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萧长捷和师傅再回到长安的时候,正好到了秋闱放榜的日子。
萧长捷和师傅还有林婉儿坐在院中,唐伯独自一人去前去看榜。
萧长捷和左青棠稳稳当当地喝着茶,倒是林婉儿有些焦急,不时地向门口看去。
“喜报!”外面传来敲锣地声音。
“青州琅琊郡王芝会试得中一百三十名!”一位官差走到对面的院子,声音大得墙这边的萧长捷都听见了。
左青棠撇了撇嘴说:“王家今年的孩子不行啊,怎么才考了一百多名?”
萧长捷没评价,安心地喝茶晒太阳,丝毫不慌。
要是她不中,那便没人能中了。毕竟她连题目都搞到手了。
可报喜的人一连过去三四位,名次也从一百多名报到了十多名,还是没有报到她的名字。
她该不会真的落榜了吧?
要么就是她考进了前十名?
正在萧长捷胡思乱想时,就听见敲锣打鼓地朝她家来了,她得意地站起来,正要收拾仪容迎接报喜的人都时候。那锣声却拐了个弯,去了另外一个巷子。
站了起来的萧长捷:······
为了掩饰尴尬,她干脆打了一套五禽戏。正当她将五禽戏耍到熊戏,她蹲地以手左右托地,然后一抬头就看见报喜的衙役站在她家门口,踌躇不敢进来。
萧长捷趴在地上,和门口的人们来了个对视。
场面十分尴尬。
萧长捷听到衙役内心吐槽:这位大人莫不是欢喜疯了?
她身后传来师傅的爆笑声,就连林婉儿看到这个场景也忍俊不禁,扑哧一声。
她现在挖个洞还来得及吗?
好在萧长捷脸皮厚,她若无其事地爬了起来说:“诸位可是来找林书阳?他有事出去了,我是他的哥哥林书月,你们有事给我说也是一样的。”
萧长捷又听见衙役毫不留情地在心里吐槽说:这位大人以为我们都是傻子吗?放榜的一天谁会去外面啊?不都在家里等放榜。”
所以这个临时起意的谎话被拆穿了是吗?
心好累。
笑够了的林婉儿上来给萧长捷解围:“诸位大人报喜,幸苦了,不知哥哥是什么名次?”说完林婉儿拿出来了早就准备好了的红封,一个一个递了过去。
衙役收了喜钱,才找到了正常报喜的节奏。只见领头的大手一挥,锣鼓就敲了起来。
还是林婉儿善解人意,不像那老头只会在后面看她的笑话。
“恭喜,青州莲花县林书阳老爷,会试得中第三名!”
第三名?
真的吗?她居然能考中一甲!
真应该让从前教她经史子集的老头看看,什么叫天纵奇才!
谁让老头从前嫌弃她不学无术的!现在傻眼了吧!我考的比你好!
想到此处的萧长捷,扬眉吐气一般的仰天长笑:“哈哈哈哈哈,我中了一甲第三名?我居然中了一甲?哈哈哈哈,这些读书人·····”
还没等萧长捷嘲讽完,左青棠就对着她的后脑壳来了一下子,打断了她这番狂言妄语。
随后左青棠问衙役说:“不知大人可知道,今年一甲前三都是谁?”
衙役明白这是在为后日的殿试打听对手呢,这个问题今天他已经回答了许多次了。于是他非常流利地报出了人名:“一甲第一是弘农杨氏杨秀,一甲第二荣阳赵氏赵继德,一甲第三便是林书阳林老爷了。”
左青棠点了点头,没说话。林婉儿见状便机灵地上去又给了一轮喜钱,这才将人都打发走。
然后左青棠回头,看到笑成了一个傻子的萧长捷,没好气地说:“你还笑的出来?”
萧长捷疑惑地问:“我考的这般好?为什么不能笑?”
左青棠气愤地说:“因为你没有得第一!”
一直在班级文化课垫底的萧长捷,实在是不懂左青棠这种天天考第一的人对考第一的执念。
她正要插科打诨地时候,左青棠说:“你听到前三名的名字时,不觉得奇怪吗?”
萧长捷一想,一位是太子的舅舅家,一位是二皇子的舅舅家。
好家伙!
真是好家伙!
为了证实心中那阴暗的猜测,萧长捷打了个响指,召唤来了头的马仔听风。
前几天听风差事办的好,萧长捷就陪他去乱葬岗选了个躯壳,如今听风已经能像凡人一样在人间走动了。
但是——萧长捷看着从天而降,没掌握好平衡趴到自己脚底的听风。
看来他还是没学会怎么当个正常人!
正常人走门!走门好吗!
萧长捷无语地将听风扶了起来,无奈地像左青棠介绍:“师傅,这是我新收的手下。他消息灵通,你有什么事都能问他。”
左青棠看着站的四仰八叉地听风,怀疑地看了看萧长捷。
萧长捷满头黑线,踢了踢听风说:“说话!”
“主子,这位是前任太史令左青棠左大人吗?我上次见他的时候他头发还没这么白,看来这几年操的心多了啊!”听风感叹道。
萧长捷一巴掌抽上了听风道后脑勺,没好气地说:“说重点!你搁这扯什么犊子呢?”
“主子,原来你是关东人啊?”听风完全抓错重点,一脸高兴地问萧长捷:“我也是啊,我是渤海国那嘎达的。主子,你娘是谁啊?说不定我们还是亲戚!”
谁和你是亲戚!
她们老萧家就没有辽东人!
她的口音纯粹是当年请的骑射师傅是从关外来的,她小的时候没事干,总爱学各地奇怪的口音,导致她现在一激动,口音就到处乱飞。
“咳咳,”左青棠一声咳嗽,打断了这对主仆越说越远的话题。
“这位小兄弟既然认得我,那想必对朝局也是了解的。不如你给我们说说这次秋闱,可有什么有趣的事?”左青棠问道。
听风一听问的是秋闱,就激动了起来。
他一脸同情地看着萧长捷说:“主子,你好惨,你的状元被人家换掉了。本来各个考官都觉得你是第一,谁知杨家老头说你算学太差,要把你放到十名开外,还是裴太傅发现了你的卷子做的不错,重新商议之后,才给了你第三名。”
竟然还有这番缘故!
左青棠摸了摸胡子说:“不知道小兄弟可有法子弄来前十名的试卷?”
听风嘿嘿一笑,从怀里掏出来了一沓卷子,递到了萧长捷手里说:“我早就备好了,就等主子你召唤呢!”
萧长捷满意地说:“做的不错,继续保持。”
“都是主子教的好,主子如此英明神武、文武双全、举世无双、德才兼备、大公无私、拾金不昧、光明磊落、两袖清风、不同流俗、克己奉公、厚德载物、忠心耿耿、高情远致、德厚流光、怀瑾握瑜、堂堂正正、大义凛然·····”
萧长捷赞同地点头,十分受用。
听到拾金不昧,萧长捷久违地脸红了一下。毕竟她找太爷爷借钱的事,还历历在目。
听到两袖清风,萧长捷看了看自家后院埋着的金子,沉默不语。
听到忠心耿耿,准备要把长安整个天翻地覆的萧长捷抬头望天。
听到堂堂正正,冒名顶替还偷题的萧长捷低头望地。
······
属下教育要抓了,怎么拍马屁一直在领导的雷区蹦迪!
他们两在这边说单口相声,左青棠认认真真地看完了所有的卷子,才叹了口气说:“这位小兄弟所言不假,若单论这试卷上所答的题,你确实堪当榜首。”
萧长捷挑了挑眉毛,长安的士子就这水平?
就这?
当年看不起她,不许她受封的酸儒,就这点能耐?
她真想看看这些人,知道自己就是萧长捷是什么表情?
被自己讨厌的人,在自己最擅长的领域打败,是什么滋味呢?
莫名地想知道呢!萧长捷恶趣味地想。
左青棠皱着眉头问:“世家把持选官由来以久,想必他们也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我们手上也没有什么证据能证明他们操纵科举,这个亏只怕要吃了。”
萧长捷笑了笑说:“我们是没有证据啊,但做人要灵活嘛!山不来就你,你就去就山嘛!”
左青棠小心地说:“你别胡来,你现在首先应该以入仕为主,闹开了小心你功亏一篑!”
“入仕只是手段,求个公平才是我的初衷。”萧长捷耸了耸肩说:“师傅,如何能够本末倒置呢!”
左青棠被说服了,他无语地说:“你准备做什么?”
萧长捷开心地说:“当然是搞事了!我倒要看看这帮人,能否堵的住这天下人的悠悠之口!众口铄金的滋味,也该他们尝尝了!”
萧长捷将手中的试卷交给听风,吩咐道:“明天早上之前,我要长安百姓人手一份这些卷子。”
听风为难的说:“时间太紧,人手怕是不够。”
“你在长安诸鬼中放出话去,只要帮我办了这件事,我一律答应一个愿望。”萧长捷淡淡的说。
听风领了命令,转身就去召集手下了。
左青棠听了之后说:“明日试卷一出,明眼人都会知道其中有猫腻,只怕会民怨沸腾,难以平息啊!”
萧长捷却笑了笑说起其他事来:“师傅,你说世家为什么是世家?”
左青棠毫不犹豫地回答说:“自然是累世公卿,先人遗泽。”
“是啊,代代都有人做官才能称得上是世家。可是想做官的人这么多,凭什么都从这些人家里出?”萧长捷嘲讽地说:“世家世袭罔替,你以为其他人真的没有怨言吗?”
“他们不过是缺个借口,那么我就送他们一个。”萧长捷拍了拍手说:“我倒要看看这场朝堂新旧之争,谁是赢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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