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摇摆,小船乱晃,简青云挣扎间一个扑腾,直接把自己掀水里去了。
还好船没翻,落水之前她赶紧把人家的东西给扔在了船上。
贺茂笙赶紧下水捞人,当兵的人体格就是不一般,轻而易举地就把人托举着送船上去了。
他干脆就这么往河道交汇处游去:“你会划船吧,会划就跟着我吧。”
“你不上来了?”简青云浑身湿透了,的确良的料子又薄又透,很是狼狈,她只能把头发披散开来,挡在了面前。
男人像是知道她的窘迫,头也不回:“我太沉,船太小,你赶紧过来吧。”
男人一个猛子扎进前面的河道,瞬间向前滑了一大段距离,像一条身姿矫健的大鱼,在水中格外的利索。
简青云赶过去的时候,男人已经从芦苇荡里抱起来一个奄奄一息的小孩。
简青云赶紧伸出双手:“快,让我看看。哎呀,居然是呱呱!这小子命真大,失踪一晚上了居然还活着。”
实在是无巧不成书,他们救下的居然是胡金金的三儿子,大名南祥,小名呱呱。
在水里泡的时间久了,呱呱的四肢都浮肿了一大圈,嘴唇泛白,气息微弱,得赶紧抢救才行。
可简青云没学过相关的急救知识,不知道如何下手,男人便浮在船边把孩子接了过去:“我来。”
片刻后,孩子哇的一声吐出一肚子河水,哭的时候终于有点精气神儿了。
简青云悬着的心终于落下:“大兄弟你人真好,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等我回去就让我弟妹给你登门道谢。”
“道谢就不用了,快把孩子送回去吧,估计饿坏了。”贺茂笙并不是一个挟恩图报的人,说着便往岸边去了,等着简青云的小船过来,拿上自己的东西就离开。
简青云实在是不想就这么白白承了人家一份恩情,只好追上去:“你好歹让我知道你叫啥啊,哪个村的,有空来秀水村看电影啊,每周一三五七都有,据说今天晚上放刘三姐呢。”
“看过很多遍啦,有缘再见吧。”贺茂笙实在是不想看到别人涕泪俱下地跟他道谢,还是就这么走了。
也没再穿军装,就把胶鞋踩上,一瘸一拐的,似乎这对他而言真的不过是举手之劳。
简青云实在是没办法,只好算了,总不能跟踪他吧?
这么大的太阳,孩子又饿了这么久,可别跟踪到最后再把孩子饿死了。
思来想去,简青云还是对那背影喊了一声:“我是四桥村的简青云,以后你有事需要帮忙的话尽管找我。”
“行,快回吧,都快中午了。”贺茂笙就这么背对着身后热切的目光,空出一只手来挥了挥,算作告别。
简青云不再耽误,赶紧把孩子送了回去,因为要骑车,便在附近扯了几十片芋头叶子垫在了车篮里,把孩子放进去居然正好。
一路紧赶慢赶,可算是把孩子活生生地送回去了。
此时的南家早已经人仰马翻,胡金金为了找孩子,一晚上没睡,虽然老大南富找回来了,可老二南吉被人抱走了,老三南祥又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南华瑜气头上扇了她好几个耳刮子,还威胁她要离婚,骂她不配做孩子的妈。
她也是个有脾气的,隐忍压抑不过是为了讨好婆婆让自己日子好过点,现在被逼到绝路,便干脆破罐子破摔,跟南华瑜拼命。
她拿了根烧火棍,南华瑜打了她几个嘴巴子,她就要十倍的还回去。
正追着南华瑜满院子鸡飞狗跳的时候,忽然院门口响起了车铃声。
简青云的声音随之传来,急切中带着惊喜和疲惫:“快,金金,金金啊,呱呱找回来了,快给孩子喂奶!”
“什么?”胡金金一听,赶紧放下了手里的烧火棍,连滚带爬地出来一看,简青云怀里正抱着她那个刚断奶的小儿子,身下还垫了好几片芋头叶子。
孩子泡得浑身浮肿,但并没有咽气,这会儿正手舞足蹈地埋怨她这个当妈的不称职呢。
热泪夺眶而出,胡金金忽然噗通一声给简青云跪下了:“呜呜呜,嫂,你在哪里找到的呱呱,这孩子真是命大,以后你就是他亲妈,嫡亲嫡亲的亲妈。”
简青云可不想平白无故多这么一个儿子,赶紧把胡金金扶起来:“说这些干啥?你家里不是有豆奶粉吗?快给孩子喂奶啊,肚子都饿扁了。”
“我真不是个东西,我还冤枉你,嫂我对不住你,我给你磕头,我给你赔罪了。”胡金金说什么也要给简青云磕头,她这颗心啊,就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在沸腾的油水里煎熬了一整个晚上。
想死的心都有了。
这会儿居然找回来了一个,虽然第二个还是没消息,可这对她而言已经是天大的喜事了。
她说什么也要感谢孩子的救命恩人,说什么也要给简青云好好赔不是。
简青云见她不听劝,干脆自己进去了。
听到动静赶出来的应山红和南华珍,直接傻眼了。
南华珍最是慌乱,她赶紧扯了扯应山红的衣摆:“妈,你说怎么就这么巧,让她把孩子找回来了?该不会真是她偷走的吧?故意藏到现在才带回来!”
“我看也是,金金这个没脑子的蠢货,还上赶着给人磕头呢,指不定人家心里怎么看笑话呢。”应山红一向以最坏的恶意揣测简青云,她根本不信简青云有这个好心。
眼神像是要吃人,追随着简青云的背影,看着她熟练地给孩子冲了奶粉在喂奶,当即阴阳怪气地开口:“呦,怎么什么好事都让你赶上了?你可真会做人啊。”
简青云懒得搭理她,把孩子和奶粉全都送到胡金金怀里,头也不回地走了。
气得应山红在那破口大骂,正骂着,忽然身后响起了一声满含怒意的呵斥声,吓得她脖子一缩立马闭嘴了:“他爸,你不是在后头吗?”
“我在华瑾家里的时候就听隔壁说了,青云带了个孩子回来,是呱呱吗?”南平康今天请了假没去上班,本来是为了帮忙找孙子,谁想到孙子还没找着,倒是先看到唐浩领着一帮人过来找说法。
这一问才知道,南华珍跟南华瑾的那点龌龊事儿被唐浩知道了。
原本昨天听村里人议论他还不信,可现在唐浩都打上门了,他也不得不信了,只能把南华瑾拎回去单独审问了一通。
唐浩绝不肯放过这样敲诈勒索的机会,赶紧跟了过去。
没办法,南平康只好当着唐浩的面,棒打不孝子。
南华瑾被打得浑身淤青,招是招了,却赖在了南华珍身上,说是她主动勾引的。
这会儿南华瑾还在自家院子里跪着呢。
南平康见他认错态度良好,赶紧过来看看小孙子,见孩子没有大碍,这才松了口气。
他叮嘱了南华瑜一声:“看好孩子,不准再提离婚,要是你真把金金逼出个好歹来,看我打不死你!”
“可是爸,她把人铁柱家的打成那样,我总得做点什么人家才能消气吧?”南华瑜还在那里狡辩。
气得南平康抄起一根扁担就招呼了上去:“你还有脸说?你这个不知廉耻的脏东西,三个儿子还不够你去打拼的?钱挣够了吗?孩子的老婆本都攒下了吗?房子翻了吗?金金的贫血补上来了吗?你这个畜生东西,还有脸在外面勾三搭四,老子今天非打死你不可!”
南华瑜见他老子动了真格的,顿时就不敢犟嘴了,跪在那里乖乖挨打。
这可是他从小到大从棍棒底下讨来的经验教训,果然,南平康见他不逃也不躲,打了几下就心疼了。
扁担一扔,怒气冲冲地搡开应山红,白了眼一肚子祸水的南华珍,冷哼一声:“你跟我来!”
都进了堂屋往后院走了,南平康想想还是对前院的胡金金喊了一声:“金金啊,铁柱家的我来应付,你给我把蛋蛋和呱呱看好了,不准再出意外了。”
“哎,知道了爸。”胡金金总算是吃了颗定心丸,她知道,这都是托简青云的福,要是老三真的死了,南平康肯定没有这么好说话。
想到这里,她心里特别不是滋味,她平日里可没少跟着应山红磋磨简青云,现在想来,孩子丢了都是她的报应,报应啊。
她忍不住又哭了起来,领着蛋蛋和呱呱进了屋,收拾收拾自己的那点私房钱,准备拿出来一点,给雪儿买点什么弥补一下心里的愧疚。
而后面南华瑾院子里,南平康领着南华珍一言不发地来了。
他把南华珍搡到唐浩面前:“跪下!你亲口跟你男人说,你还想不想跟他过了?”
“爸,唐浩说什么也是要再生个儿子的,我都不能生了,你逼我回去不是把我往火坑里推吗?”南华珍见事情居然完全没有按照她预料的那样来,彻底乱了阵脚,只能跪在南平康面前柔弱无助地哭泣。
唐浩冷哼一声:“这种脏女人我可不要!赔钱,不然我就去派出所报案,让这对奸夫□□吃牢饭!”
南平康早就猜到会这样,可真要是让南华珍离婚的话,她回来一定会破坏南华瑾的家庭。
南平康只能破财消灾:“这样吧唐浩,人你领回去,你想跟谁生儿子我也不管你,以后我只当没有这个女儿,钱我也给你准备了,就当是我这个当老丈人给你赔罪了。”
说罢,南平康把当初的五百块彩礼还给唐浩,随后一脚踹在南华瑾屁股上:“还愣着干什么?跟我去四桥村把青云请回来!这么好的媳妇,你要是把她气跑了,老子就跟你断绝父子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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