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这个字眼,无疑是重创。
苏文清想不通,为什么他得到了本该得到的东西,却要被叶乾这样极致羞辱。
他正痛苦着,残忍的刽子手砍下最后一刀。
“我会带你去医院清洗标记,顺便再去做个检查,”叶乾有意无意扫了眼苏文清的腹部,“如果发现有了孩子的话,倒是可以留下来。”
他的这番话,冷得像寒冬腊月的大雪,一字一句敲击在苏文清的心上,啃噬着那脆弱的心脏。
他不死心,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即使会丢脸,他也不在乎了……
他问叶乾:“为什么要洗掉标记?叶乾,你难道……就这么不想标记我么?”
苏文清说这话的时候,姿态卑微而羸弱,语气也小心翼翼的,还带着点哀求的意味。
其实他已经在克制了,出于对自己的本能保护,他甚至想求叶乾不要清洗掉标记。
可是他不能那么贱。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就不能率先低下头,那样不仅不会招人可怜,反而徒增厌恨。
半晌,他听到叶乾回答说:“我永远不会标记你,苏文清,你最好死了这条心。”
苏文清发着抖,他明明已经足够克制了,可是泪还是从眼角滑落下来。他强忍住心中的苦涩,抬眼看着叶乾。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他的声音太小了,小到尾音化在了空气里,凐灭了所有的委屈与不甘。
可叶乾还是听到了,他没有回答苏文清的话,甚至都没有看他一眼,而是尽快让人去医院安排手术。
这标记在苏文清身上多待一秒,他都觉得心神难安。
接下来的一切发生得那样自然。
苏文清被带走时,他好像什么都听不清了,大脑一片混沌。映在瞳孔中数倍放大的除了叶乾冷漠的神情,还有沈凡辰得逞后狞笑的嘴脸。
……
医院很冷,苏文清站在长长的走廊里,等待着进手术室,他的身后还跟着负责监视他的两个人。
叶乾没有来。
他站在那里,觉得空气都是冷的。
医院的消毒水味很刺鼻,白到晃眼的灯光让他倍感不适。这会儿没有什么人,空荡荡的地方生出寒意,轻易使人畏惧胆寒。
苏文清是被叶乾派来的人硬生生逼过来的,事已至此,反抗无义。
只是,他的意识开始有些恍惚……他好像做了一场梦,梦里梦外,叶乾判若两人。
他不明白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才会受此报应。
他站在那里,灵魂都已停止了呼吸。可内心深处居然还有个极其微弱的声音在痛苦地祈求——
再等等吧,万一叶乾会来呢?
也许他只是想吓吓你,但其实并不能狠下心来呢?
……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那些隐秘的期待也像岩体一样慢慢被酸水侵蚀,只留下一地狼藉。
他真的不会来了。
自作多情而已。
其实一切早有预兆,只是苏文清不曾留意或者有意忽视了某些事情。
比如,他发给对方却经常性收不到回复的消息,那是在跟他玩冷暴力;有时回家后能闻到那人身上被香水掩盖后变淡的oga信息素的味道,那可能是明目张胆的挑衅,只是他太迟钝。
再比如,被随手放在一旁的他精心挑选熬夜准备的生日礼物、歌唱综艺结束后迟迟得不到回复的媒体问题、唐冉口中的舆论转移和捧杀……
如今再想起,苏文清才恍然醒悟,原来叶乾真的是当之无愧的影帝,他的演技如此出色,轻易哄骗自己落入了一个又一个圈套。
这些都只是假象。
唯有在床上大力交合之时,苏文清才能感受到叶乾的心脏在为他而跳动。除此之外,所谓心动,皆是谎言。
他们之间,比起爱人,更像是py。
……
叶乾最终没有来。
他都已经那样祈求过了,可还是等不到拯救。
手术室的灯亮了。
门缓缓打开,苏文清被人强硬地拖拽进去,然后立马被迎上来的医生按住手脚……从始至终,他的行动都被死命限制着,不让他有丝毫挣扎的机会。
一个oga,却要被这样凶狠对待。
没人在乎他的感受,他们或许不知道清洗标记的痛苦,但这似乎并不能成为他们这般强迫他的理由。
强行清洗掉标记,会对oga的腺体造成很大的伤害,轻则信息素紊乱,落下后遗症,重则面临感染风险,需要摘除腺体。
这种痛苦对于oga来说,仅次于要了他们的命。
是一种无可逆反的绝望。
当手术室门即将要闭合的那一刻,苏文清用尽全身力气对门外站着的两个人道:“你们回去替我传个话,去告诉叶乾……”
“我永远不会原谅他。”
这句话如毒血淬牙般,字字剜心。
泪水再不受控制,夺眶而出。
他不想再忍了。
初时溺于温柔乡,初尝禁果,感受到的都是恋爱中齁死人的甜。以致于乱花迷了眼,看不到隐藏在春日阳光后的雾霭重重和大雨绵绵。
如今再次回想起,哪有什么春风一度,明明余下更多的,是累累伤痕。
如果可以,他真希望他和叶乾,从始至终,都未能在一起过。
-
苏文清一直都知道清洗标记会很疼,但没想到会疼到这种程度。
每分每秒都是煎熬,那种痛一直清晰地存在着,他想就此睡去,可痛苦又把他拉了回来,逼着他清醒着去忍受。
针剂一次次刺入脆弱的腺体,冰凉的药物被推进去,发挥药效的同时也刺激着oga敏感的神经。
乌龙茶的香气也随之一层层剥离出去,失去了宿主的信息素在空气中飘忽不定,很快就如同烟云散去。
就如同苏文清对叶乾的爱意,被后者所带来的不可抗力驱逐出去,最终化为灰烬。
他的泪水早已干涸,唯一诉说痛苦的方式只有声不成调的难听呜咽,尽管被压抑到最小声,还是能从中听出崩溃的意味来。
这种难听的小幅度喑哑,一直持续到漫长又痛苦的手术结束。
(。手机版阅读网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