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来了。”
白灵灵端着味道极其难闻的黑药汤走了进来,霍今山正要伸手去接,她朝外头抬抬下巴。
“三殿下找你。”
“我先去,晚些再来陪你。”
待他一走,我悄悄支起窗子露出一小角,三哥看着挺不高兴的,这才来隆兴多久,要不被我气得直哆嗦,要不就是被大哥怼得哑口无言,这兄长也好,弟弟也好,难做。
“派去的都是些什么人?”
“我手里的玄重卫,大可放心。”霍今山撩开袍子在井边坐下,三哥轻轻叹息,也坐下了。
“如今只有你我二人,说些体己话?”
“嗯。”
三哥无意朝屋这头瞥,我慌忙拉上些以隔视线,将耳朵贴在窗缝旁,只听三哥语露戏谑,道:
“明明来时还说,‘既不辞而别,便不必过多关心’,怎的这几日如此上心,还怕我们沅沅不理你啊?”
此时叹气的换成了霍今山,他无奈回道:
“谁知她如此胆大,我连只是想象那日若去晚了的下场都不敢,又拿什么来置气。”
“说来也怪,换做以前的她,县民的命视若草芥,就算满城屠尽都与她不相干,现在看来,她确实是值得你喜欢的沅沅。”
听到这里,我恍惚回到被三哥用剑指着脖子的那个夜晚,不禁紧张起来。
“那你呢,意盎兄是喜欢这个沅沅,还是原来的沅沅。”
三哥轻笑,那笑听得我都尴尬,两室一厅都要给他抠出来了。
“之前的沅沅与现在有何区别,还是居岑,想提醒我什么?”
“居岑自作聪明,不知三殿下已然清楚。”
“说些体己话,莫太拘束了,喜欢不喜欢由心不看人,她现今肯以身护城护民,那就是我的妹妹,大安六公主之名她扛得起。”
“围猎的事情我已经派人去查,再过三五日应是能找到人。”
“名声狼藉尚且如此,这次你们二人回邦京,日子怕是要不好过了。”
默默合上窗子,白灵灵已将汤药吹凉放进我手里。
“以后的事,走一步算一步,此时不养好身体,以后怎么走?”
对啊,名声不好听的时候就让人夜不能寐,绞尽脑汁想尽办法来杀我,筝贵人下毒谋害,围猎山中截杀,还有我不知道的人下蛊毒,此番回邦京,我的日子不好过是自然,只是要连累霍今山也不好过了。
“说的有道理。”我注视着碗里的倒影,深吸一气往嘴里送。
人在做一件很困难的事时,鸡汤是少不了要喝的,但是如果是一件非常非常困难的事情,那喝鸡汤没用,我的建议是:世上无难事,只要肯放弃。
白灵灵此次的药极苦,甚至可能已经比我的命要更苦,入嘴时我已经五官扭曲,药汁停留在嘴里无法咽下,但含在嘴里的时间越长越苦,苦得我以为自己失去了味觉。
“哕!”
“嗨呀,怎这般浪费!”
我吐出汤药爬在床边干呕起来,恨不得讲五脏六腑一到吐出来。
“怎么了?”三哥和霍今山闻声推门,白灵灵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捂着嘴惊叫道:
“呀,在镇里时候你都跟霍哥哥一个房,莫不是有了!”
“没有。”
“有什么?”
三哥与霍今山同时开口,我紧忙探身去抓白灵灵,小白花沉浸在自己幻想中不可自拔,还开始算起日子来。
“小童还跟我说霍哥哥抱着春和姑娘才睡得踏实,算算也该是日子了,姑娘莫动,我为你诊诊脉。”
此话一出三哥和我都愣住了,在镇里养伤那段时间我们确实睡一个屋不错,我睡地上他睡床上,何来抱着才能睡踏实这一说!
“霍、霍今山,你你对我妹妹做了什么?”三哥猛转身,当事人倒是淡定,面对三哥颤抖的手指连表情都不变一下。
“别诊了,药苦的!”
我按住白灵灵的手,她不信,抬起药碗轻嗅。
“不苦啊。”
“霍今山,当时你睡地上我睡床上的对不对!”
“沅沅可想过为何在镇子里不曾发过蛊毒?”他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怪不得小童看我们俩眼神都不太对劲儿,原来如此。
“霍今山,你人都那样了还想着趁人之危呢,算我高看你了。”
我懊悔地闭上双眼不去看他,霍今山上前握住我的手腕一把拉至身侧。
“我什么都没做,只是为你驱寒。”
“行了,我只是逗他玩儿,你自己怎么演上了,不过小妹,你寻得如此夫婿,自己都重伤竟还想着用内力为你驱寒,回到邦京,也用不着愁再有人欺你。”
霍今山勾起嘴角定定看着我。
“我定护你,说到便做到。”
得,这又宽慰到自己身上来,我拍拍窗框,对白灵灵嘟囔道:
“墙不隔音,人家体己话都叫我们听到了,不妥不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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