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亦凉的新年和往常没什么区别，都是一个人过。
除夕那晚，虞清衫给她打了个电话，她大约是忙里偷闲打的，刚通话时，苏亦凉都能隐隐听到电话另一端的人在不住地喘着气。
“凉凉，除夕快乐呀！”
虞清衫的年纪摆在这里，给不了苏亦凉太多，可她一直坚持别人有的苏亦凉也得拥有，像这种新年祝福她也不可以少了。
即使知道虞清衫看不见，苏亦凉脸上还是止不住地带上了欢快的笑容:“姐姐也是呀。”
虞清衫应该正在什么盛大宴会的现场，即使她已经走到了相对安静的地方，苏亦凉也能隐隐约约地听到嘈杂的声响。
虞清衫嗯了一声:“这次听说只放十天假？注意身体，我给你买的那些东西记得按时吃，你的身体不好。”
“我知道，姐，当种子生真的好累啊，同学们都很聪明，我感觉压力有点大。”
“正常，我当年连小高考都没资格参加，凉凉已经很棒了。听说今年全国高考题难度都会在往年的基础上再提一提，你可以注意一下。”
这种事情和国家选拔人才的趋势息息相关，他们那个层次接触到的东西更多，确实可以推算出来，苏亦凉还是很相信虞清衫的，闻言脸色一肃:“好。”
近几年的高考题都比较简单，苏亦凉为了节省时间确实对基础题更加重视，现在听虞清衫这话，她的复习方向看来是出了问题。
“南洲园的种子生计划确实很不错，当年送你进里面就是打它的主意，你也争气，高二就得了。”
“嘿嘿，谢谢姐姐夸奖。”
“你好好学，学费书费什么的不用操心，我在这里顶着。”
“我会的。”
虞清衫一直站着说话，她今天踩了双八厘米的细跟高跟鞋，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难免不舒服，她换了个动作，继续和苏亦凉通话。
“你的学习倒是没让我担心过，今天年夜饭吃的什么？”
苏亦凉看了看已经自己收拾好的饭桌:“糖醋排骨、水煮鱼、紫菜蛋花汤，这三样。”
她一个人，又能消得了多少菜，虽然三道菜不多，却都是她喜欢的，所以苏亦凉还挺满足。
虞清衫垂了眼笑笑:“这么每年都是这三样，这么喜欢？”
“是呀。”
不知道形容自己是长情还是无趣，每年都是这老三样，可她从来不腻。
虞清衫的空闲时间并不多，很快她就得和苏亦凉告别了。
“嗯，拜拜。”
放下手机，她把桌上的菜又都端去热了热，青城虽然回暖得早，总体气温却还是低的，十多分钟的通话够那些菜凉得沁出一层白色的油脂了。
她认真地把菜一一吃过，苏亦凉的做饭手艺一般般，但如果只是饱腹的话，那是绰绰有余的。她吃着老三样，眼里带着对生活的新期望。
青城市区内不准放烟花，苏亦凉没机会听到像儿时那样噼里啪啦作响的鞭炮声，外面倒是人语嘈杂，可那样的热闹一向与她无关。
苏亦凉把在别人看起来有些凄凉的饭菜吃了个大半，自得其乐地洗完碗，打开了电视。
春节联欢晚会还没开始，她也不急，拿着手机打开流量，满满当当地堆积了一个月的信息便蜂拥一般争先恐后地跳了出来。
大部分她连点开的欲望都没有，利落地删除，剩下的也大多只是草草看看，连回复都用得千篇一律。
身边的人大多不喜欢她，她便也对周围的人报以恶劣对待，一番恶性循环下来，她性子越发孤僻，那股凉薄劲也刺得别人不敢靠近。
徐青青和沈澜分明发了个红包过来，苏亦凉笑眯眯地收了，三人顺势组了个群聊就聊了起来。
伴随着热闹的春节联欢晚会的音乐，苏亦凉和他们聊聊日常琐事，又撒撒红包，冰冷的节日一下子有了新的过法。
虽然徐青青很遗憾的没有同样成为种子生，可三人的感情没有被距离磨灭，明面上看徐青青是苏亦凉和沈澜的润滑剂，真要探究起来，苏亦凉又是徐青青和沈澜关系进一步的重要催化剂，三人在这段关系里各有侧重，所以得了长久。
苏亦凉原本是打算着看看联欢晚会打发个几小时的时间——到底今天是春节，然后再一个人静静地去睡觉，这两人也不知道是不是约好了，把她的计划全打破了——但这种计划的被打破，并不惹人厌。
许源那边除了凌晨五点半时发过来一条新年祝福后再没有动静，苏亦凉对虞清衫的行程还是了解一些的，恐怕小少爷今天也没闲着。
徐青青回了老家，那边对鞭炮管得不严，所以她发了张图过来——还有半个小时才到十二点，她的窗外少年人三五成行，身边便是烟火璀璨。
徐青青:【看，真热闹。】
这样的画面苏亦凉其实并不陌生，只是许久不见了再次看看，却有一种异样的惊奇情绪弥漫心头。
她原本无趣到似乎活着与死了没有太大区别的生命在高一那年陡然画上了转折线，那个点叫许源。生活还要继续，许源对她而言是很重要没错，她却不能一直死死抓着这人不放——放弃一段感情不是说说就可以的。
三人继续插科打诨，一转眼，就快到十二点了，许源那边还是没什么动静，苏亦凉发过去的红包空落落地躺在页面上半天也无人搭理。
她习惯了两人时间的不对等，指尖一动，快速地切换页面，继续听徐青青和沈澜吐槽家里那些性格奇奇怪怪的亲戚。
自从来了青城，这些接地气的事情就被迫地从她的世界消失了。
许源很好，但对她而言，更像是美人如花隔云端，高不可攀。
徐青青这姑娘睡眠多，虽然在十点时就放下狠话说今天难得闲下来要熬个通宵，可十二点还没过，就没了动静。沈澜和苏亦凉各艾特她一遍见没反应，哭笑不得地得出这人已经睡过去的结论。
徐青青的手机声音一向调得很大声，两个人还有事情没有聊完，怕吵着她睡觉，默契地切换成了私聊。
沈澜和许源都是男生，相处起来的感觉却差距很大。许源看着和气有礼，掌控欲却很强，很多事情都喜欢亲自安排，有点上位者的通病，只不过苏亦凉愿意宠着；沈澜和她家境相仿，连经历也有几分相似，相互理解起来难度更低，苏亦凉也不必在他面前小心翼翼，相处起来其实更舒服。
苏亦凉努力让自己学着接触更多的人，沈澜对她也有相交的心思，两人很快就熟了起来，但真正让他们关系更进一步的，是另一件事。
沈澜:【这几天要去377那边吗】
苏亦凉挑眉:【要的，虞家那已经允许了】
沈澜:【他们开了什么条件】
苏亦凉没瞒他:【我把自己的保送名额给了出去，你呢？】
大家都是知根知底的人，有些话讲开了说不定更好。
沈澜连陪着苏亦凉义愤填膺的步骤都省了:【我把专利权给了沈舜，沈家这边他们也安排我这几天过去，我两说不定可以结对】
苏亦凉:【好。】
377，这串数字如果被徐青青这个老青城人看到，她一定会震惊地发现，这分明是青城最著名的植物人护理医院的简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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