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江致远的引路下,姚青绶到了燕北城的官府牢房。

    听到动静,吴、林二人都齐齐往门口看,待看清楚了来人后,吴霖雨迅速从草堆里爬取,理了理身上布满血迹皱巴巴的衣服。

    “主上!恭喜主上得了燕北。属下没有辜负您的嘱托。”吴霖雨隔着牢门下拜。

    姚青绶亲自打开牢门,将吴霖雨扶起:“吴先生辛苦了。我带了大夫至此,吴先生先保重身体,将来我还有重任要交予你。”

    吴霖雨被搀扶着的胳膊都在颤抖,眼泪止不住地流。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再次下跪叩拜。

    一墙之隔的林子澄冷眼看着那边,只见吴霖雨被大夫搀扶着离开后,姚青绶就朝他走来。

    “闻于逢,久闻大名了。”林子澄冷笑道,“我与令尊有过一面之缘,闻将军英雄豪杰。可惜子不类父,差之远矣。”

    姚青绶一笑置之,道:“我也久闻林太守大名,如今一见,倒是觉得盛名之下无虚徒。”

    “何必说什么好话,要杀要刮,悉听尊便。”

    姚青绶明白林子澄的敌意何来,但她也不是来策反林子澄的,这等皇室死忠如果能被她的三言两语劝服了,那她就得好好思量思量这位林大人是不是想上演“身在曹营心在汉”了。

    “我从不滥杀,我只是想告诉林太守,尊夫人和令公子千金都在安宁城,你不必忧心。此刻你便可以去寻他们了。”

    说完,也不等回复,姚青绶就径自离开了,留下一脸惊诧与狂喜的林子澄。

    惊喜过后,林子澄未免疑惑,为何他的妻儿会从京城千里迢迢到了安宁城?而闻于逢又为何会知晓?

    此事须得从一个月前说起。

    胡掌柜得了信使传来的口信,除了感叹“姚青绶”美色惑主竟然把他们少主迷成这个样子外,也没有什么办法,只能捏着鼻子看“姚青绶”在他面前作天作地。

    “那是什么啊?”闻于逢听到信使从燕北带来的消息后,整个人都飘了,什么都想管一管,不然怎么向别人炫耀姚大小姐对他的“偏爱”呢?

    胡远把燕北来的秘信塞在袖中,赔笑道:“这个真的不能给您看。”

    闻于逢也不介意,反正他又不是真的想看。他把魏鸣退回来的信烧掉,在祈香楼用完了下午茶,飘飘然地回了东宫。

    挽月瞧着太子妃今天整个人都不太对劲,不由地试探道:“娘娘今天有什么开心事吗?”

    闻于逢咧嘴笑得灿烂:“你说,要是有一个人说我的命令就等于她的命令,她是不是很喜欢我啊?”

    挽月偏头想了想,太子的命令那可是一言可定人生死的旨意啊,于是点点头道:“那是自然。”

    闻于逢笑得更灿烂了,挽月看得疑惑:太子不是很久没来了吗?什么时候和太子妃说过这种话?难不成……难不成太子妃是自己在臆想?

    闻于逢可管不着这些小丫头们在想什么。他收到的不止姚大小姐让胡远万事听自己安排的话,还有姚大小姐在燕北做的布置。

    既然姚大小姐如此信任他、如此认同他,他怎么能让姚大小姐失望呢!

    姚大小姐在燕北这么幸苦,他在京城也不能闲着,得把水搅浑了,最好让他们内部自己乱起来。

    正好前几天他从祈香楼回东宫时遇见了二皇子堵他的马车,瞧着二皇子那副贱兮兮的得意样子,他没忍住,把人揍了一顿。

    闻于逢思量着,不如借这个机会把东宫和二皇子间的矛盾挑起来。那他得再多收集些消息,过两天他还需再去找胡远一趟。

    日子过得飞快,满肚子坏水想搞事情的闻于逢忽然听到许多流言,说燕北出了事,燕北城的太守林子澄投敌了,他现在表面忠心朝廷,实际上早就是反贼闻于逢的卧底了!

    闻于逢:我怎么不知道?

    略加思量,闻于逢就猜到了这是姚青绶的手笔,应当就是前些日子他看见的那封秘信里写的布置,胡远在京城有庞大的人脉网,加之安宁城太守的配合,很容易就能把林子澄的罪名坐实。

    闻于逢理解姚大小姐为什么要这么做,这确实是能以更少伤亡拿下燕北城的办法。可是林子澄也算得上好官了,而且……闻于逢一家正是因为这种事而被灭门,他心中异样的情绪汹涌着,难以压制。

    “不许跟着我。”闻于逢甩掉了东宫的宫女,骑上马就朝祈香楼去。

    马一路狂奔,闻于逢用力勒住缰绳,从马背上跳下来,大步进了祈香楼。

    “胡远呢?”闻于逢拉住伙计问道。

    那个伙计被闻于逢折腾得多了,当下就苦着脸投降道:“胡掌柜这次是真的真的不在。”

    “老混蛋,有事就看不见人。”闻于逢放开人,“你,现在,马上给我找十个可靠的打手。”

    “您要做什么?”伙计越发卑微,谁让他们少主让他们一切听这位太子妃的呢?

    “救人。”

    闻于逢带着人一路走僻静巷子,往林家去了。

    按照狗皇帝的性格,对于这种事,他向来宁愿信其有。闻于逢得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晚了,他有些忧心,不知道狗皇帝会不会已经下旨杀人了。

    到了林家时,一行人撬开后门悄悄潜入。

    林家不算大,闻于逢带着队伍搜了一圈却看不见人影,不知道林家人是否出门了。

    不一会儿,搜屋的人取了一张信纸来递给闻于逢,道:“是在主屋桌上发现的。”

    闻于逢接过一看,上书“闻逆于逢恭请陛下圣安”几个大字,不由得笑了出来:“把信放回去吧,看来他们已经被救走了。”

    正此时,火光从两边院门亮起,一群举着火把和武器的兵丁冲了进来。

    闻于逢摸了摸脸上的面罩,确认没有松动。他不能暴露身份,也没必要和这些兵丁纠缠,于是命令道:“撤退,大家散开走!”

    这些兵丁人不算多,本是因为林家人逃跑了,故而来此例行蹲守至案结的。今晚忽然听见屋内有动静,见屋查看,果然发现一群蒙面鬼祟之人。

    他们本就因为林家人逃走之事吃了挂落,如今哪肯再放走这些可疑之人。见他们要逃,立刻一拥而上。

    闻于逢夺过离他最近的那个士兵手上的火把,用力甩开一个圆周,将想要上前的人逼退。趁他们惊惶之时,一个纵身跳出了小院。

    兵丁见人逃走了,立刻兵分几路去追。因为见闻于逢是一女子,想来好对付得多,故而大部分人朝着方才闻于逢消失的方向追去。

    闻于逢在巷子中急速穿梭,绕了几条街后,把面罩和外罩纱衣往河里一扔,转身进了一条市井街道,隐在行走的人群之中,眼见着追来的兵丁一无所获后,满脸茫然地朝其它方向追捕去了。

    闻于逢面露得色,却突然发现:自己,好像,迷路了。

    “娘娘?”有人喊了一声。

    闻于逢转头,见喊他的人是个他不认识的小白脸,心下莫名升起警惕。

    那人似乎看出来他没认出自己,有些尴尬,当下行礼道:“下官江行舟。”

    闻于逢点点头,一副想起来的样子。

    江行舟松了口气,问道:“娘娘为何在此?您的宫人和侍从呢?”

    这人问题好多啊!闻于逢不耐烦道:“走散了,我迷路了。有事吗?”

    江行舟似乎没瞧出他的不耐烦,上前道:“下官识得去东宫的路,请让下官送您回去吧。”

    闻于逢双眼一眯,眼前这个小白脸不会对姚大小姐有什么非分之想吧?

    那自己必然要让他知难而退啊!

    “不必了,我自己能找到路的,我不喜欢和别——人——有什么牵扯。”

    江行舟一顿,但以他的品级远远不够上东宫去找人,要是这次错过了,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再见到太子妃了。于是他硬着头皮上前道:“下官有话想与您说,和户部那些欠条有关。”

    闻于逢眉毛高高挑起,终于松了口:“那我们便走吧。”

    一路上闻于逢都安静听着,不提什么意见。开玩笑,他十三四就被迫流浪江湖,懂屁的经济民生,一说话不就露馅了吗?这些事还得等他给姚大小姐写信细细询问,再做决定。

    “我都明白了,此事我还需要再细想,不日后便回复你。”闻于逢挥手道别,进了东宫。

    挽月见主子可算是安然无恙回来了,高高提起的心总算落地了,埋怨道:“您下次可不能不带人就出门了,奴婢担心您啊。”

    “好啦,知道了。”闻于逢回答的毫无诚意。

    他满心满脑都在想刚刚的事情,不过不是江行舟讲的户部之事,而是林家。

    姚青绶竟然提前就派人把林家人接走了。自己先前竟然还对她有过介意!真是该死。

    她是不是……是不是因为知道自己家的事,害怕伤害自己,所以才如此面面俱到?

    他无意识地将手放在胸口,那颗心脏砰砰跳得飞快。

    “娘娘?娘娘?”挽月见自家主子脸上又出现了堪称诡异的复杂表情,不由得轻声喊他。

    闻于逢笑眯眯道:“你说啊,世界上怎么会有姚大小姐这么完美的人呢?又漂亮,又聪明,还那么善良。”

    挽月一愣,想起前两天主子臆想的太子爷给的承诺,她的心一下子就凉了:完了完了,主子终于因为失宠疯了。

    “哎,我要睡觉了,这么完美的身体,可不能因为我任性而有损伤啊。”闻于逢自说自话,躺上了床。

    带着“姚大小姐对我好好啊”的幻想,闻于逢心满意足地入睡了。

    时至半夜,他却突然被人喊醒。

    挽月低头站在他床前,而一众太子妃院里的宫人都垂头跪在院中。一个东宫管事的老太监正站在门口,皮笑肉不笑地瞧着他。

    “太子妃,殿下有请,请您跟老奴来吧。”

    闻于逢皱起了眉头:“什么事?”

    挽月抬起头,小碎步走到闻于逢身边,道:“林良娣中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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