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谁?”西昂发觉自己脚底有些僵硬,刚刚的羞涩已被全数取代。
“你应该见过他,”维尔亚淡淡地说,像是终于释怀,“尼科拉·斯拉特里。”
过去的岁月,如同一股洪流,浩浩荡荡地冲下山头。
“他们,是被几乎全数斯莱特林称颂的情侣。”
那个怪异姿势的幽灵曾经说出的话像七零八碎的摆件突然涌入西昂脑海中——
“那,我有说过你很像我一位故人吗?”
“孩子,我不能拥抱你,我只是一个幽灵。”
“她以前常常这样拥抱我。”
“先生,为什么你对我爸爸恶意这样大?”
“我、忘记了,为什么我对他的恶意这样大。”
如果妈妈是喜欢斯拉特里先生的,为什么最后,维尔亚是她的爸爸?
“爸爸,那您”西昂发现自己的问题卡在喉间,像是一根刺,无法吞咽,也无法吐出。
维尔亚看着和那个人有七分像的面庞,叹了口气。
那时的黑暗日子,他不想再回忆。
“梅菲斯,主人在找你。”
身披浅色长袍的女人再一次皱起好看的眉头,恶狠狠地看了他一眼,却只得抬脚去往他所在的房间。
维尔亚淡淡地收回目光——
那只是一个被主人胁迫的可怜女人罢了。
房间里昏暗极了,那个处处令人生畏的人就坐在中央,一想到因为他到处都有杀戮和死亡,梅菲斯的心头就像刺满了鲜血,那些无辜的人,那些不为他所效忠的人
手臂上的可怖伤疤还在隐隐作痛,前些天发生的事情反反复复在脑海中回荡,梅菲斯闭了闭眼,声音冷淡,“主人。”
“来了,”他带着兜帽,看不清脸,“黑暗终将到来,你还在期盼什么呢,梅菲斯?”
“我不懂您在说些什么。”
真蠢啊,站在门外的维尔亚想。
成为食死徒,是多少斯莱特林的愿望?
而他,却只能看着一个个人走进,带着他所期盼的无上荣耀走出,只有他一个人,因为家族的失败,却被剥夺了那个资格。
“我要知道那个预言,西弗勒斯会和你一起去,只有你,我亲爱的朋友,才能打开那个蠢女人的脑袋,带回我要的东西。”
梅菲斯轻嗤一声,想到了什么,只能在他面前装作遵从的样子,跟着斯内普走出房间。
他最后看了一眼女人的背影,单薄,瘦弱。
却因为尼科拉,被生锈的铁网束缚着,从此失去自由。
值得吗?
“七月底出生的男孩,和他——不能全部活下来。”
门外的两人对视一眼,斯内普首先起身,“没想到,你这样的人,最后也和我一样,跟从他。”
“我和你不一样,”梅菲斯不复以前的平和,冷冷地看着他,“如果我和你一样,我会放任尼科拉死在那座牢笼里,而你——”
她没有再说下去,因为受到黑魔召唤,他们必须立刻幻影移行,去传达刚刚听到的消息。
“主人,是七月底出生的男孩。”
“波特——一家,”伏地魔冷嗤一声,“他们阻扰了我这么久,难逃一死。”
梅菲斯看到斯内普慌张抬起头,她听到他说,“不!主人,是那个男孩,只是那个男孩——”
“嗯?”伏地魔显然不信,“梅菲斯,你说呢?”
斯内普突然冲过来抓住她的衣袖,“梅菲斯,我们听到的确实是这些,对吗?”
他被一道魔咒抚开,梅菲斯突然叹了口气——
斯内普,你不知道,即使预言里只有那个男孩,你的莉莉也不会幸免。
“是,主人,是那个男孩。”她说。
梅菲斯看到斯内普狠狠泄了口气,身子颤了一下。
“好,”他说,很快他笑出声,“这件事你们办的不错,另外,外面那个人,奖励你们,杀掉他。”
“沃森家族,很难办,一家子都在魔法部,竟敢极尽所能地反抗我,交给你们,还能体现我的仁慈,你说呢?”
梅菲斯摇了摇头,“我不会杀人的。”
伏地魔显然没准备让斯内普来办这件事,他只是想拿维尔亚试探她的忠心。
他不信任任何人,除非她值得相信。
门外的维尔亚几乎软了半边身子——
原来死亡离他这样近。
而他几乎没有生存的希望。
“我不会杀人的。”梅菲斯重复道,语气坚决。
“哦?”伏地魔坐直身子,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今天我们只会失去一个人,是维尔亚,还是尼科拉,选择权在你手上。”
维尔亚被魔法禁锢着身子,他靠在冰冷的墙上,等待着即将到来的死亡。
“我说过了,我不会杀人的。”
伏地魔像是被激怒,只挥了挥手,一具身子从侧门进来,如同傀儡一般,“他们都是罪人,胆敢反抗伟大的伏地魔大人!”
被折磨得不成样子的尼科拉甚至直不起身子,努力让自己抬起头,看向许久未见的人,他声音沙哑,像是饱受恶咒侵蚀,“梅菲斯,别、杀人。”
梅菲斯,你不是那样的人。
所以,不要杀人。
梅菲斯强忍着眼中泪水,直至又一道钻心咒射向那人孱弱的身躯,她惨叫一声,扑过去。
她的魔杖因手指不住地颤抖掉落在地面上,尼科拉发出“砰”的一声摔到地上。
斯内普看着他们,绞着双手,乌黑纷乱的头发在脑袋周围飘舞。
除去女人的呜咽,这里本该寂静无比。
夜风袭来,她愤懑地瞪着不远处的人——
不该这样的,他这样好的人,为什么要这样被对待?
“怎么?不忠与我,下场就是这样,你怕了吗,后悔了吗?你看,外面黑暗已经降临了呢!梅菲斯,别期待了,哈哈哈哈哈哈!”
“我从来不会后悔!黑暗只会笼罩你,像你这样,只会利用他人心中的爱来要挟的人,不配再见到阳光。只有你,才是该承受这一切的人!”梅菲斯的衣摆被尼科拉紧攥着,他绝望地看着爱人用生命为他抗争,却无能为力。
眼泪一滴滴砸在地面上,无力的呻-吟从房间传出,梅菲斯因为恶咒的作用蜷缩在地面上。
伏地魔恼怒至极,恶狠狠地发出一道又一道恶咒,却不曾注意地面上的男人从脸上大滴大滴掉落的眼泪。
尼科拉撑着脆弱的身体,拿到了梅菲斯落在地上的魔杖。
他背对着后面的斯内普,悄悄地扶着墙壁站起身,一只手努力地高高举起那根沾满泥泞的魔杖,“去死吧!”
那个姿势,是霍格沃茨的学生见到幽灵斯拉特里时,常常看到的姿势。
僵硬又顽强。
做出了他最后的抵抗。
“阿瓦达索命!”
伏地魔及时回身,两道绿光碰撞在空中,发出刺眼的白光,不少玻璃容器应声碎地,发出刺人的响声。
魔杖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那一刻,梅菲斯的眼泪无声滑落。
那样瘦弱的人,怎么能和他对抗呢?
伏地魔喘着气,又像是在为自己的又一次胜利沾沾自喜。
梅菲斯不顾一切地从他面前爬过去,靠近已经失去呼吸的尼科拉,她轻轻地抚开地面上男人肮脏的前发,“你看,尼科拉,没事了呢。”
她颤着双手,却快速地从长袍里拿出一瓶魔药——
那瓶魔药,自从她不停地被要求掠取他人的思绪,就一直携带在身上。
她在房间里两人的注视下,在尼科拉苍白的嘴唇上滴下一滴纯净的魔药。
“忘掉吧,尼科拉,”她的声音脆弱又无力,“终于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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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我才知道,梅菲斯一年来一直把你藏在纽约,”维尔亚的声音像是从岁月的隧洞里浮起,“然后我接来了你。”
“可能,是因为我,她才失去了尼科拉。”
“但是,西昂,你要知道,抚养你是我做过最正确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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