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主簿有些生气,“满县衙都在传,说是好大的工程,需要的人力材料特别多,最近就要开工了。”
苏小桃心说,“你可是朝廷公职人员,未经核实也跟着散布谣言,还有没有原则?”她面上不敢这样讲,客客气气说道:并没有这个打算,除了朝廷,谁有这么大财力?
白主簿一想,是这个理,指着这个小孩,能干这么大的事吗?他怏怏不乐地带着侄子走了。
这一波刚走,又来了一波,是扬州姓陶的车马商,想给工程提供运力。苏小桃自是又打发走了。她隐隐的感觉到,好像有一张大网要网住她,她想不明白为什么出现这种情况,不由得有些害怕。
从被驱逐离京的那天起,她的睡眠一直不好,昨晚亦是如此。早上起来头有些晕,正准备睡个回笼觉,大门上传来砸门的声音。
夏凌听得声音不爽,亲自去开了门。门外两人一个瘦的斯文、一个壮的剽悍,居然是某个高利贷的组织来问她,是否要借贷?
苏小桃越发的觉得危险,把这俩人打发走以后,火速搬出来两千多斤粮食,给每个人无论大小每人十斤米,告诉他们自己要出远门了,然后好言劝着他们也离开。
发完米,果然提了个包袱,和夏凌打马离去。众人一看他真的走了,各家背各家的米袋,慢慢散去了。
这几日,苏小桃一直在想这件事,但怎么也想不明白,索性也放下不管了。
他们漫无目的沿着运河瞎走着,走走停停,每到一地特意关注一下粮行的生意。过了半个月,到达了大明的超一线城市苏州。听说,苏州最繁华的是阊门外山塘街,便一径寻了过去。
还未到街口,便叹道:果然是“红尘中最是一二等富贵风流之地”。打眼望去,街道里不乏重楼台阁、深宅大院,且店铺林立、绵延数里,各行各业应有尽有,比之秦淮街还要繁华热闹。
二人先找家客栈休整了一下,便来到街上。街上人流攒动,车马穿行。迎面有一官员骑马而来,带着三个随从,牵马的、打宝盖大伞的,还有一个背行李的。苏小桃忽然想到有点像当红明星出行的架势。
街面上还有摆摊卖字画的,苏小桃看了一阵,不大懂,听见有吹拉弹唱的,又凑了过去。都是吴侬小调,好像是才子佳人之类的,词不大懂,但曲调婉转,声音苏柔,听得人鸡皮疙瘩掉落一地,苏小桃心甘情愿的扔了几十文。
到一家油纸伞店,挑了两把水墨风格的雨伞,一人一把,也不避着侍卫,直说放在乾坤袖里。
这街太长,一时半会儿根本转不完,苏小桃建议先找一家酒楼把饭吃了再转。才走了两步,碰上个娶亲的队伍,前面唢呐吹着欢快的曲子,新郎骑着高头大马,后面是花轿和几十台嫁妆,看样子是家境不错的婚姻。
苏小桃想起了瑞临,心里一阵黯然。夏凌陪她站了一会,便拉着她上了一家酒楼。看她心不在焉,便做主点了红烧蹄髈等几个招牌菜,又令她拿出一坛酒来。
二人在窗户边对坐着,苏小桃有一搭没一搭的吃着菜,也没吃出滋味来。她不时地的瞅着窗外,看着山塘河上来往的船只,码头上上下的客人、货物,烟火气息极浓,她突然就释然了。
无论达官贵人还是贩夫走卒,都得努力的活着,道路不同、方式不同,或清醒或混沌,但是你不能停下,都得义无反顾的往前走,你若停下,必被后来的车马人流踏成碎泥和尘土。
振作起来,前方还是有无限可能,无需太勇敢,只要坚定地走下去。想到这里,她大声喊小二。小二忙不迭的赶过来,苏小桃说:“来二两女儿红。”
小二为难,“小公子,女儿红都是半斤起卖的。”
“那来一小坛吧!”
“好来!”
小二手脚麻利的取酒去了。苏小桃拿出自家的一坛白酒,待小二上来说道:“小二哥,我自家酿的烧酒给你们老板赠送一坛,让他尝尝。”
小二有些犹豫,因他们有固定的进货渠道,苏小桃又说到:“这种酒,市面上几乎没有,你们尝尝,反正不收银子。”
小二拿了酒下楼去了。苏小桃倒了一点女儿红,看其透明澄澈,闻起来馥郁芳香,尝了尝,醇厚甘鲜,十分好喝。现在经常品酒,也能分出品质高低了。
她吃得不多,很快饱了,继续望着窗外的风景。有一条船刚泊在码头,从船上下来几人,其中一女子戴着帷帽,不经意看她身边愣了一下,那人不是紫晏吗?他手里牵着紫昇,眼睛却巡视着四周。
这么巧,居然碰见了。苏小桃怕错过,飞奔着下了楼。酒楼正对着码头,一出门口,她就拼命地摇手。正好紫晏眼寻到这里,也愣了一下,他也招了招手。
苏小桃就要往前跑,身后小二一把拽住了她。“客官,还没付账?”
“噢!对不起,稍等一下,我会个人。”她指了指紫晏。小二瞅了瞅夏凌,意思是要不你来付?他还没张口就打了个寒颤,觉得还是找那个小的靠谱。他追着苏小桃去了。
紫晏诧异的问道:“您怎么在此?”
苏小桃皱了皱鼻子道:“你今天要住这里还是直接走?咱们找个地方说话。”
“要住下的。”紫晏答道。
正说话,有一个伙计模样的过来说道:“濮少爷,掌柜的让我来接您。”
紫晏点点头,又问苏小桃,“你们住哪里,搬过来一起?”
苏小桃嫌麻烦,就说道:“算了,再不换了。你住哪里?”
“就是前面宁安楼。”苏小桃道:“你先过去收拾一下,我一会过去找你。”两人约好了,紫晏带着人先走了,苏小桃回到刚才吃饭的酒楼里结了账。
她估摸着紫晏他们还得收拾一会,就继续往前逛着,看了一会戏,节奏太慢了,继续向前。前面有一家青楼,二楼上有男女嬉笑的声音。好笑的是旁边是一家私塾,有娃娃们在朗朗读书。这是怎样奇怪的搭配?两家选址都不用考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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