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还要从月考后当天说起。

    邱煦宸这天过来学校找路千里时,可不仅仅是为了和路千里一起前往咖啡店。两人走在路上时,邱煦宸提起了两人之前聊过的话题。

    “对了,你不是提起过,要看看我的画作吗?”

    路千里看他,承认道:“是有这么一回事。”

    “这周末,不知道你有没有时间……嗯不对,反正你月考都结束了,周末要不要——”

    邱煦宸本来向前看着路,说得好好的。转过头,要寻路千里的眼睛询问,目光却定在半途中停住,脚步也停了下来。

    他的笑意也骤然消失了,从沉思的表情中,得以窥见一点面具下的邱煦宸本人。

    路千里顺着他目光的方向看过去,那儿是个下坡小巷的巷口,空荡荡的,并没人经过。

    邱煦宸很快发现自己表情的失误,非常熟练地把笑容戴上,道:“不好意思,刚才看到了个认识的人,我们刚才说到哪儿了?”

    路千里:“周末去你画室看画。”

    “哦对,不过我刚刚才想起来,这周末我有很重要的事,不能陪你一起去了。”

    邱煦宸说着,从兜里翻出点东西来,钥匙串和一张纸。他先把纸递给路千里:“打开看看。”

    路千里看纸里的文字时,邱煦宸又从钥匙串上取钥匙下来。

    余一涯:“是他画室的地址吗?他要让你自己去看?”

    如他所料,邱煦宸把摘下来的钥匙递给路千里:“所以你得自己去了,钥匙给你,下次有机会我再和你一起去。”

    路千里不接,说道:“那就下次再去。”

    邱煦宸有些急,掰过路千里的手,把钥匙往他手心里塞:“看完你留着,随时都可以去,下次我直接找你一起。我等下还有事,不和你去店里了。”

    他的眼睫掩着无法辨认的情绪,见路千里没把东西还给自己,他才满意一笑,笑容立刻遮盖了其他情绪。

    和路千里挥挥手,邱煦宸转身道:“那我先走了。”

    路千里点头后,邱煦宸大步就朝刚才的巷口走了去。

    走了几步又回头,见路千里还站在原地,他笑着提醒:“等会儿迟到了。”

    路千里便故作不知,转身走了。

    余一涯:“但要去咖啡店的话,你应该和邱煦宸同路才对。刚才让他露出这种表情的,会是谁呢?你不想跟上去看看吗?”

    “还有画室,很可疑吧,明明是他的画室,却要把钥匙交给你,任你去看。你们关系发展到这么好了吗?”

    两人的相处总共也不超过半个月,就一起去逛街、喝咖啡、聊了些天。

    余一涯已经能确定了:邱煦宸不是别有用心,就是有什么其他的心思。

    那么,路千里的决定呢?余一涯不由问:“你要去画室吗?”

    路千里静静听余一涯将所有推测、疑问讲完,才回复道:“会去的,但不是现在。”

    像在说谜语,余一涯这样想,便问:“准备等到邱煦宸有空后,和他一起去吗?”

    路千里却否认:“不,是因为暂时去不了。”

    “暂时去不了,什么意思?”

    对于这个问题,路千里是用行动来回答的。他维持着现在背对咖啡店的方向,继续向前走。很快,余一涯就对这个方向产生了熟悉感——正是之前路千里被四个不良少年堵住的那个巷子。

    路千里却否认:“不,是因为暂时去不了。”

    “暂时去不了,什么意思?”

    对于这个问题,路千里是用行动来回答的。他维持着现在背对咖啡店的方向,继续向前走。很快,余一涯就对这个方向产生了熟悉感——正是之前路千里被四个不良少年堵住的那个巷子。

    离巷子还有些距离,余涯却已经能听见巷子里传来的嘈杂响动,听来有些不妙。

    路千里往前又走了几步,直到能将巷中的动静全部收入耳中,他才靠在墙边偷听,以免被巷里的人发现。

    冯希微弱的声音恰在此时响起:“为、为什么要这么做,仇哥、仇哥不是让你、你保护、保那我的吗?为什么……”

    即便是质问,他的说话声也毫无底气,反倒像是毫不占理的一方。

    相比之下,在他问话之后,响起的伍鸿辉的声音,则是听起来要多神气就有多神气。

    “还想找你的亲亲仇哥?可以啊,只要你想让全校人都知道,乖乖学生冯希初中和尹乐馨是初中同学,我想大家……应该不会不多想吧?”

    巷子里安静了会儿,打火机“咔嚓”点燃烟草,再然后隐隐约约的动静,冯希狠狠呛咳起来。

    伍鸿辉接着说:“我记得,尹乐馨原本不是津山区人吧?说她爸把她妈杀了的流言,说她是丧门星这些话,刚进学校的同学们对彼此都还不熟悉,应该不会有谁对尹乐馨的家庭知道得这么清楚,你说是吧?”

    “我、我什么都没……”冯希似乎想辩解,用低弱的声音说了几个字,就没了下文。

    “哼。”伍鸿辉冷笑一声,“你不是知道吗?就像路千里,整个22班谁不知道,以路千里和尹乐馨的关系,又被警察放了回来,怎么可能是真的杀人犯?你不是也知道得很清楚吗?不过是见他小子好欺负,拿他发泄下而已。”

    冯希早就没了声音,和路千里一样静静听着。他应该很闻不得烟味,尽管已经在尽力压抑,似乎还是压不住喉间的痒,不断闷咳着。

    听得伍鸿辉烦躁起来,他“啧”了一声,十几秒钟后,冯希的咳嗽声渐弱了下来。

    伍鸿辉才很不耐烦般道:“想清楚没有,跟着我又不会吃亏,你见我什么时候亏待过手下的人吗?”

    冯希半天没回应,看来是没想清楚。

    “行,我知道你想法了。路千里那边,反正也不好掌控了。那我就好好和别人说道一下,22班的冯希和尹乐馨是什么样的关系——我正愁最近没怎么和人聊天,随便找学校里这些天情绪异常饱满的同学中的一个,他应该都愿意听吧?”

    说罢,伍鸿辉还颇为无辜地问:“你不会介意的吧?”

    冯希又是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这时,在转角处听了半天的路千里走出,现出了身形,一边说道:“但我介意。”

    冯希见到他的出现,露出了惊恐的表情。

    伍鸿辉则攒着眉低“啧”一声,和路千里讲话时又舒展眉头,很是友善道:“总是这样偷听别人讲话,恐怕不太地道吧,路同学?”

    “难道不是你要往我必经的路上闯吗?”路千里难得反驳道。

    “想不到我们好学生路千里也这么会强词夺理。你也是心大,刚才的话你也都听见了,居然还能毫不介意说出这话。”

    伍鸿辉似笑非笑,瞥一眼站在自己身旁低下头的冯希,他提着冯希身后的书包把人往前推,淡淡说道:“把人带走吧。”

    冯希反而一个激灵,瞄了一眼路千里,又不敢置信地转头看伍鸿辉。

    伍鸿辉本来似是转身要走,注意到冯希的反应,他耷拉的嘴角一翘,挑眉道:“这么看我,是改变主意要投入你辉哥我的怀抱来了?”

    冯希肩膀一缩,小幅摇摇头。

    “怎么的,有人来接你还不开心了?反正你又没打算和我走,好学生和乖学生一起确实是理所当然咯。”

    他这句话,让路千里多给了他一个眼神。余一涯也听出来了,伍鸿辉最后的那句话,语气可不止平淡。

    伍鸿辉注意到这多余的地催促道:“把你的人带走。”

    路千里没开口纠正伍鸿辉的话,而是看向冯希,静默而不含任何意义地。

    冯希明显瑟缩了一下,小探出一步,确认身后没有伍鸿辉懒散的声音传来,他才低着头,匆匆迈着小步朝路千里这边走来。

    两人像上个周日那样,都转了身往小巷外走时,伍鸿辉才吊着他那吸多了烟、致使有些沙哑的嗓子,微提声调喊话:

    “告诉范仇,别再使他那些抓别人把柄威胁的计俩了。我不吃他那一套。”

    冯希抿嘴,向前走两步后,伍鸿辉又道:“对了,刚才我说的事,你也知道的冯希,我一向说到做到,等着吧。”

    闷头向前走的冯希一抖,应是害怕至极了,此时却抬起了头,尽管声音也颤抖着,还是主动向路千里问道:

    “你、你刚才都听见了,是不是、是不是有话想问我?”

    “是有疑惑需要你解答。”

    冯希露出忧心的神色,问:“是上次、上次的咖啡店吗?但我们、要说、说的话,不能、不能让别人听、听见的。”

    路千里安抚道:“我请你喝杯牛奶,别担心,不会有人偷听我们的谈话。”

    冯希并没放下心来,却还是老实说:“好、好吧。”

    咖啡店这个时间段一向都没多少客人,一路无话的两人推门进入后,前几天总会迎上来的店长正坐在沙发上。

    带着冯希,路千里点了些经典的饮品和甜点,把冯希往角落里的座位领。

    经过沙发时,路千里没有说话,朝着店长追寻过来的视线,把两只手指尖相对,右手摆了两下,然后头也不回地跟冯希走到座位上去了。

    冯希坐到背对大厅的一边,等待饮品的时间对他来说,显得无比漫长。他以为路千里会一来就迫不及待地问个究竟,结果,路千里只是从书包里翻出一本书,老神在在看了起来。

    也是,路千里似乎不是个喜欢多问的人。冯希偷觑了一下路千里的脸色,然后触电似地移开,怕被路千里发现,又偷偷把视线放在路千里正在看的书上。

    那似乎还是一本课外书,冯希没看清封面,只觉得封面上一晃而过如星空般的颜色,很是迷人。

    冯希开始觉得有些尴尬,不知自己是应该也拿出书来看,还是主动提起刚才的事。

    事实上,无论哪种都让他很不自在。

    他就这样坐立难安,等到程柚把两人的餐品端上来,才突然想起什么,鼓起勇气问:“你今、今天不用上、上班吗?”

    路千里抬头望他一眼,道:“这一周因为月考,我的班都被取消了,下周会补回来。”

    咖啡店不大,两个服务生会轮班,但因为下周路千里补班,咖啡店有一周以上的时间会有两个服务生在。

    冯希呆呆答:“噢、这样哦,那、那个,你没有什么问题,想、想问我吗?”

    “我不是说,请你喝杯牛奶吗?”路千里说完,低头继续看书。

    “这、这样吗?”冯希惴惴不安的,端起杯子喝牛奶。

    正是这时,路千里的声音飘来:“你和尹乐馨在初中就认识?”

    冯希被呛着,赶忙放下杯子,手忙脚乱把洒出的牛奶擦干净,边咳边答:“是、是的,但、但我真的、真的什么都没做过,真的。”

    他声音都带点哭腔了,心思真的完全溢于言表。

    路千里淡淡接了句:“这样。”

    就再也没了下文。

    冯希低下头,盯着杯子里的牛奶,不敢再和路千里搭话了。他不知道路千里是否相信自己的说法,这使他的心情有些委屈。

    此后两人再没有了对话,只有咖啡店里招待客人的各种声音,还给人一种在现实中的感觉。

    好好的氛围,被路千里弄得这么僵,余一涯也于心不忍,便和路千里道:“你请冯希来喝杯牛奶,不是想让他安神,好好冷静一下吗?这样的话,他只会更混乱。”

    路千里正准备翻页的手一顿,声音不知为什么有些冷:“安神?我只是在威胁他。”

    “威胁他?!”余一涯不理解,“伍鸿辉说的那些,不都是些显而易见的事情吗?压根就不需要多问的啊。”

    路千里没了下文,抬头看冯希喝牛奶的进度,道:“喝完了?那回家吧。”

    异常冷淡的态度,和在学校的范仇有得一比。冯希记得上周末时,路千里的态度虽然也不算热络,但不至于到冰冷的程度。

    他不知所措极了,可向来不会、不敢多问。只是抿着漂亮的嘴巴,低头站起来,低声和路千里告辞。

    冯希背着书包转身,路千里就抬头,目送他离开。

    “这寂寞的小背影,真像个孤零零的乖巧小学生啊。”余一涯感叹。

    路千里也没头没尾接了句:“是挺坦诚。”

    余一涯没听懂:“啊?坦诚好啊,坦诚的小孩最讨人喜欢了。”

    路千里竟是笑了一声,余一涯没弄懂这短促的一声,究竟是嘲讽,还是什么。

    如果是嘲讽,好像和他一直表现出来的性格不符啊。可余一涯又说不准这笑声中,包含了哪种情绪。

    想了想,他道:“你就笑我吧,看冯希这小孩今天委屈的样子,说不准被范仇看到了,改天来找你麻烦。”

    但很快,余一涯被自己这句话触到了:“诶,不会吧?你不会正好是打着这个算盘吧?”

    让范仇找上他,他再把伍鸿辉的所作所为抖出来。

    余一涯沿着事件可能发展的情况想下去,却得不出什么结论来。

    “最后也不过是范仇和伍鸿辉弄僵了,冯希的事情被伍鸿辉抖出来,再就是……伍鸿辉的把柄也被范仇抖出来罢了。”

    余一涯忍不住问:“让冯希承受这些事,还是不太妙吧?”

    路千里的语气很是无所谓:“他不是有范仇?”

    这是变相承认了他的打算了。

    余一涯还是有些担心,不过也不会反对,只是问:“这样也算是洗脱路千里在校园的名声了,这足够引许怜出洞吗?”

    路千里转头看向夕阳渐沉的街道,目光比降临的沉沉暮色更深远。

    “到时就知道了。”他如是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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