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日子,文静满脑子里只有学习,豪不夸张地说,她做梦都是在背课文和公式,故而骤然听到这个消息,她不由愣道:“我又不认识什么闫家人,去他家吃什么喜酒?”
“傻孩子,老闫要娶的人,就是你妈。”安奶奶好笑道。
文静皱眉,想了会后,还是道:“算了,我就不去了。”现如今互不搭理的感觉最好,何必再凑到一起寻不自在。
“行,不去也好,老闫家的人都不讲理。他弟兄好几个,各个不是省油的灯,你妈嫁给他,只怕得吃苦头了。”安奶奶想了想,也觉得离的远些好。闫家人做事出格,女人会骂,男人会打,这村里,真没几户人家跟闫家走的近。
文静没再细问,而是回屋看书。这些日子,有了许青的帮忙,她已经把初一的课本都学完了。目前她在看的是初二的教材,按着许青的说法,明年夏天直接参加中考。
文静盘算着七七年就要恢复高考,也打算早些拿到中考毕业证。如果顺利,她还能赶上第一届高考。
只是时间卡的特别死,今年是七五年,76年能顺利毕业的话,那参加高考,也只剩一年多时间。也就是说,她得在这两年多点的时间内,将初高中四年的课程全部学完。
故而,文静真没有多余的时间去掺和徐凤霞的人生大事。
文静未去,李文却带了妹妹李秀前去参加喜宴,他们一人拿了一个鸡蛋充作贺仪,就想在闫家吃顿饱饭。只可惜闫家人做事从不顾忌颜面,鸡蛋收了,却还把人给撵走了。
参加喜宴的几户亲眷更是气的要死,直说那喜酒比猪屎都不如,就端了一大盆煮山芋上来,连碗像样的菜都没有。
大伙儿心中愤慨,私底下没少说坏话,偏闫家人听了,不以为耻反以为荣,还扯什么勤俭节约之类的废话。
文静班上有个同学正巧与闫家是亲眷,这不,很多消息都是从他口中得知的。只是他不清楚,其实文静并不稀罕听闫家的消息,故而每每见了那个同学,她都恨不得躲的远远的,可饶是如此,还是或多或少的听了些消息。
例如徐凤霞与妯娌处的不好,打了架。再例如闫老三,也就是徐凤霞的男人,喝了酒,在家里动了手。再好比,闫家两个老人偷了徐凤霞的钱云云。
徐凤霞的日子过的鸡飞狗跳,李文与李秀则要困苦的多。他们二人,皆不是能吃苦的性子,李兵死后,李文早早就将粮食农具等值钱的东西藏在了自己的屋子里。而李秀,若是不干活,连顿水粥都喝不上。
现如今,李秀的生活与之前的文静一般无二,只是李秀原是娇养出来的,哪里受得了这种苦。徐凤霞嫁人后的两个月,李秀也将自己嫁了。
李秀出嫁,李文开始充大哥,张嘴就要五十块钱的聘礼,最后被人狠狠揍了一通。
而李秀,俨然也恨上了亲大哥,不仅没阻止,还让人撬了李文的屋子,把里头不多的粮食搬走,家里的锅碗瓢盆,钉耙锄头也拿走大半。
走时,李秀还说了,“我已经跟大队汇报过了,欠文静的工分与我无关,往后,你自己还吧。”
“贱人,贱人,你以为嫁给个二流子就多了不起了?小心被打死了,没人替你埋尸。”李文恶狠狠道。
徐凤霞嫁人,带走了家中钱财。
李秀嫁人,搬空了家中粮食物品。
现如今,李家,只剩下个他,和空荡荡的屋子。
“那又如何?跟你在一起,我不也挨揍,不也挨饿。我现在总算知道文静为何要离开李家了,你们都是恶魔,没一个好东西。流着李家血的我,亦不是好人,呵呵,我若是被人打死了,也是我活该,是我的报应。”李秀说着说着,又流下泪来。
李秀嫁人并不似徐凤霞那般高调,她只是让人搬了东西,然后穿了双还算新的鞋子,就跟人走了。
她男人是上王村人,以前与她是同学,不过这人,家里十分穷,上了两年学,就回家了。至于李文骂他是二流子,也没说错,因着家贫,他暗地里是干过偷鸡摸狗的事情,还与镇上的街溜子混过一段时间。
然而就是如此,这也是李秀能力范围内找到的最好的男人了。
至少,王健不打人,至少,王健曾对她有过好感,至少,可以让她远离葛坝,远离不堪的过去。
回去之前,李秀想了想,还是去看了一眼文静。
此时周日,文静正在择菜,还一边背着政治课本。
李秀在外头默默看了一会儿,最终什么也没说,还是走了。
说什么呢?所有的伤害都已造成。
如今再说什么对不起,简直就是虚伪。
她冤枉过文静,骂过文静,不高兴的时候,也曾把文静的饭碗扔到地上。
这些恶事,她都做过,根本无法狡辩。
现如今,文静过上了应有的平淡日子,她何必再去恶心人。
她这种人,流着李家的血,浑身散发着恶臭气息,根本不配说什么对不起。
李秀嫁人而走,也只掀起一小朵浪花,不久,葛坝村又恢复了宁静,日子转瞬即过,眼瞅着又要开始种植油菜。待油菜苗出了绿,大雪也纷然而至,爆竹声中,迎来了七六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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