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伤养了几日,这日天色方明,三哥便差女将前来唤我起床,昨日已将东西收得差不多。
来隆兴讨生活那么长时间,如果没有苏勒图那个混账东西,日子自然是自由舒畅,本打算做好隐姓埋名三五载的准备,今日全部化成泡影。
我爬在马车窗边凶狠瞪着被身穿玄甲的士兵团团围住的苏勒图,他泰然自若,坐在士兵中间为自己斟茶,看得我怒火中烧,退一步越想越气,忍一时忍无可忍,不禁出言嘲讽:
“启王真是好心情,茶好喝吗?”
苏勒图端起杯子浅啜一口,品味几分,答道:
“好不好喝,公主尝尝便知,可惜本王只有这一个杯子,若您不嫌弃。”
我对着车旁的女将招招手。
“把他杯子砸了。”
“殿下有交代,不可对此人动粗,公主这般要求,恕属下不能从。”
苏勒图听到女将的回话垂首轻笑,我下车撩起袖子。
行,三哥不让,那我自己来总可以吧。
还没走到他跟前,一杆纹银□□从旁刺来挑飞了苏勒图手中的杯子,琉璃杯应声而碎,茶汤险些泼到我脸上,还亏身侧的女将及时挡了下。
“副将。”
马蹄声起,霍今然一身戎装坐在全身通黑的骏马而来,身侧的女将各个身姿挺拔,英姿飒爽,她手里拎着那杆纹银□□,那模样要有多好看就有多好看,这些日子我也算是见过不少美人,如霍今然这般明艳飒爽的,还真没见过。
“启王好兴致,不过你瞧我们公主像是没喝过好茶的样子吗,若此时再治启王一个不敬的罪,也不晓得启王还能不能如此淡定。”
苏勒图维持的平静假象被霍今然激开裂缝,他攥紧拳头放在膝上,恶声道:
“敢问霍副将,本王对公主如何不敬?”
“此处是大安,我说你对公主不敬,那你就是不敬。”霍今然俯视着苏勒图,我在女将身后高兴得直拍手。
好一个不讲道理的武将,好!
“启王仔细想想,可记得公主右肩的伤拜何人所赐,谋害皇族,肆杀大安百姓,启王不妨好好听听,还有何事说漏了冤枉了您。”
玄甲卫见人纷纷让出路来,霍今山黑甲覆身,金冠束发,一袭厚重披风迎风扬起,雪亮□□负于身后,坐下黑马毛色发亮,四蹄踏雪而来,以前没见过他穿成这样,如今含情凤眸染上几分肃杀,威风凛凛。
少年英雄,应当如此。
“都是他,说得好多说点,最好是说得他羞愧难当一头撞死。”
苏勒图闻言侧头,“公主何以觉得本王会羞愧?”
我敛起笑容,正色道:“杀人如麻丝毫不愧疚是吗,你这样判个无期都没救。”
“我只对一个人愧疚,其他人又与我何干。”
“你少拉上我大大哥说事,像你这种……唔唔唔!”
提到李冬景,苏勒图倏地变了脸色,霍今然也低下头整理自己的盔甲当做没听见,霍今山俯下身紧紧捂住我的嘴,蹙眉警告。
“不可胡说。”
“居岑,休对公主无礼。”
绣着雄鹰的赤色旌旗在风中猎猎飞扬,武装到面部的玄甲军步伐整齐,连脚下的土地都为之震颤,三哥骑在马背上白了我一眼,拱手对身侧的中年夫妻赔礼。
“小妹先前伤了脑子才这般口无遮拦,还请霍叔叔和崔姨莫要放在心上。”
长相明艳,身披金甲的中年女人冷哼扭过头,身边的中年男子面相威严,目光冷冽,我拍拍霍今山的手让他放开。
“三殿下言重了,臣以为这宫中的人都忘了他,没想到六公主居然还记得,倒是叫老臣感动。”
霍定申,战神中的巨神,西南各处人民对他已经快到顶礼膜拜的程度,今日一见,果真如胡叔叔口中那般厉害,不怒自威,别说直视他,只是暗暗偷看都会叫他身上的气场压得难以喘息。
“见过霍叔叔,见过崔姨。”
霍今山松了手,我对着二人行礼,只听霍定申压低声音对三哥道:
“公主这伤得还挺重,宫中医官怎么说,还有没有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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