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云初老老实实的当了小厮,什么粗活累活都干。
虽然陈妄说让她负责起居,但她压根近不了陈妄的身,每天都睡在偏僻的破房子里,地上铺满干草当床,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陈妄这段时间都忙着清理寨子里战后的事务,压根没空管季云初。这天他路过柴房,看见季云初在劈柴,才想起还有这么一个人。
季云初穿着粗布衣服,双手紧握斧头劈柴,累得满头大汗,看起来灰头土脸的。
“她这几天没闹?”陈妄问身边的人。
“没有,老实得很呢,天天都干些粗活累活。”
“啧,还挺能忍。”陈妄探究的看着季云初纤弱的身影。
季云初一下一下用力劈着柴,口中小声地骂骂咧咧:“我砍死你个山贼土匪,还大王呢,老子才是大王,啊不,我是女王,我是你daddy。”
“你在说什么?”
季云初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斧头一下砍歪了,木头弹起来飞了老远。
“大…大王,下午好呀。”季云初转身看向陈妄。
陈妄一身黑色劲装,长发利落束起,容颜俊美,只是那双黑眸太过锐利深邃,看人时总散发着寒意。
季云初露出讨好的笑容,身上一阵冒冷汗。
这人什么时候来的?怎么走路都没声的?她在心里吐槽。
“你刚在说什么?”陈妄不依不饶。
“啊,那个,我说今天天气蛮好的。”季云初心肝发颤,不知道陈妄听到了多少。
“呆地是什么意思?”
“啊?那个,就是忠实仆人的意思。”季云初一本正经胡扯。
“忠实仆人?”
“对,我是你呆地意思就是说我是你的忠实仆人。”季云初继续睁眼说瞎话。
她看着陈妄一脸了悟的样子,心里松了口气,万幸自己说的英语陈妄听不懂。
“既然你说你是我的忠实仆人,那今天就把这边的柴都劈了,厨房的水缸灌满,再把这山头的落叶都扫干净。”
季云初目瞪口呆,不可思议地看着陈妄。
这是要累死她的节奏?
“小六,你留下来监视她,不干完活不准吃饭。”陈妄对身边的人吩咐道。
季云初敢怒不敢言,万分后悔自己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陈妄欣赏着季云初精彩纷呈的表情,唇角微弯,略显愉快的离开了。
“快点干活,你可别想偷懒。”小六得了陈妄的吩咐,尽职地催促季云初。
季云初无可奈何,只能任劳任怨加快速度劈柴。
小六翘着二郎腿坐在木头上悠闲地监视季云初,时不时还要开口指指点点。
“没吃饭啊你,这么点力气。”
“瞧你那小身板,一个大男人弱不经风的,劈个柴都这么费劲儿。”
“就你们这些朝廷的走狗还想跟老大作对,活该。”
季云初在心里骂骂咧咧,面上却一脸忠厚老实,小六见她一直没反应,反而觉得骂着没意思。
等季云初把柴一摞摞累好时,感觉自己腰都要散架了。
这时已经傍晚了,夕阳染红了大半边天,山风吹拂着林木发出哗哗的声响,渐渐带走了白天的热气。
小六起身伸了个懒腰,“你现在就去把水缸灌满啊,没做完不许吃饭,要是让我发现你偷懒,小心我揍你。”
说完拍了拍身上的灰,哼着歌去吃饭了。
“终于走了,可累死老娘了。”
季云初揉了揉自己的腰,拖着疲惫的身体去拿水桶给水缸灌水。
她颤巍巍地提着水桶,想把水往缸里倒,但手怎么也使不上劲儿。
突然季云初手一软,哗啦一声,水桶打翻在地,水流了一地,她身上被溅起来的水弄湿透了。
厨房里的人循声出来看。
“你怎么把水撒了一地啊,摔着人了你负责啊?这点事都做不好。”烧火丫头小田抱怨道。
“对不起,我刚手滑了。”季云初无措地站在旁边,傍晚的风吹在身上使她忍不住发抖。
做饭的赵婆婆过来拉季云初,“没事没事,晚上没人往这里走的,等明天就干了。”
“真讨厌。”小田嘟囔道。
赵婆婆将季云初拉到灶台边坐下,灶膛里未熄灭的火散发着阵阵暖意,火光映在季云初身上,她感觉身体正在回暖。
“孩子,饿了吧,吃吧。”赵婆婆端一碗热腾腾的粥给季云初,还塞给她一个馒头。
“谢…谢谢。”
季云初对于赵婆婆的善意有点不知所措,这是她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后获得的第一份温暖,其他人或多或少都排挤她,虽然她一直埋头干活没心没肺的样子,但不代表她心里不会委屈。
季云初眼圈发红,她把脸埋进碗里闷头喝粥,火光映出她睫毛上的晶莹。
“好孩子,慢点喝。”赵婆婆一脸慈祥地望着季云初。
季云初再也忍不住,眼泪啪嗒啪嗒往碗里掉。
“你怎么哭了啊,我也没说你什么啊!”小田见季云初哭,有点手足无措,觉得是不是自己话说重了把一大男人都弄哭了。
赵婆婆把小田往外面赶,“小田,去把饭堂都收拾了。”
“哦”。小田提着桶拿着抹布往外走,还回头看了季云初一眼。
季云初整张脸都被碗遮住了,看不清表情。
“其实,少爷他心不坏。”赵婆婆坐在季云初旁边,缓缓说道。
季云初没抬眼,依旧埋头喝粥。陈妄心坏不坏她不知道,她只知道陈妄对她挺坏的。
赵婆婆自顾自说道:“我知道,外面的人都说他是个烧杀抢掠的土匪,朝廷也把他视作叛贼,但其实不是这样的,他也是有苦衷的。”
“我知道少爷这段时间让你干了很多脏活累活,但朝廷和土匪本来就是对立的,他没理由相信你突然的投诚,孩子,你要是真的诚心投靠少爷,他不会害你的。”
季云初听着赵婆婆的宽慰,心里一阵暖意,她本来就不在乎这些恩怨,陈妄不滥杀,她更有希望活下去。
“赵婆婆,你为什么叫他少爷?”季云初一点也不好奇陈妄的事,但她觉得多了解陈妄一点,就不容易踩着他的雷。
“少爷就是少爷,不管他是不是这寨子里的老大,他都是少爷。”
见赵婆婆没有要解释的意思,季云初也识趣的不再多问。
从厨房出来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隐隐约约能听到远处传来的人声。
季云初衣服还是湿的,晚风一吹就冻得发抖,她快步往自己的破屋走去。
一个小小的人影突然从黑漆漆的林子里窜出来,撞到了季云初身上。
“哎呦。”季云初猝不及防一屁股跌在地上。
一个八九岁的小男孩摔在季云初身边,他快速爬起来拉季云初,口中不断唤着:“救命,救命。”
季云初一脸懵逼看着满脸都是泪的小孩,也跟着他焦急起来:“发生什么事了,你要带我去哪儿?”
男孩不回答,只是一边使劲拉着季云初,一边哭着叫救命。
季云初心里也有点着急,任男孩拉着她往另一处院落走。
隐约看见前面的房子里微弱的烛光,走得近了些,能听见里面有女子呼救声和东西砸在地上的撞击声。
男孩跑到房门前不停拍门叫着姐姐,但门被锁住了。
“宋清,你不要不识好歹,跟了我以后让你吃香的喝辣的。”一个猥琐的男声传出来。
“呸,跟你这样的土匪,我宁愿死!”宋清厌恶道。
“敬酒不吃吃罚酒,非要老子来硬的。”
紧接着女孩的尖叫声传出来。
季云初顾不得其他,快速在周围找趁手的工具。
她扛起院子里一把老旧的椅子,“让开!”
男孩让到旁边站着。
季云初将椅子使劲往房门上砸,砸了两三下后一脚将门踹开。
里面的男人正拽着宋清的头发将她的头往桌上砸,宋清在不停挣扎尖叫。
季云初手里的椅子差不多散了架,她用椅子腿朝着男人的头打了下去。
男人吃痛,放开了宋清,宋清被撞得头晕眼花鲜血顺着脸颊往下流,她模模糊糊看见一个小小的影子朝她扑来,她下意识喊着:“阿言”。
宋言跪在宋清身边,小脸上全是泪:“呜呜呜姐姐,姐姐。”
宋清缓了一下,伸手给宋言擦眼泪:“阿言不哭,姐姐没事啊,去帮他!”
男人头上被砸的地方流了血,他用手沾了点血放在嘴里尝了尝,双眼爆红,他如嗜血的狼一般抓住季云初的手,一巴掌扇在季云初脸上。
他力道大得惊人,季云初顺着他的力道被打翻在地,脸很快肿了起来。
“臭小子,敢多管闲事,老子弄不死你。”
男人脸上全是刀疤,他狰狞地看向季云初,一脚踢在她肚子上。
宋言跑过去紧紧抱住他的腿,刀疤脸一时不能弹,宋清缓过神来,撑着身体搬起屋内的凳子就往刀疤脸身上砸。
刀疤脸愤怒地一脚踹开宋言,宋言小小的身体被踹飞出去,狠狠摔在了地上。
“阿言!”
宋清尖叫,想要跑去查看宋言的伤势,但下一刻就被刀疤掐住了喉咙。
宋清被紧紧掐住,脸憋得通红,她不停挣扎,用脚踢刀疤脸,但是根本无济于事。
季云初扑过去扯刀疤脸粗壮的手臂,但他力道丝毫不减,眼看宋清的挣扎越来越缓慢,情急之下季云初一口咬在刀疤脸手臂上。
刀疤脸的手臂很快渗出了血,突然一股力道大力将季云初掀翻,刀疤脸转身走向季云初,鲜血顺着他手臂粗壮的肌肉往下流,嘀嗒落在地上。
刀疤脸脸色涨红,额头青筋凸起,满脸狰狞,就连脸上的刀疤都跟着一颤一颤,他死死盯着季云初,眼里是嗜血的凶狠。
季云初浑身都在发疼,她坐在地上向后缩去,紧张地看着刀疤脸,心里一阵恐惧。
刀疤脸抓起她的衣领,轻而易举将季云初提了起来,季云初被迫靠近刀疤脸,她能清晰看清他脸上狰狞的刀疤,和那双阴狠的双眼。
刀疤脸突然狠狠将季云初摔在地上,他抓起季云初的衣领,双手使劲掐住季云初的脖子,季云初拍打踢打着刀疤脸,但逐渐身体没有力气,窒息的感觉席卷了全身。
季云初头越发晕,眼前刀疤脸狰狞的脸也逐渐模糊。
就要这样死去了吗季云初无力地想。
“住手!”
季云初将近晕厥,她费力睁开眼睛,勉强看清了陈妄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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