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两人对路千里、尹乐馨的情况知之甚少的现在,直接去面对尹乐馨的家人,可不是一个足够明智的决定。

    余一涯不确定,路千里搬出这套说辞,是不是他认为这有冒险一试的价值。

    “不打算去。”

    余一涯很满意,但仍坏心眼地故意装不懂,问:“为什么呢?”

    路千里却反问一句:“你觉得,以路千里和尹乐馨的关系,他去参加葬礼了吗?”

    “不太可能啊,按当时那种情况,如果路千里最开始是嫌疑人的话,当时他可能还在警局没出来呢。”

    路千里:“无论哪种情况,我们都不能在这个时候去拜访。”

    余一涯洗耳恭听。

    “没参加,一是没被通知,二是没能参加,这一情况下,我们确实得前去拜访表达歉意,但就难免会被问到和尹乐馨相处的细节,按我们这一问三不知的情况,能说出几个字来?”

    余一涯:“对哦,那参加了呢?”

    顺着路千里的思路,余一涯也猜到他接下来要说的话了。

    果然,路千里道:“参加了,便可能已经和她的家人有过沟通,说过什么内容我们不知,贸然前去,只是像没参加的情况一样,徒增怀疑而已。”

    十分有说服力的解释,余一涯表示认可——虽然他一开始就没觉得应该去。

    只不过这样一来,两人从班主任那儿得到的相当有限的信息就已经全部分析完了。

    余一涯叹道:“要是有家庭情况的调查表就好了。”

    说着他灵机一动,道:“这样行不行,你等会儿潜进办公室,偷偷看一眼家庭情况表。或者你再去找找班主任,跟他说想改一下家庭情况,让他把表给你——不对,这样也只能拿到自己的表。”

    自顾自把后面这种方法的可能性否决掉,余一涯兴冲冲建议道:“我说,去办公室偷偷看一眼吧?”

    结果,没等来路千里的回应,只听见了他的笑声。

    余一涯不爽:“你笑什么,我这是在替你想办法,你这人怎么不领情呢?”

    “没有不领情。”

    余一涯刚想继续说点什么,这句认真的答复之后,他突然失了言语。

    像被哄了。

    怎么弄得好像两人很熟似的,难道是他一开始就表现得太过热情了吗?

    但按路千里之前表现出来的性子,不回答那句话就好了啊。

    余一涯的建议没有得到采纳,默默缩在自己栖身的眼镜里,不说话了。

    他这里不尴不尬的,路千里毫无察觉,坦然道:“侦探游戏尚需要多收集些线索才能通关,这事还可能涉及到诸多主体,不急于一时。”

    这是安慰?还是给自己找补呢?

    路千里的安抚还是起到了效果,余一涯很领情,便又从壳里探出头来。

    “那你接下来准备往哪个方向努力?”

    路千里语气平淡地纠正道:“不是我。”

    “不是你,那是谁?我吗?瞧瞧我,你能看见什么?一副空有其表——不对,连‘表’都没有,就一副空壳儿似的眼镜,我再努力,能做到什么程度呢?”

    要是别人说这番话,听起来就像是怨怼和自暴自弃,但余一涯挑了一种俏皮的口吻把内心想法陈述出来,听起来让人有些忍俊不禁。

    路千里就很吃这一套,不仅表情柔软下来,回答时的声音都轻柔了好几个度:

    “不是‘我’,是‘我们’。”

    “至于要做些什么,我决定暂且顺其自然,观察一下周围学生的反应,看能不能得到些线索。”

    余一涯被前面一句话的温柔语气杀到了,支支吾吾半天,又因自己也想不到别的办法,勉强道:“那好吧。”

    但转而他模糊了焦点,试图用话语遮掩自己有些别扭的心情:

    “你怎么了,突然声音低了下来,是不舒服吗?作为宿主,身体是最大的本钱,你得保重好身体才有资本去做其他的事啊……”

    “我没事。”声音又恢复了正常。

    路千里一时庆幸,好在余一涯看不见他的表情,否则这无奈的神情被他看见,又要叨叨地问个不停了。

    余一涯果然没察觉到异常,安心道:“那就好。”

    其实此时余一涯心里还不怎么平静。但沉寂两秒后,他突然失笑,冲路千里提示道:“等会儿,我们是不是忘了什么事?”

    路千里显然也想起来了,脚步一拐,迅速走出宿舍门。

    这时碰上三个打闹着回宿舍的男同学,他只礼貌绕开,没给他们分一个眼神。

    留三个人在身后面面相觑。

    “怎么回事啊,他莫不是要去找老师告状?气势汹汹的。”

    “他可不敢,仇哥说了的。”

    “管他那么多,只要别捅出去,他做啥和我们屁关系没有。”

    三人站在门口你一言我一语,但要关心的事那么多,哪需要分神在一个什么也不是的人身上?

    很快他们就分了神,从柜子里摸出手机,围在一起打游戏了。

    “啊,怎么回事呢?明明不是推理悬疑的频道,被我们硬生生演出了悬疑的感觉来了。”

    还穿着一身破烂校服的男生踏出教室后门,正是路千里。

    他听着余一涯的吐槽,勾了勾嘴角,没说什么。

    余一涯却另有感叹:“但这也告诉了我们,或许路千里的境遇也没有那——么糟糕?”

    两人刚才在宿舍想起的,是打扫教室一事。

    虽然把座位附近弄得那么乱的罪魁祸首不是路千里本人,但既然选择了把一切忍下来,自然就包括了善后。

    为免下午上课被老师发现,路千里在余一涯的提醒下走回教室,准备把座位附近弄干净,结果走到教室后门一看,迎接他和余一涯的是干干净净的座位。

    之前被路千里落在座位旁的打扫工具也被好好放回了原位。

    路千里倒没那么乐观:“高中有值日生这种安排,再者,也可能是范仇找人善了后,打一棒再给一颗甜枣。”

    他好像总在否定自己的想法,余一涯想。

    下一秒余一涯愣住,有吗?

    自己和这位来历不明的帅哥认识笼统才多久,是什么给了他这种错觉?

    但刚才那番话,其实这只是路千里的理性分析吧?

    想到这,余一涯很快就把前面的想法抛开了,毕竟路千里的说法是有其道理的。在面临未知情况时,不能轻易下论断,这么说来,路千里的思想才比较谨慎、合理。

    余一涯附和:“你说得对,应该多思考几种可能情况。只不过,被这位好心人这样一弄,又添了几分神秘色彩啊。”

    “我展现的态度,也算是一点变数,先暂且按兵不动,看看对方会不会对此做出改变。”

    毕竟还是学生,应该也没有那么多的老谋深算。

    余一涯想狠狠点头认可,结果他能调动的,还是只有自己的思维和情绪。

    眨眨眼,他把自己的情绪挥去,转而笑路千里:“这会儿怎么不保持神秘感了?”

    说完,他猛地又觉得,这样的调侃未免也太显他的自来熟了。

    路千里好像没啥特殊反应,也不知上心了没。

    余一涯便讪讪转移话题:“那、那你休息一会儿吧,午休后又要应付上课,又要应付以范仇为首的那群小同学。”

    “我感觉精神还不错,准备在学校周围走几圈,认下路。”

    明明是路千里主动交代行程,路千里的脑海里却安静下来,余一涯没做出反应。

    路千里很严肃、认真地表达了疑惑。

    “啊、啊?”余一涯笑道,“抱歉,那我当然也是和你一起了,用我的眼睛给你拍照呀。”

    不知是不是错觉,余一涯总感觉路千里怔了一下。

    良久,也不知是不是搭上了那根筋,余一涯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刚才的话听上去很奇怪。

    余一涯疯狂在脑海中寻找语言解释,最后还是觉得不要解释来得好,便问:“你不觉得奇怪?”

    对路千里来说,这时候发出疑惑的余一涯才显得比较奇怪。

    余一涯也感受到了这一点,有一种要挠挠脖子缓解尴尬的冲动,最终也只好硬着头皮说下去:

    “我说‘用眼睛拍照’这种话。”

    自己给自己鞭尸,余一涯想捂脸遁走了。

    路千里眨眨眼,慢吞吞往校外走,说得也慢吞吞的:“我知道你的意思,眨眼拍照。”

    不知为什么,余一涯竟然在想象,他用属于褚阜毅的脸慢吞吞说出这话的样子,有些丧,也有些可爱。

    在妄自想象什么呢!现在是想这个的时候吗?路千里的话中不是透露出了更重要的信息吗?

    余一涯赶紧问:“你怎么会知道的?”

    “这是我的眼镜。”

    路千里说得风轻云淡,余一涯听来则很是震撼:“这么有科技感的眼镜,你来自未来吗!?”

    “也不算。”

    余一涯不理解:“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了,怎么还有‘不算’的答案呢?”

    “未来也曾是现在。”

    说得余一涯云里雾里的,但勉强也懂他的意思。未来对于褚阜毅来说也曾经是现在,但对于来自不那么有科技感的余一涯来说,那就是未来。

    可他只是单纯问个问题啊,何必要说得这么复杂,直接回答不就好。

    余一涯停了下,没多言,只挑关键的问:“所以你知道这副眼镜的功能了?我们俩进行穿越的系统是它带来的吗?”

    路千里摇头:“这副眼镜还没有这么强大的能力。”

    那是什么有这么强大的能力?

    余一涯把这个问题咽下,继续道:“那这副眼镜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

    若他与引发两人穿越的症结没有关系,他又怎么能将自己所拥有的物品带进世界?

    “……这点我也不知道。”

    说话前路千里沉默了一下,余一涯捕捉到了,追着问:“是不知道,还是不愿意说?”

    当然也可能是没法说……?

    路千里:“随便你如何去想。”

    意思是,他可以任凭想象去猜测,但路千里不会给他答案?

    余一涯觉得这人可真是不够圆滑。遇到不愿意说的事就闭口不言,连欺骗都不肯欺骗。

    换而言之,是太老实了?

    于是,“老实”的路千里,带着胡思乱想的余一涯牌眼镜,终于踏上了校外那不算宽敞的街道,默默走着,左看看右看看,把看过的地点都刻进眼镜自带的地图绘制功能里。

    余一涯不免吐槽:“就不能联个网直接加载吗?那不清晰多了?”

    路千里陈述事实:“抱歉,它只有收集情报的功能,不具备共享情报的功能。”

    那也不错了,比他什么也做不了要好。

    之前在班主任办公室,他就是突发奇想,要是能用眨眼拍照就好了,结果眼镜还真的给他加载了这个模块出来。

    绘出的地图也被并入了这个模块,在眼镜的视野里出现,余一涯很满意地用意识操控其打开又折叠。

    好神奇。

    勉强将这个模块算作情报模块,那一些功能模块,是不是也可以通过意识复现?

    比如微型电脑操控系统什么的……余一涯有些心动,根据时钟的原理努力用意识复现,竟然还真给他弄出了一个时间模块出来。

    那他这是成了装载系统的人呢,还是有了意识的系统呢?

    余一涯心情有些复杂地向路千里汇报:“现在可以看时间了,要给你调出时间吗?”

    弄得他真的像个尽职尽责的系统了。

    “你告诉我就行。”

    “好的,这就为您精准报时,现在是标准时间下午13:10。”

    他学得活灵活现,又把路千里的笑容勾了出来,道:“那我们先回去。”

    “怎么就回去了,这条街都还没走到尽头,至少把这儿走完吧?”

    余一涯还挺享受把不同地点捏成系统里地图上显示的模样这一过程,又不需要他耗多大心力,只要稍加思考,把每个地方的样子在脑海中勾勒一边,并思考“将其放进系统”,便转化成了完美的小型翻版,再用搭积木的方式将其垒上去,就构建出了地图。

    这都不像系统,像个异能,指哪儿打哪儿的那种。

    余一涯想着想着还乐了:难道未来世界有异能,这眼镜就是其产物?

    路千里好像也感受到了他这份热情,特意给他解释:“傍晚、明天还能来,现在是学生们逐渐来上学的时间,先回去,以免起不必要的冲突。”

    余一涯听他这么一解释,哪还不同意,毕竟他还是能称得上“善解人意”的。

    只是此时路千里还往前走了两步,似乎一定要得到余一涯同意。

    余一涯不知怎么想通了这点,贼笑着,大方恩准:“摆驾回宫罢。”

    此时的余一涯正因这副眼镜的功能喜洋洋,似乎忘记了,就在不久之前,他才跟路千里用“空壳儿”形容自己栖身的这副眼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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