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隐霜的院子被火光照得透亮,太医低着头进进出出。

    闻于逢走到门口时,一只茶杯就直直朝他砸来。他一侧身,那只茶盏就砸空落到了外面的院子中,惊得院中垂手站立着的宫人们立刻跪地叩首。

    “跪下!”屋里传来太子暴怒的声音。

    闻于逢冷笑,故意一步三晃地往屋里走,反正姚大小姐都决定和自己站在一起了,自己有什么理由要给这个狗太子好脸色。

    “你没听到孤的命令吗?”太子用力拍着桌子,破口大骂,“你这个毒妇!如今连孤的命令都不听了吗?”

    “殿下骂我毒妇,我不敢认故不敢跪,所以要问问殿下,我究竟做了什么?”

    太子一脚踢向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小太监:“你说!”

    小太监哭嚎一声,爬着跪向闻于逢,期期艾艾道:“昨天奴才见挽月姑姑独自来了院子一趟,当时没留心,现在想来,她竟然是来给良娣下毒的。奴才该死,奴才没有及时上报,以至于良娣中了毒,奴才有罪啊!”

    闻于逢冷笑道:“单凭你一面之词也想给我定罪?”

    “奴才,奴才瞧见挽月姑姑多次独自出府,行为鬼祟,她回来的时候还带了东西。”小太监朝东宫总管求助道,“公公,您查到了吗?奴才绝没有胆子故意陷害太子妃啊。”

    闻于逢偏头看向太监总管,总管上前一步,朝太子行了礼,道:“奴才在挽月的屋子里发现了些可疑的药,已经交给太医去验了。”

    挽月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头磕得砰砰响:“奴婢是清白的!殿下明鉴啊!奴婢几次出门都是给娘娘买酥酪的。”

    闻于逢有些迟疑。

    他倒不是怀疑挽月会下毒,这宫女对姚大小姐很是忠心,在东宫也日久了,深谙东宫生存的规则,绝不会自作主张。

    而姚大小姐下令让她害林隐霜就更不可能了。就凭姚大小姐那一兜子毫无人性的药,要弄死个林隐霜还不是轻而易举又悄无声息的。

    闻于逢迟疑的原因在于,他现在占着太子妃这个名头,就算背个毒杀嫔妾的罪名也不会有什么惩罚。这种现实虽然很可悲,但归根结底,妾室只是命贱如草芥的奴才罢了。

    最有可能的结果就是让太子更加和姚大小姐离心而已,那不是正中下怀?反正姚大小姐多年不治的眼疾已经痊愈了,完全不在乎这个狗太子了。

    也不用担心这件事会坏了姚大小姐的名声,毕竟,这个狗太子好意思把这件事情捅出去吗?他的那么多兄弟等着拿他的把柄呢,一个后宅不宁、宠妾灭妻以至于发生这种骇人听闻的事情的罪名就够太子喝一壶的了。

    当然,要是狗太子对真爱十分执着,那也最多是休妻。那可就真是大喜事了,得放鞭炮的!

    所以,认不认这个罪呢?

    “拖出去,杖毙!”太子发了怒,指着挽月就要杀人。

    一个小太监得了命令,上前去拖跪在地上满脸泪水的挽月。

    闻于逢一把握住去拉扯挽月的小太监的手腕,用力一扔,将人丢出门外。看样子,这个宫女和姚大小姐关系很不错,闻于逢可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出事呀。

    “挽月是我的宫女,她要是做了什么事情,那就是我让她做的。殿下想杀人?那不得先杀我这个主谋啊。”

    太子被气得七窍生烟,把桌子拍得砰砰响,骂道:“你这毒妇是承认是你做的了吗?你以为孤不会对你怎么样吗!”

    闻于逢走到太子面前,一掌朝那张小桌拍去,那桌子瞬间就四分五裂。

    太子瑟缩了一下,想起了秋狩场上那只被割喉的鹿。

    “你是在威胁孤吗?”太子语气听起来终于冷静了许多。

    闻于逢瞧着他的样子,嘲讽一笑,道:“我只是见殿下拍了那么多下桌子,想必看它不顺眼,所以替您拍碎了它。我这不是为您分忧吗?”

    闻于逢转身瞧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小太监,幽幽道:“要是用这种拙劣的诬陷也想害我院里的人,那我也不介意再次替太子殿下分忧。”

    说完,闻于逢把也同样震惊到目瞪口呆的挽月拽了起来,径直就往院外走。

    “放肆!放肆!你眼里还有没有孤!”

    闻于逢全当耳旁风。笑死,太子想废太子妃都得皇帝和阁臣讨论允许,但凡私自动太子妃一根手指头,那就是大丑闻,他还能怕太子活吃了他?

    “殿下,太医已经检查完那些药了。”总管太监小碎步进门,身后跟着一个太医。

    “站住!你是心虚吗?”太子冷笑,“把太子妃给孤请回来。”

    闻于逢瞧着拦上来的侍卫们,转身走回了大堂,在太子旁边坐下。

    既然别人是存心陷害了,那药必然不会有什么差错,绝对就是林隐霜中的毒了。

    闻于逢是不怕太子会做什么实质性的危害姚大小姐的事情,可是谁知道他会不会听了太医的话,突然间怒急攻心失了理智,命人或者干脆自己撩袖子打人。

    他低头看看属于姚小姐那双十指葱白的玉手。哎,小姐的身子,打手的命。他再看看狗太子那张脸,大小形状正合适,一巴掌下去,够他好好冷静冷静了。

    “禀太子殿下、元妃娘娘,总管给下官的药只是些清肺顺气的寻常补药。”太医垂着头回话道。

    闻于逢眉毛高高挑起,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栽赃的时候放错药啦?

    太子也身子一僵,知道冤枉人后,那点子怜香惜玉的毛病又犯了。他以手捂额,尴尬又愧疚得不能自已。

    哎,青绶向来不争不抢,是大家闺秀的典范,自己怎么能随意冤枉她呢?也难怪她今天生那么大的气。

    “青……”

    “殿下。”珠帘后传来一声虚弱的女子的声音。

    太子立刻起身去扶,只见林隐霜脸色苍白,双唇发紫,身上没有半点力气,全靠太子和宫女的搀扶才能走动。

    “霜儿,你怎么出来了呢?”太子心疼道,“你放心,孤一定把害你的人找出来。”

    林隐霜双眼泪光盈盈,很是感动:“殿下待妾的心思,妾百死亦不能偿。妾也没想到,妾身边竟然有人想害妾,还企图冤枉太子妃。”

    “说什么不吉利的话。”太子嗔道。此时他也反应过来,要是太子妃是被冤枉的,那那个言之凿凿说挽月下毒的小太监岂不是被买通了?

    “把人拖下去,好好审!”太子命令道。

    “殿下明天还要上朝,平日里更是案牍劳形,妾怎么能安心殿下再为妾操一点心呢?”林隐霜垂眸道,忽地话锋一转,道,“那些人针对的分明不止妾,还有太子妃。妾信任元妃娘娘,想斗胆让娘娘主理,彻查此事。”

    闻于逢拒绝的话还没有说出口,太子就抚掌叫好,满眼信任地瞧着闻于逢:“此事全托赖你了。”

    “殿下,妾有些体己话想和娘娘说,还请您早些休息。”林隐霜立刻接话,不给闻于逢拒绝的机会。

    等太子走后,林隐霜在原本太子所坐的榻上坐下,屏退了所有人。

    “那个太医,是我派人教他这么说的。”林隐霜开门见山。

    闻于逢倒不知道姚小姐什么时候和这个白月光关系这么好了。

    林隐霜见他不说话,也不在于,继续道:“我知道必然不是你,怎么会让想看我们俩争个你死我活的那些小人得意。怎么?娘娘不感谢一下我吗?”

    “就算你死了,你觉得太子会出妻吗?”闻于逢不仅不想感谢,还想骂人。这下子不仅没让太子远离姚大小姐,还给自己摊上了个查案的事。

    林隐霜笑道:“也是,你一向不在意太子的宠爱,还有点避之不及。”

    她微微倾身,逼近闻于逢:“所以,你还想说自己不是心里有着那个于医官?”

    嗯?

    闻于逢的嘴角疯狂上翘,都要压不下去了。

    姚大小姐喜欢他喜欢得这么明显吗?连前情敌白月光都看出来了。嗨呀,真是好害羞啊。

    “此事我一定给你查个水落石出!”闻于逢坚定道。

    林隐霜看着面前突然吃错了药一般亢奋起来的闻于逢,一脸疑惑,但是想说的都说完了,她是实实在在地中了毒,已然没有多余的力气了,便命宫女将自己扶回床上修养。

    闻于逢也回了自己的小院。

    他暗自思忖,姚大小姐的处境不妙啊,先有人在皇宫推她入水,后又有人陷害她给林隐霜下毒。

    此时时辰已经不早了,再过个把时辰天就该亮了。闻于逢索性也不睡了,拿出贴身带着的小册子,把最近发生的事情都写上。

    上次他毫无征兆地就和姚青绶换回到了各自的身体,这次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回去。

    如今局面那么凶险,他把关键的事情都记在了本子上,以防姚青绶回到自己身体后,因为对身边的情况不了解而受害。

    把事情写完后,闻于逢舒展舒展了筋骨。他正准备回去睡觉,就听有人来报:“太子殿下到。”

    闻于逢嫌弃地朝院门瞧了一眼:“请吧。”

    太子得了这个“请”字,心里松了口气,他迈进小院,坐在闻于逢身边。

    太子昨夜也没好好睡,除了忧心林隐霜,也在反思自己。

    自己怎么能对太子妃如此绝情呢?虽然自己在她这里总是吃闭门羹,但是仔细想想,那都是自己的不对在先呀!

    姚青绶对自己有多深情还需要质疑吗?要不是自己太过分,她怎么会忍心这么对自己呢?自己新婚夜跑了,自己母后有害她的嫌疑,再加上昨夜……

    哎,太不应该了!

    太子痛定思痛,决定以后好好对太子妃:“孤今晚过来,欠你的新婚夜,欠你的其他事,孤都会补偿给你的。”

    说完后,太子大步离开,自以为身姿潇洒。

    闻于逢恨不得将他拖回来,立毙掌下。

    “恭喜啊!”挽月捂着胸脯,一副喜极而泣的模样,“娘娘终于否极泰来了。”

    恭喜什么?恭喜太子今晚要来睡自己吗?

    闻于逢觉得脑子疼。

    狗太子,一天到晚觊觎姚大小姐,得想个办法弄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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