不去了,只能选择继续往前,才能拿到那个残肢,解除这片区域的禁锢。
所以她只能回答:报不了警,回不去,需要继续前进。
回不去,被困住了。她这个回答会透露出一个只有跟风霁月残肢相关的人才能知道的一个信息。
被困住了,离风霁月残肢近了。
当然,也有可能是她自己这段时间用脑过度,解读过多了。
张子华明明是最有问题的。
余清韵说:“目前我们回不去。明早继续前进。”
顿了顿,她又补充:“前进的话,桑格达有说过,上面有驻扎的军人。我们能够获得救援,通过军人那边的联络工具向外界求救。”
黎雪义点头,然后拿着睡袋进了帐篷。
肉眼实质化的白色雾气从余清韵的嘴里呼出,她站在原地看着黎雪义进了帐篷。
余清韵转身,蹲在白毛羊人旁边,顺手又把几根小木头扔进火堆里,火焰在眼珠上倒映燃烧着。
她骗了黎雪义,其实桑格达根本没有说前方有驻扎的军人。
看了一下手机,手机状态栏上没有任何信号。
今晚她不能守夜了。
她需要催动在诡梦酒店里的能力,进入钟世荣的梦境里进行求救。
-
钟世荣这几天和友人在藏区市集的茶馆里坐着,想到余清韵的嘱托,心神一直不宁。
和撞邪挂上钩,的确是让人惴惴不安,特别是想到之前在酒店惊魂的一夜,钟世荣真的汗毛倒立。
也亏得那次的经历,他破天荒写了一次短篇灵异文,放在微博里,居然还有编辑找上门想要收录。
这种经历对别人来说只有恐怖刺激,但对于钟世荣这类需要灵感的文人来说,又多了一份新奇。
——虽然这份新奇只占了非常小的一部分。
钟世荣私心里并不想再撞邪,但不得不说这次活下来再往回看的时候,撞邪这件事对于他的人生心理历程来说有了许多变化的。
这次他不用再撞邪,而是跟着余姐,作为后手辅助,还是挺新奇的。
他这几天整个人就是处于一种莫名亢奋的状态。
余姐到底是什么人呢?身手了得,面对邪祟,下手熟练,而且人家压根没有什么困境之中人性险恶把人给抛弃。
这一次又是突然联系到他,要他帮忙求助。
一看余姐就是有组织的玄学人士。
他人活了三十年,这段时间的经历最为魔幻,直接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现在看着其他人都感觉极其不真实。
人群熙熙攘攘,底下市集上有喇嘛,有外来旅人,有藏族人民。
钟世荣坐在茶馆二楼,靠窗品茶,友人在一旁介绍风俗民情。
“你看下面的那群喇嘛,带着几位小喇嘛。估计是最近新找到的转世灵童。每当有大喇嘛圆寂,就会举行仪式,抽取灵签。被抽中名字的孩子就是转世灵童,也就是圆寂喇嘛的转世。转世灵童会离开家人,被集中到一起,学习知识,直至长大,就会回到各自的寺庙里担任大喇嘛。”
“他们远离了父母,将自己的一生奉献给了神灵,信众。现在是每月一次带着这些转世灵童来市集购买生活用品……”
宗教这种概念,每个人的想法都不同。
有些人信奉宗教只是为了逃避,有些人信奉宗教是为了六根清净,有些人信奉宗教是因为愚昧,而有些人信奉宗教只是因为纯粹的信仰。
钟世荣对于宗教没有那么多的定义和概念,他不信教,也不去深思和评价,他来这里只是为了扩展知识面,好方便写作。
友人在给他介绍着转世灵童和喇嘛,周边的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的悠远空净。
这里没有高楼大厦,随处一望便能看到蓝天白云,还有远处起伏的丘陵。
市集上的建筑挂着随风飘扬的经幡,土红色的地面,黄色的建筑体,湛蓝色的天际与暖色调的人们。
耳边是友人的话语,钟世荣一边听着,又忍不住开小差,渐渐思绪飘散。
已经过去两三天了,余姐那边现在情况如何?到底有没有撞邪?她现在是不是在跟野人搏斗?
应该还没有,余姐说过要是她撞邪了就会托梦给他。
钟世荣喝了口茶,继续听着友人说话。
当晚他就梦到了余清韵。
得到了余清韵托梦的钟世荣惊醒,赶紧起床,抓过床头柜上的包裹,打开层层拉链,又掏出一个小包,从包里拿出几个零碎的零件进行拼装。
按照余清韵交给他的方法拼装好设备后,钟世荣摁下按钮,小孔里发出恒定的绿光,拿着设备的钟世荣像是整个人完全松了一口气,驼着背坐在床上。
接下来他只需要在民宿里等待,等待余姐的组织找到他,他再给他们指引路线,前往那位名叫桑格达的导游家,然后沿着西北方向的噶拉贡八高山雪原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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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清韵给钟世荣托梦结束,加上当晚召唤鬼车,整个人的脑袋感觉都要碎裂开,疼痛不已。
昏昏沉沉之下,她又迷迷糊糊也入睡了。
余清韵被耳畔边巨大不断的蹄踏声弄醒的。
她一睁眼,漆黑的夜里,整个人视线模糊,她的帐篷已经被踩踏塌了。
周围羊蹄踏雪的声音纷扰,她还躺在骚动的羊群之中。
余清韵赶紧扒开身上的帐篷,快速抽离睡袋起身。
有几只羊在混乱之中踩到她的肩膀和大腿,差一点点就要踩中
她的脑袋。
余清韵拿起匕首站起身,羊群这才减少了对她的冲撞。
【周力,思源你们现在在哪里?】
余清韵起身就发现他们所处的两个大帐篷早已经被骚动的羊群踩塌,好多人不见身影,不知道是被羊群践踏还是先起身远离羊群。
【我们就在羊群里,没看到任何人】
周力和思源第一时间给出了回复。
可是余清韵举目四望,只看到几百只羊群不断暴动,一个人的身影也没有看到。
她也感知到周力和思源就在附近,可是怎么也找不到。
羊群□□,看来那个不断吞噬生物并且分裂出假货的野人又动手了。
周围的羊群开始跑远,羊群慢慢变少了。
羊群四散,余清韵看着地上被不少积雪掩埋的帐篷残骸,里面空无一人。
看来所有人都被羊群弄散了。
站在旷野积雪里的余清韵身穿黑色冲锋衣,周围地形平坦,她好似唯一的活靶子。
这让余清韵感到不安。
她四下看了看,找到了桑格达那辆报废的车子。
余清韵躲在车子一侧,充当掩体。
因为猜测可能有人会为了躲避羊群踩踏而爬上高处,期间她曾爬到车顶上观察车顶痕迹。
车顶上又不少划痕擦痕,也有不少干涸的泥渍和灰尘,自己都是桑格达以前用车子搬运东西的痕迹。
余清韵没有在车顶上发现什么线索,也没有看到血液。
她爬下来,蹲在车子一侧,进入【口不能张,眼不能开】状态。
无数的雪点飞扬飘落,发丝被四面八方刮来的风吹得凌乱,渐歇旗鼓的羊蹄声。
在一个个踏雪的羊蹄声中,余清韵听到了那个不为寻常的踏雪声。
这个脚步声不同于面积较小的羊蹄声,更为扎实沉闷。
是人类的脚步声。
余清韵没有第一时间叫出声,和那人相认,而是确定好那个人的所在方位,然后握紧匕首。
因为她听到了伴随着那人脚步声的另外一道声音。
那是一个拖拽重物在雪中前行的声音。
那个人似乎在拖着一个东西,或者说,一个死物。
余清韵睁眼,脱离【口不能张,眼不能开】模式,她悄悄站起身,探出一点头,看着车子另一侧。
月亮悄然冒出,她终于瞧见远处那一位不可察的小点。
余清韵慢慢蹲下,直至爬地,好让自己落在雪中。
她匍匐前进,偷偷靠近那个人。
凑近了些,余清韵看着地上拖拽的红色痕迹,才发觉那人正拖着一具死去的羔羊尸体。
不断有积雪透过袖口,衣领口进入身子,双手冻得通红,脸颊刺痛。
余清韵保持着这样难受的跟踪姿态不知过了多久,很是煎熬。
最后她终于跟着那人来到了一处地方。
石块和石板堆垒而成的镇邪朵帮。
不过不是余清韵原来遇到的那个装着藏獒透头颅的朵帮,而是另外一处新的朵帮。
余清韵赶紧找了旁边一歌岩石作掩体,蹲起身子,朝着已经僵硬的双手使劲哈气。
血液不流通,她担心自己抓不稳匕首,后面无法很好的战斗。
她边哈气,边偷偷看着那个人的举动。
来到了镇邪朵帮旁边,这些石块和石板历经了风吹日晒的打磨,光滑圆润,透着月色。
那人一直紧抓羊角的手放开,羔羊尸体落在镇邪朵帮旁边。
他转身抽出一把刀,余清韵看清了他的脸庞。
是张子华。
会是风霁月指示
他这么做的吗?
他究竟要做什么?
一定是跟拿到风霁月残肢有关的线索。
之后,余清韵就看着张子华拿着那把刀,重重地朝羔羊脖颈砍去。
砍中之后,就是一阵酸耳可怖的□□被利器切割的声音。
之后,余清韵看着张子华把割下的羊头放入镇邪朵帮里,然后石板一盖,羊头如同那个藏獒的头颅一般,被放在了石堆之下。
就像是某种祭祀仪式一般。
或许是因为杨羌和第十封之前说的话,这个想法突然在余清韵脑子里蹦出来。
她好像摸到了一点关于风霁月残肢的线索。
余清韵踩上岩石,脚步发力,直接落在张子华身边,匕首锋面触碰张子华柔嫩的脖子,瞬间制住他。
还没等余清韵开口,旁边的张子华扭头看着她,熟悉又陌生的五官,咧开的笑容。
冷风吹过他们两个人之间的缝隙,余清韵这才发觉张子华本该温热的呼吸没有洒在她的面上。
那张人脸渐渐扭曲变形,眼珠浑浊变黄凸起,近在咫尺的羊脸怨毒地瞪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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