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昂站在那里,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却好像有苦涩的液体划过喉咙,尖利的响声要撕破耳膜直冲大脑。
她想起来自己的小时候——
“西昂,看呀,那片花海,要去疯跑吗?”
“爸爸!背上我,好吗?”
“当然!”
她的童年就像被放飞在空中的风筝,正值烈阳,还有人在地面上抓着线。
这样无忧的生活是维尔亚给她的。
维尔亚就是她的爸爸了。
“爸爸,谢谢您,谢谢。”她说。
九月一日,国王十字车站人来人往,不少身着怪异的人一个个消失在隔墙里。
像是一夜之间,那些安稳的日子就失去踪影。
西昂上到列车上时,德拉科正靠在椅背上小憩,她本想另寻车厢坐,可迟疑许久,还是轻轻拉开车厢门,不做声响地坐在他的对面。
现在他就坐在西昂眼前,好看的湛蓝色眼睛紧闭,西昂想过叫醒他——
她抱着一种荒谬的侥幸。
西昂从未觉得列车的旅途这样长,长到坐在他对面,她竟有些昏昏欲睡。
她确实迷迷糊糊地闭上了眼睛,走廊的喧嚣像被隔绝在耳边,她的梦境,是那晚的马尔福庄园。
那晚走进那扇锻铁大门后,入目全为夺目的白玫瑰。
西昂的一只手被人牵起,那人有着和自己一样的灰色眸子,可蜗牛藤一样的好看金发披在身后,耀眼极了。
“你看,这没什么不好。”
梅菲斯的声音轻轻柔柔,她回过头,在迷蒙的白雾中让西昂看不清她的脸庞。
梦境突然破碎,一股难言的刺痛从心脏传来,像是荆棘长满道路,她不受控制地坠落、挣扎——
“要来一朵红玫瑰吗?”
“红玫瑰?”她站立在黑夜中,喃喃开口,远处暖暖的灯光打下。
少年的目光在呼喊,在这一瞬间眼泪要从西昂眼中涌出,被她悄悄忍下,灯光昏暗,还好他看不到。
德拉科伸出左臂,西昂随他的目光看过去,那条小臂上干干净净,手上拿着一朵红玫瑰,它的花瓣鲜红又娇嫩,发出亮晶晶的细闪,那是水珠露出的微光。
他很少这样安静地看着自己。
很少有人在梦中会清晰地知道,这是个梦,可西昂眨了眨眼,意识到这是个梦。
德拉科突然笑了出来。
“快点拿上。”德拉科催她,语气像往常一样带着些不耐烦,美好的幻象让西昂忍不住接过那朵红玫瑰。
“嘶——”玫瑰花枝上突然多出的小刺碰到她的指尖,西昂轻呼一声。
周围的一切开始变换,布满繁星的夜空开始塌陷,化作一片片黑色布褛,缠绕住整个空间。
它们慢慢靠近,窒息感随之而来,西昂着急地看向对面的德拉科,他嘴角勾起,像是和她站在两个世界。
没有哪个瞬间比那时更无助。
尽管那只是个梦。
小臂上的黑魔标记猛烈地作痛,西昂从破碎的梦中醒来,大口抽气。
她轻轻覆上小臂,不敢做太大的动作,西昂抬头,对面的少年紧闭着眼睛,眉骨轮廓深邃,眉头微微皱起。
他也做恶梦了吗?
窗外旷野一闪而过,霍格沃茨列车上到处都是乒乒乓乓的声音,走廊里时不时传来脚步声和学生大声交谈的声音,西昂抽出魔杖,悄悄施了个消音咒——
马上就到学校了,火车上还有教授,魔法部很难查到是谁施了咒语的。
伏地魔已经不在乎他们的关系了,或者说,他只在乎对他有真正价值的事情。
西昂对这松了口气,也是第一次觉得答应他的要求成为食死徒会有好处。
她收回目光,余光看到包厢门的玻璃小窗外哈利的身影匆匆跑过,她缩了身子,生怕他会注意到自己。
格兰芬多的食死徒,还是隐藏起来吧。
“你在看什么?”少年没什么起伏的声音传来,他的口气让西昂觉得自己好像当着他的面干了什么坏事。
“没什么。”她摇摇头。
自从那晚离开马尔福庄园,她就没有再回去那里,伏地魔也很少召唤她。
这一年阿斯托里亚·格林格拉斯的生日再一次邀请了西昂,在格林格拉斯的华丽庄园里,西昂没有见到德拉科,她想起来,三年级结束后的那个暑假,因为游戏输掉的她脸不红心不跳地对着德拉科说出“我喜欢你”。
德拉科其实早就醒来,在女孩尽量小声地进到包厢时,可他闭着眼,装作睡着的样子仍旧靠在椅背上,等待着西昂会做些什么。
可什么也没有,他悄悄睁开眼,对面的女孩不知道什么时候睡了过去。
失落感夹杂着烦闷一并上升,德拉科忍不住轻骂一句。
西昂睡梦中也皱着眉,他忍住帮她抚平的冲动,在她转醒前闭上了眼睛。
她扭过头的时候,德拉科睁开眼,看到窗外哈利·波特的身影一闪而过,而西昂随之缩回身子,他更加烦燥,现在和他坐在一起就这么不能见人吗?
在他开口问她在看什么之后,两人就一路无言。
德拉科本该去级长巡逻的,直到潘西怒气冲冲地叫走他,西昂才松了口气。
他可能还在为自己加入食死徒而生气吧,西昂忍不住想。
那晚的亲吻像是从两人脑海中消失不见,再没有人提起。
事实上,埋藏在西昂心底的另一件事情,更让她紧攥着仅剩的思想,为新学期的到来紧张。
尼科拉·斯拉特里形成的幽灵还在那里徘徊吧。
等到哪一天认出自己,那些就像扎在他心底的刺的执念就会消失,而他可能也就不复存在。
西昂也抱着私心,不想让他离开。
乘着马车来到城堡时,费尔奇先生对所有人进行了略有些粗暴的检查,等她坐到礼堂时,一年级学生已经进行完分院仪式。
奇怪的是,哈利并没有出现在罗恩身边。
赫敏看到她坐在远处,拽着罗恩来长桌另一侧找她。
“天哪,哈利又不见了!我们还以为他自己下了火车,结果到了礼堂也没有见到他。”
西昂装作平时的语气回答她,他们对自己食死徒的身份一无所知,“可能有什么事情耽搁了吧。”
语音刚落,一个飞快的身影就从赫奇帕奇餐桌穿过,挤到赫敏和罗恩中间坐下,看到对面的西昂又奇怪地捂着自己的脸,像是有什么不想被看到。
“你去哪儿了——天哪,你的脸怎么啦?”罗恩说,哈利脸上的血迹实在太多,甚至他遮遮掩掩的鼻子都有了些变形。
“你满脸都是血!”赫敏注意力被吸引过去,“来——”
她举起魔杖,念到,“旋风扫净!”那些干硬的血痂就被吸走了。
“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你总是把自己搞得狼狈得很!”赫敏接着问她。
哈利张了张嘴,看到西昂关切的眼神,金妮、纳威、西莫他们都在听着,甚至是周围格兰芬多的鬼魂差点儿没头的尼克也顺着长凳飘过来想偷听。
他把到嘴的话咽进肚子里,用一种神秘的、意味深长的口吻说,“先不说了吧,赫敏。”
他真的希望他们都以为自己去做了一件很勇敢的事情,最好是面对两个食死徒和一个摄魂怪。当然,忽略掉马尔福肯定会逢人就讲他们刚刚发生的事情,但可能不会传到太多格兰芬多同学的耳朵里。
甚至只要他不说,西昂也不一定会知道——他知道假期前西昂和德拉科发生了矛盾,他不止一次为那件事窃喜过。
晚宴正常开始,饿坏了的大家开始抓起桌上的食物狼吞虎咽,西昂却心不在焉地想着事情。
斯莱特林餐桌旁,德拉科正在滑稽地模仿着假装对付一只鼻子。
结合哈利狼狈的鼻子,不用想也知道发生了什么。
只是德拉科像往常一样,开着哈利的玩笑,挑起他们之间的矛盾,西昂都愿意相信德拉科会因为这件事心情好转。
对她来说,在这样荒瘠的日子里,德拉科的肆意与使坏总能勾起她淡淡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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