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清韵意识到面前这个白毛怪物没有呼吸。
她匕首锋尖一刺, 直接将整个黑色匕首送入正在渐长白色长毛的脖颈。
没有响起□□被利器刺入的液体声音。
肢体已死亡,血液不流通,因此没有声音。
正面冲突不过几十秒, 张子华独属于人类五官的面庞正在过渡到羊人动物,介于两者之间的头颅透露着一股难以言喻的狰狞。
匕首将它脖颈刺穿,白毛怪物也反手朝着余清韵的脖颈抓去。
余清韵下蹲, 侧身翻过,卡在白毛怪物脖颈里的匕首被动作借力, 利落一划, 白毛怪物头颅断掉一半。
余清韵转身看着白毛怪物。
四肢颀长, 人类一般的站立,弓着身子,怪异的站姿, 断掉一半的脖子微微倾斜, 黑色的血液滴落在雪地上,发出类似于化学侵蚀的声音。
余清韵足尖一点地,身体肌肉紧绷,调动机能, 像一颗炮弹一般朝白毛怪物冲去,一切快到不可思议,白毛怪物头颅直接被割了下来。
“砰”
刚刚完整长出长而弯犄角的头颅掉在雪地上, 由于惯性, 咕噜噜转了几下才停止。
洁白的雪地上划出一道长而细的黑色弧度痕迹。
死得透透的了。
余清韵这一系列动作下来,呼吸不变,看着尸首分离的畸形尸体, 余清韵垂眸。
太阳渐渐从东边雪原升起, 带着晨曦的橘色, 日光映衬着地上白到发光的雪地,余清韵整个人的脸部皮肤泛白发红。
白色的雾气在鼻尖酝酿腾升。
余清韵蹲下身子,认真地端详地上长着犄角的头颅。
白毛怪物脸上的表情还停留在要攻击余清韵的那一刻,怨毒冷然的扭曲表情不变,要溢出的恶意还凝聚在浑浊眼珠里,凝固不变。
这是张子华变的?
余清韵之前猜测风霁月在张子华身上,可是现在张子华变成了白毛怪物,一看就是被野人吞噬分裂出来的分裂体。
也不知道张子华是什么时候被杀死的。
如果是这样的话,风霁月现在藏在哪里?谁是他的人?
桑格达?多则嘎?黎雪义?扮演吴燕和刘强的第十封和杨羌?
只有周力和思源能让她放下戒心。
其余的,不管余清韵再怎么验证,也始终无法消除他们身上怀疑的点。
余清韵叹了口气,心神俱疲。
雪地上的女人站起身,走到石板和石块堆垒而成大型镇邪朵帮旁,一点一点,把旁边的石块慢慢搬开,最终露出里面的东西。
那是被张子华分裂体放入的羊头。
羔羊灰色脏兮兮的长毛上被红色血液黏成片状,脖子断裂口处的红色血肉埋藏着白色骨头和青紫色细细密密的气管。
它这是在干什么?
祭祀?
莫名的,余清韵脑海中蹦出了这个词。
那之前遇到的藏獒头颅朵帮也是在祭祀?
分裂体要祭祀什么?
其实余清韵心中已经隐隐有了答案。
风霁月的肢体蕴含了他浓郁的怨气,这些怨气对于邪祟而言具有极强的吸引力,所以这就是为什么先前余清韵去往荆难洞窟时,会在洞窟隧道里见到那么多的邪祟。
那些邪祟惧怕风霁月残肢的怨气,又贪婪地想得到风霁月的残肢,所以一直在洞窟隧道里徘徊。
所以这个张子华分裂体做的祭祀跟风霁月肢体有关系吗?
余清韵这样想着,又拿起石块一点一点将羊头填好,直至最后一个石块将羊头那双被白色长毛遮盖的眼睛完全挡住。
站起身,
随意把匕首在外衣上擦了擦,然后顺势收进袖口。
手臂上传来冷到刺骨的触感,但是意外的没有利器的冷硬,有点奇怪的柔软。
这把匕首是有灵性的,和第十封,杨羌两人的字母鸳鸯钺,□□一样。
余清韵还很好奇一件事,这把匕首显然是白面皮影小人的匕首,为什么能够被她所驱动?
旁边散落一地的张子华分裂体还没有消散。
这个张子华的分裂体自然不是先前攻击多则噶的白毛羊人。
那个白毛羊人的尸身一直没有消散,余清韵早就留了心眼,在所有人熟睡的时候先把身体切割,然后一块一块扔到火堆里焚烧,直到它的躯体都被烧得萎缩变黑成碳的时候,余清韵这才进入帐篷给钟世荣托梦。
现在天刚蒙蒙亮,四周逐渐变得清晰起来,余清韵没有条件生火,只能学着切割白毛羊人的方法来切割张子华分裂体。
把张子华分裂体切成几块,四下乱扔后,余清韵拖着寒冷的身子,折返回去。
她需要拿到其他的装备,翻出地图来确定一下祭祀的事情。
这里的邪祟肯定是收到风霁月残肢的吸引而来,那么这些邪祟所做的事情肯定也是为了得到风霁月的肢体。
上好的羊皮雪地靴踩在积雪上,然后陷入。
余清韵拔出腿,继续前进,下半身也逐渐冰冷起来。
天寒地冻,羊群散落,远处还能看到零零星星几头白色羔羊。
在这段艰难返程中,余清韵还是获得了一个好消息。
周力找到了桑格达和多则噶,思源也和黎雪义,第十封几人相遇。
除了谷川金和张子华,全员都在。
就是不知道这些人里,有多少个已经不是人。
余清韵终于走回了原来驻扎的地方。
还是那样,熄火的火堆被白雪覆盖,还能从起伏的石块和隐隐露出的灰黑色看出轮廓。
一旁的汽车已经落雪,车顶一片白色,雪已经堆到了车门板下。
原本想着积雪会阻挡车门打开,所以没有选择睡在车内。经过了羊群动乱,余清韵觉得还不如直接睡在车里来的好。
坍塌的帐篷布料落在地上,雪下了一天一夜,早已经找不到在哪里。
余清韵最后还是凭着鼓囊囊的背包形状找到背包的。
她把属于自己的背包提起来,打开拉链,从里面拿出地图。
这是噶拉贡八一带的区域图纸。
上面有几道红笔印,那是余清韵画下的路线图。
图上标了两个小红点。
一个是桑格达的家,一个是他们今晚驻扎的地方。
余清韵又看了看天上的太阳和车子,根据自己印象中的方位,在地图上画下了自己之前看到的第一个朵帮。
之后余清韵背上背包,前往第二个朵帮。
一路走到那里,余清韵确定好了第二个朵帮的大概位置,就在地图上又标记下来。
这两个朵帮的位置连成一条直线。
余清韵想凭借着图形法来寻找线索,不过现在看来,在第三个朵帮出来之前,她不会有多少头绪。
这两个朵帮之外还会有其他位置的朵帮吗?
会是三角形,三个镇邪朵帮,还是四边形?五边形?
余清韵把地图重新折叠好,塞在背包里,背起黑色背包,重新回到第二个镇邪朵帮处。
女人纤瘦的身形在浩瀚无垠的旷野雪原里渺小飘曳,行走的路上留下深深的踏雪痕迹。
远处的两三只羊已经远到只剩下一个个移动的小点。
不急。
现在已经被困在这里,她已经接近风霁月肢体
了。
没有线索那就去寻找线索。
这不是野人,分裂体,和风霁月在么?
总归不是只有她一个人在寻找肢体。
余清韵来到了第二个镇邪朵帮的位置。
张子华分裂体的手臂,大腿,躯干滚落在四周,压在灰黑色石块和石板上,沾着白色长毛和黑色液体。
块状圆柱体的黑色肉,有些隐隐白骨的缺口直接触碰石面,有些只有外面一层裹着黑色肉沫的皮毛粘在雪地。
日光更加耀眼,满目的白色刺痛余清韵的眼睛。
她用力眨了眨眼,发现自己脸部和眼部僵硬。
用手一摸,不知何时流了眼泪,已经干涸。
余清韵坐在残肢碎屑边,翻出包里的防护眼镜。
带上眼镜后好了很多。
看多了雪地的白,会有一定几率得到短暂性雪盲症,眼睛看不见。
余清韵能感觉到周力和思源正在带着人朝她靠近。
她打算在这里等着他们,然后决定下一步该怎么走。
女人席地而坐,拿出地图,配合着手机上早就下载好的地图查看,靠在石堆边等着其他人到来。
周力几人是第一批到的。
迎接余清韵的是多则噶的一梭子弹。
就地一滚,手一撑地跳到多则噶身后,但是脸颊也被擦出一道伤痕。
周力直接制服多则噶,他的□□落到地上,被吓坏的桑格达小心拿起来。
多则噶没有挣扎,而是瞪大眼睛看着余清韵:“误会误会。”
余清韵一见面就被赏了一梭子弹,说:“你解释解释。”
“那么多残肢碎屑,我以为,以为你杀人了。”多则噶看着余清韵寒潭一般的黑眸,打了个哆嗦。
“我看到你旁边有一只手……”多则噶说话声音越来越小。
余清韵皱眉:“什么意思。”
多则嘎抬头示意:“你看,你刚才坐在那里,那只人手。”
余清韵后知后觉,扭头看去,自己原本坐的位置上,旁边掉着一只手。
她过去,捡起,冰冷僵硬的手被她拿在手里,切口处一片黑乎乎,属于死掉组织的冰冷让她明白皱眉。
她确定,自己刚才坐在这里就是因为这里没有她切割断掉的张子华分裂体残肢。
这只手上没有丝毫长出来的白毛,或者说还没来得及长的时候,余清韵就已经把张子华分裂体给解决了。
给人分尸的感觉并不好受,甚至心里不适,所以余清韵印象深刻,这只手确实就是张子华分裂体的手。
余清韵把张子华分裂体分尸也是为了预防分裂体莫名诈尸。
她还在凝眉思考,手上僵硬的东西突然动了动。
余清韵手不动。
她看错了吗?
她怎么觉得这只手,刚才动了?
突然,手掌被冰冷的东西反手包裹紧紧抓住。
极为用力,几根指骨相互挤压。
“咯吱咯吱”
骨头发出熟悉且恐怖的声音。
所有人脸色一变。
张子华分裂体的手像是突然被赋予了生命活性,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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