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桥看了眼床上大汗淋漓的水月,又吩咐道,“派人去金府通知金麟少爷。”

    “少夫人,鸡汤已经在熬着了,这是早上给你熬的燕窝粥,不如先喂这位姑娘喝下。”婢女端着那碗燕窝粥,野山参起码得炖上一个多时辰才能炖出药效来。

    “让我来吧。”

    “这……”婢女怀疑自己听错了。

    明桥又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话,接过那碗燕窝粥,在床边的小兀子坐下,舀起一勺燕窝粥,吹了吹再喂到水月嘴边。

    “水月姑娘。”

    “谢谢二少夫人。”

    水月道过谢,脸色苍白,虚弱地靠在枕垫上,由着明桥喂着喝了口粥,粥的甜味在嘴里弥漫开来,煮粥的人很细心,每一粒米都开了花,糯糯的,空气中飘散着一股燕窝粥的香味。

    她也没想到这个顾国公府的二少夫人会这么待人亲切。

    喂完粥,明桥就守在床边,外面传来一阵响动,有小丫鬟进来禀报说,是金麟过来了。

    “我出去看看。”

    金麟一看就是急匆匆赶过来的,衣服袖子被勾破了也没注意,明桥虽然勉强能跟金麟攀上那么一点点的远房亲戚关系,但也是第一次见面,人倒是长得很不错,就是渣了点。

    他能这么快赶过来,说明心里还是很在乎水月的,心里有着水月,又看不上她的身份,又想着娶顾蕙娘进门。

    “二少夫人。”

    明桥也回了一礼,“稳婆已经在里面了,说是十指全开还需要段时间,你可以进去看看。”

    “嗯。”

    金麟进去了,明桥在门口看到金麟在拉着水月的手说话,也不好进去打扰他们二人相处,有下人端着炖好的鸡汤过来,明桥直接让她送进去了。

    刚好顾明翊回来了,明桥便跟他在院子里等着。

    顾明翊自然而然的拉过明桥的手,也不问她怎么回事,看来已经事先了解过情况了。

    “手怎么这么凉,用膳了吗?”

    明桥摇摇头,本来没什么感觉,听他这样问起,才感觉到了几分饿意。

    “锡儿呢?”

    “我让他自己在前院温书了。”

    丹橘端了两碗鱼汤面过来,明桥不愿意走,顾明翊便在院子里陪着她把面吃了。

    血水一盆盆的往外端,这孩子一直生到了晚上,才听见一声婴儿啼哭,孩子生出来了。

    产妇在屋内,顾明翊不方便进去,明桥自个儿进去了。

    稳婆抱着孩子贺喜,“恭喜恭喜,母子平安,是个小少爷!”

    明桥凑上前看了看,小孩子刚生出来都不太好看,皱巴巴红粉粉的一团儿,连个眉毛都没有,眼睛半眯着,不过她也挺高兴的。

    “二少夫人,今日多亏了有你,你于我有救命之恩,请受水月一拜。”要不是明桥,她也不能及时的被安置妥当,也不会这么顺利的生下这个孩子。

    说着,水月就要下床给明桥行拜礼,明桥急忙把她拦住了。

    “水月姑娘你气了,孩子满月,记得给我发张请帖,我去吃孩子的满月宴。”说到底,水月会挺着八个多月的大肚子被拉到老太太跟前,也是她的原因,明桥可心虚得很。

    “不如二少夫人帮我儿取个名吧。”金麟看了会,淡淡开口。

    “啊?”明桥一时没听清,“取名?”

    “对。”

    “这不合适吧。”这么重要的事,让她一个外人来。

    “要不是二少夫人,这孩子说不定也不能平安降世。”

    “您言重了。”

    明桥还是第一次帮别人取名字,元锡这孩子的名字也是顾明翊给取的,想了下,“亭亭山上松,瑟瑟谷中风……不如就叫亭松吧,寓指高风亮节,不与世俗同流合污。”

    “好,以后这孩子就叫亭松了。”

    金麟的声音淡淡的,也听不出什么情绪,明桥发现这个金麟还挺让人琢磨不透的,像是在面上罩了一层纱布,看不清他的真实想法。

    金麟将孩子递给稳婆,微微躬身,“我带来的人都毛手毛脚的,怕伤了孩子,还得麻烦你陪我们走一趟。”

    “应该的。”

    “二少夫人,我们这就告辞了。”

    “慢走。”明桥点头,孩子已经生完,他们也不可能在顾国公府多待。

    金麟给水月披上一件厚厚的毛绒披风,套上了帽子,才抱着她起来,刚到门口,就碰到了过来的金氏和周嬷嬷。

    周嬷嬷是老太太的心腹了,说话时眼皮子都不带掀的,“金麟少爷,老奴过来说两句话就走。”

    “咱们顾国公府高攀不上你们金府,我们府五小姐同您的婚事,就此取消了,往后各自婚配,互不影响。”

    说完,甩脸色走人了。

    金麟神色仍是淡淡的,不太在意的样子。

    金氏毕竟是金麟的姑母,还是担心着孩子的,“怎么样?是男是女?”

    “是个儿子。”

    “是儿子好啊,瞧瞧这模样真像你小时候,一模一样。”金氏脸上露出笑容来,刚看了看孩子,目光不经意的暼到了孩子母亲身上,瞬间像噎了似的,也笑不出来了。

    可惜啊,她金家这一辈的第一个孩子,竟然是由一个外室所出,这传出去像什么样子。

    送走他们后,明桥回了屋,顾明翊在桌前看书,一袭白衫,眉眼平和,透着一股子安淡之气。

    “他们离开了?”看到她回来,顾明翊放下书温声问。

    “对,金麟已经抱着水月回去了。”在产房门口守了一天,明桥也有些累了,刚下坐下休息,顾明翊伸手拉了她一下。

    于是明桥便坐到了他的腿上。

    “干嘛呀?”明桥又问,“孩子睡了吗?”

    “睡了。”

    “金麟和蕙娘的婚事取消了。”

    “我知道了。”

    然后又是一阵相顾无言的沉默,明桥感觉自己跟他就没什么共同话题。

    “你刚才在看什么书?”

    “随便打发时间的闲书。”

    明桥将书翻过来看了眼,是本四方游记,看起来新得很,应该是刚找出来没看几页。

    她的另一只手被他握着,已经十一月了,天气已经完全冷了下来,再过些日子说不定就要下雪了。

    其实她还挺想到处走走的,穿书一趟,总得看看这康朝的大好河山吧。

    明桥打了个哈欠,困了,脑袋像小鸡啄米似的往下垂。

    顾明翊将她抱回床上,小心翼翼地盖好被子后,才在她身旁躺下,明桥睡觉很乖,安安静静的,格外纯良无害,顾明翊看得心头一阵发软,忍不住在她侧脸亲了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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