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在里间照顾伯颜图,荣庆坐在一边调配草药。

    经过一段时间的研究,他发现这种毒药虽然古怪,但好在比较温和。他把熬好的汤汁强灌了下去,眼看着病人就要醒过来了。

    孟元端坐在自己的房间里,把康康抱在怀里,几个月大的小崽子正是亲人的时候,一边喝羊奶,一边哼哼唧唧地撒娇。

    小狼对这幕表示不满,他也想躺在孟元怀里,可惜被她一票否决,郁闷地坐在小床旁边,一个人偷偷生闷气。

    孟元简直要被他气笑了,小狼今天晚上忽然冲出去的时候,差点没把她吓死,怎么还好意思闹脾气。

    伯颜图再怎么说也是个成年男性,身高力量各方面都优越于他,要不是中了这古怪的毒,再加上九月吸引注意力,还不知道鹿死谁手。

    “我错了。”

    二人僵持良久,小狼还是不情不愿地道歉了。当时情况那么紧急,孟元把大家都护在身后,她都没有想过自己。

    “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

    他也像小狗一样哼哼唧唧地靠在孟元身上,又怕压到他,只好虚虚地依偎着。一张包子脸委屈地皱着,长长的睫毛扑闪着,期待孟元能够把目光转移到自己身上。

    孟元真的怀疑自己不应该去读小语种,应该去当幼师,可以一下子应付几十个小朋友。现在她手上抱着一个,肩膀上靠着一个,已经有点被小孩之神厚爱的感觉了。

    她就着这个姿势,不厌其烦地跟小狼讲起了道理,“他敢碰到我一下,马上就有下人来把他拉住了。”

    “你还是个小孩子,万一磕着碰着了怎么办,幸亏你没事,不然把你屁股揍开花。”

    她仍觉得不解气,把倒霉师父也叫出来骂了一顿,“徐连也是个该骂的,大晚上不吃饭出去鬼混。”

    一切都是徐连的问题,没错,小孩子能有什么分寸呢。孟元很快把自己说服了,腾出一只手把小狼揽在自己的怀里。

    姐弟二人还和没好多长时间,院子外面传来一阵吵闹声。

    孟元起身前去查看,原来是大福晋来了。她今日穿了件暗红的衫子,显得本就毫无血色的面庞泛着铁青。

    更古怪的是,原本跟弥勒佛般笑眯眯的大福晋来见自己的亲生女儿,居然连笑容都懒得施舍一个,张口便是关心侄子的情况。

    孟元的心里酸涩涩的,原主肯定也不到别人嘴里疼爱自己的母亲竟然会这样。跟母家侄子比起来,女儿根本不值一提。

    “伯颜图怎么样了?”

    “额吉怎么来了,大夫说没什么大碍,过一段时间就好了。他今天忽然发疯,差点没把我们吓死。”

    大福晋在女仆的搀扶下一路走近,身上的味道已经到了难以掩盖的地步,走姿看上去极为奇怪。

    母子连心,孟元的心口也泛起一阵不详的预感。

    她思虑再三还是打算问候一下大福晋的身体,结果却被粗暴地掐断了。

    “下月十五是个黄道吉日,你和速速和伯颜图成亲。”

    “额吉,你……”的身体怎么样了?

    她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名义上的母亲,“额吉,你不能这样!我同表哥没有感情怎么能成亲,强扭的瓜不甜!”

    “博尔济吉特氏嫁女从不考虑什么瓜不瓜的。”

    孟元上前拉住大福晋的衣摆,着急地说,“就算您不在意,那父亲呢?父亲和大哥总不会不在意吧,我要见父亲!”

    没料到,她一把甩了孟元的手,“王爷早就回来了,你整日和这个杂种纠缠不清,连派个人回府问候的空都没有,你父亲的脸都被你丢光了。”

    孟元怔怔地松开自己攥成拳的手,她不相信那么宠爱女儿的吴克善也会同意这个荒唐的决定。

    但她同时也不相信大福晋一个女子能瞒着父亲和哥哥们,悄无声息地把自己嫁出去。

    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温馨和睦的家庭就像空气中的泡影,她还没做够梦就碎齐全了。

    她努力寻找破绽,和大福晋抗争,“我要见父亲和二哥,这一个月的时间没回去,是娇娇不孝,但出嫁前还是想见见他们。”

    没想到大福晋微微一笑,温和从容地开口,“这是自然,他们明日会来这个院子见你。”

    “傻娇娇,伯颜图那孩子样貌平行是子弟里最出挑的,再好的男孩也难越过他去。”她对这件婚事颇为满意,不过,就算不满意也来不及了。

    “这接下来的时间,你就安心呆在这个院子里,哪也不许去。你的嫁妆我让管家给你搬到这里来,婚后你们还是住在王府里,省得王爷不放心你。”

    明明还是炎热的初秋,大福晋的话却是这么不近人情,像一桶冰水浇在了她头上,冻得她透心凉。

    父亲知道了,哥哥们知道,那伯颜图呢?

    孟元感觉好疲惫,所有事情一股脑地砸向自己。她护着夏荷,护着嘉玛,护着小狼和康康,却忘了自己穿越前也只是二十出头的年纪。

    她呆呆地坐在椅子上,看着地砖的缝隙,也没注意到大福晋一行人什么时候走的。一滴眼泪毫无防备地砸在地上,砸出一朵深色的小花。

    小狼沉默着拿过夏荷的手帕,他知道自己的存在给孟元添了许多麻烦,尽量不在众人面前出现就是对她最好的回报。

    他蹲下身体,孟元像被惊扰一般抬起头,一点泪花从卷翘的睫毛上滑落,就像失去翅膀的蝴蝶坠向泥潭。

    她勉强扯个笑容,“我没关系,让我静静就好了。”

    底下的人都不敢轻举妄动,连呼吸都要克制着,空气中只存在衣料摩擦的声音。

    “大家都下去休息吧,都累了一天了。”她给仆人们都放了一晚上假,一个人走出了堂屋。

    嘉玛还想着追出去,结果被夏荷拉住了,她轻轻摇摇头,这种大事情还是让格格一个人想想对策吧,她们只能帮倒忙。

    小狼看着她失魂落魄地走出去,心里像空了一块,隐隐作痛。

    和热气逼人的傍晚不同,月上中天,冷白的光华如有实质把她浇得透心凉,刚刚和大福晋对峙,现在脚心都是冰凉的。

    母亲走的时候把伯颜图和荣庆一并带走了,刚刚还热热闹闹的院子一瞬间冷清了许多。

    孟元思忖着,逃跑是绝对不可能的,就算侥幸逃出亲兵重重包围的别苑,她也跑不出这个草原。

    再说这院子里这么多人,她走了,受苦的就是下人们了。

    最好的办法就是和伯颜图打好商量,他想借着王府的名义建功立业,完全没问题;和九月姑娘在一起,也完全没问题;他想干什么,都可以。

    最好二人婚后马上分局,这么一想,她又乐观起来。横竖她也没有再婚的打算,和知根知底的人假结婚没什么不好的。

    只是被人随意摆布当垫脚石的感觉,实在不好受,若她是男儿身,就是逍遥闲散一辈子也没人来管她。

    又何必做个傀儡,做一辈子的联姻工具。

    她站在树下,凝视着苍穹,不知名的花朵落了她一身。殊不知,她自己也成了别人眼里的一幅画。

    小狼拿了件披风倚靠在门口,他想看孟元什么时候才能发现自己。

    “你怎么来了,快去吃点晚饭吧。”

    孟元的眼睛鼻头还是红红,耳边的发丝随着夜风轻轻飘动,缠住了红色的耳坠。

    小狼假装没有看见她的眼泪,主动把手伸进她的掌心,“姐姐,我们回去一起吃饭吧,没有你在,我吃不下。”

    小小年纪,就这么会哄人。

    孟元没办法,谁叫他们这种育儿专家就是很容易被小孩子打动。

    桌子上摆了几种时兴的糕点,配着奶皮子,混搭出一种奇异的香味。

    玩闹了一天一行人都饿得不行,没有差事的早早回房吃了点东西。嘉玛困得真不开眼睛,原本她也想陪着的主子们,奈何夏荷强硬地催她早点休息。

    小狼乖乖地自己坐着,闷声吃饭,孟元对他如此乖巧感到颇为不习惯。

    “做什么这么沉默?是不是又想什么坏点子呢?”

    “他们说你就要和那个坏男人成亲了,我想珍惜和你独处的时间。”

    孟元万万没想到居然是因为这个,她乐不可支,“胡说什么呢,伯颜图不是坏男人,他是你表哥,再说了我结不结婚都不会有损我们俩的感情的。”

    结婚当天恐怕就得和伯颜图分居,不然她都怕一言不合掐起来,她说话不好听,伯颜图也是个得理不饶人的,恐怕只有九月那样的女子能忍得了他。

    她没和小狼说假成亲这事,一是人多口杂,保不齐被什么碎嘴子捅给大福晋。二是小狼年纪这么小,跟他说了也不一定能理解,孩子长大了自然就能分辨出了。

    孟元以为自己的考虑很周全,但深夜被小狼叫醒的时候,她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穿进了武侠小说。

    “姐姐,我带好衣服盘缠了,现在外面守夜的人也基本睡下了。”

    “我们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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