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br>这章开始褚阜毅都写成“路千里”。
尽管余一涯有些不安，褚阜毅却果决得很，毫不在意的样子，转过身直直往里走。
等走到之前喊“报告”时目光扫到的唯一一处空位旁，褚阜毅停住了脚步，只见窗边、桌上、地上时一片狼藉。
一直延伸到座位后的垃圾桶旁，全是被撕碎的纸屑。
教室里安静得可怕，悬挂在教室最前方的时钟指针走盘的声音，也清晰可闻。
褚阜毅转过了身，很是平静地扫过所有转过身、坐在桌上、站起来注视着这边的同学。
有人瑟缩着避开了，有人嗤笑，有人以平静的目光回敬……
却无一人上前帮忙。
“嗤，我说你们！”一个说着c市方言的声音响起，一名把校服敞开，手插在裤兜里的寸头男生走上前。
对着褚阜毅毫无波澜的眼神，这人居高临下俯视他，大声嗤笑道：“不会就因为他这副样子被老师看见就怕了吧？”
“看好了路千里。”
以挑衅的目光说出这句话，男生从裤兜里拿出一瓶蓝盖的塑料小瓶拧开，露出嘲弄的笑。
在路千里的注目中，他也目光丝毫不移，举着手倒握住瓶身，倒退走到路千里的书桌旁。
教室里开始骚动，低低的笑声、略带笑意的话语，都如毒蛇，无孔不入地钻进耳中。
这样的氛围更激起男生的肾上腺素分泌，他挑着眉，手一捏，手中瓶子里的胶水另一层盖子被挤开，掉在地上，没有声息，被尘土染脏。
沿着纸屑的痕迹，男生从路千里的桌子开始将胶水全数倒出，到椅子、地板。
然后他接过旁人递来的水壶，又将水毫不留情地泼上胶水覆盖过的地方。
做完这一切，男生朝着路千里勾起嘴角，又瞬间放下。
“怎么，今天不反抗了？”
男生长相颇有攻击性，亦是受女生追捧的长相和跋扈个性。他面无表情说这些话时，旁边竟还有女生眼冒红心：“范仇好帅！”
一眼刀扫过去，两个花痴的女生立刻噤声，然后范仇索然无味转回来，把手中胶水瓶随便甩出，一步步往路千里走去。
再次居高临下注视着路千里，男生嗤笑一声，掐着路千里的脖子将他压到后墙。以再平淡不过的表情、语调低声开口。
“今天倒是不躲了？”
见路千里脸已通红，却依旧无言，亦不反抗。范仇挑挑眉，再说出的平静话语中带了些威胁，配合他微吊的眉梢和暗藏波涛的眸，气势令人胆寒——
“但我有没有和你说过——
进教室之前，先把自己整理好了？”
路千里身处威胁之中，表情没有丝毫变化。
尽管范仇的手仍钳制着他的脖子，让他呼吸困难、脸红成一片，他也只是静静瞧着范仇——不带任何情绪地。
这是范仇从未见过的模样。
他见过路千里仓皇躲避的样子，因书本、笔记被毁而焦急、哀求的样子，从来只是默默忍耐，处于被俯视的低位。
而今日的路千里纹丝不动，表情如无风无浪的湖面，就算往里面丢再多东西，也被全部吸收，看不到裂痕。
竟在两人的对峙中不落下风。
范仇眯下眼，轻哼一声道：“今天转性了？但你，不管打什么算盘都……”
“仇哥，仇哥！”还没说完，旁边一男生突然喊起范仇来。
范仇不耐烦地“啧”一声，扭头看他：“啊？”
男生慌里慌张道：“刚、刚刚班主任好像走了过去！”
范仇眼神瞬间一凛，掐在路千里脖子上的手如触电般松开，整个人的气势陡然变得平和、柔软下来。
他甚至微笑着和路千里放出威胁：“今天算你好运。”
围观的同学一哄而散，被拉起的窗帘和关上的门这才得以解封。
范仇则慢条斯理往自己座位上走，几个男生跟着他，他便侧首问：“我今天做过什么了吗？”
旁边的人立马懂了，争先恐后回答。
“没有啊。”“你做什么了吗？”“啥都没有。”
教室里有人趴着睡，也有人在小声说话、轻笑。
每个路过路千里的人都不由自主地看一眼他的脸色，当他回看过去，这些人又纷纷躲开视线。
“呼~你还好吗？”余一涯长吁一口气，气哄哄道：“这人做得也太过分了吧，涂了胶水还泼水，多难收拾。还好下节课是自习课——诶不对，他是不是就看下节课是自习才这么嚣张的？”
“我没事。被吓到没？”
“我感觉还好啦，这些伤害不都是往你身上施加的吗，我也就近距离观赏一下这范仇的嘴脸。”
当然，余一涯没说，在这些恶意扑面而来的一刹，他还是感到很不舒服的。
路千里从身上翻出包纸巾，扯了张出来，走到座位边，捻着书包开口，从里面翻了本皱皱巴巴的语文书出来。
“哇，这书一看就是被浇过水的。”
余一涯也不是幸灾乐祸。他心里厌恶范仇的这种行为，但对这种情况又不陌生，是以能够这么轻松地表达自己的看法。
就在路千里把书捧在手心里翻开时，叮铃铃的上课铃响起，大家都准备回到座位上。
不少人要从路千里座位旁经过，他合上书拎在手里要离开，肩膀却被接二连三地撞击。
明明离身后的桌子还有一定的距离，可以通过两个人，他们却要故意往路千里身上撞。
余一涯：“我去，他们这就做得太明显了吧？”
看来整个班级都沆瀣一气，在排挤、威胁路千里。
路千里往后墙走去，而那些本要撞过来的人，在看到他波澜不惊的眼神后，脚一拐，往另一边绕去座位了。
唯有一个女生，余一涯还记得，语文课时，路千里刚站在后门那会儿她因路千里的眼神而躲避了。
这次她直直走过来，毫不畏惧，甚至在擦肩而过时愤愤骂了声：“杀人犯。”
路千里的脚步猛地顿住，很快又调整过来，平稳地朝黑板报处走去。
不少人听见女生那句指责，转过头来注视路千里，看他有什么反应。
令他们失望的是，路千里很淡定地走到后墙前站定，摊开书，旁若无人地开始看。
丝毫不受那句指责的影响。
没什么戏好看，大家都觉兴致索然，在班长一句“都安静看书”的命令下，各做各的事去了。
视线放在书上，路千里漫不经心地从头开始翻书，同时问余一涯：“听见了吗？”
余一涯回神：“啊、啊？那句杀人犯吗？”
“嗯，听到这个词后，我有了新的想法。”
“请说请说。”
“人尽皆知的杀人犯，不会逍遥法外。”
余一涯似懂非懂：“难道这就是我们要寻找的真相？”
“我有这个想法。”
他没有断言，余一涯也存有一丝疑虑。但无论哪种情况，从路千里本人的信息着手分析都是必要的。
不过现在，还是等胶水干了以后再行动比较好。
余一涯顺着路千里给的视野看去，此时书正翻到《雷雨》那页，他跟着津津有味地看下去。
才看一半多点儿，书页“哗啦”就翻了过去。
余一涯：“诶诶，你怎么看这么快，等等我啊。”
于是路千里又把书页翻回，等余一涯叫他翻页。
两人就这么一来二去地，把（一）（二）都看完了。
抬起头，教室里一片寂静，大家都埋头做自己的事。
这也是当然，在路千里没受欺负时，也没人会关注他。
莫名地，余一涯的心情沉重起来，之前想感叹几句的情绪落入低谷，最终沉默着什么都没说。
路千里继续开始翻书，前一小半书本上还偶见墨痕，后面就什么也没写了。
“这是个不读书的小同学啊。”余一涯感叹后，又自己解释：“也是，经历这种事，哪还有什么心思学习。”
路千里没搭腔，翻着后面的古文开始看。
余一涯便也闭嘴跟读。
下课铃响了，校园变得热闹起来。
教室里男孩们勾肩搭背，女孩们手挽着手往门外走，很快就冷清下来。
播音台放送的午间音乐勾起了余一涯几分怀旧的心情，但目光扫到路千里的座位上，他的愉悦感瞬间就没了。
教室里还有几人，两人坐在位置上看书，三人还在慢悠悠收拾东西。
“胶水应该早就干了吧，是不是该收拾了？”
余一涯礼貌地问完，路千里就听话地往后门的小储物间走去，从里边拿了扫把和撮箕。
东西落地，路千里刚用鞋把胶水粘住的地方磨了磨，还没开扫，后门就传来一个中年男性的声音。
“路千里。”
路千里应声，转过身看，是个戴眼镜的中年男性，穿着件蓝白条纹的polo衫，下搭浅卡其色沙滩裤。
“到我办公室来一下。”语气十分温和，听不出异常。
路千里没犹豫，直接把工具脱手放在原地，跟着走了上去。
余一涯惴惴不安道：“这是班主任吧，他是要算旷课的账呢，还是要替你撑腰呢？”
“也许都不是。”
“怎么说？”
“且看且行。”
话虽这么说，路千里跟着中年老师走到办公室后，余一涯听完他和老师的整段对话，觉得这人怕是早就有了打算，才能从老师那儿套出这么多信息来——
疑似班主任的老师领着路千里走进办公室时，办公室里还有一名老师在，正是之前让路千里罚站的语文老师。
路千里一改最初软硬不吃的样子，十分礼貌地和老师打了招呼，婉拒了班主任让他坐下的邀请，站着等班主任发话。
“我刚刚听宋老师说，今天你差点又旷课了是不是？”
路千里点头。
这语气太深沉，余一涯几乎以为班主任就要这么追究下去了，他却只说几句老生常谈的劝诫：“好好读书”“至少要守学生的本分”“学生有学生的责任，就是读书”。
语重心长地劝说后，他却话锋一转，提起了另一个话题。
“路千里啊，我记得你之前和范仇的关系很不错的啊，同学们也说总看见你和他们几个下课在一起玩的。”
“刚刚我看，好像不像同学们说的那样啊。怎么，是不是闹不愉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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