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府花园。
就在场面异常沉默的时候,裴府的管家来说:“回主子,石铭将军等人的接风宴已经备好了,您看什么时候入席?”
萧长捷松了一口气,立刻准备开溜。她对了对自己的手指,低下头略显忧郁地说:“既然你们还有事,那我就不打扰了,我先回房间了。”
谁料她刚一转身,还没迈开步子,身后的石铭就开口说:“等等,这位——相见也是缘分,不如一起吧?”
一起你个大头鬼!
和你们一起吃饭万一她的马甲捂不住咋办!
石铭你怎么就没脑子!
你看不出来现在是什么个情况吗?
一看到石铭她就懂了,裴景和一直在怀疑她,她那番做作的表演压根没能骗过他。
裴景和笑的坦荡,对着萧长捷意有所指地说:“是啊,相见都是缘分,一起吧。”
此刻的萧长捷略有些骑虎难下。若是立刻推辞,多少会显得她心虚。但若是跟着他们一起去吃饭,席间若是露了马脚可怎么办?
不行,不能答应,也不能推辞。
萧长捷心念电转,一捂脑袋,鬼主意立刻冒了出来。她索性将柔弱人设装到底,干脆昏过去算了,裴景和难道还能把她抬去吃饭?于是萧长捷双眼一翻,立刻就要装晕。
只见她哎呦一声,便要向地上摔去。
看到萧长捷小动作的裴景和,立刻就猜到了她内心的小九九。于是裴景和凉凉的说了一句:“我府上的大夫擅长针灸,专攻晕厥之症。”
正要倒地的萧长捷听到针灸两个字,牙都咬碎了。
这是威胁吧?若是萧长捷敢晕过去,裴景和就找大夫把她扎醒。
只见萧长捷一个鲤鱼打挺立刻站直,动作快到旁边的人都没看清。众人只看到她脚一软要倒下,又将腰一扭站了起来。
果然是年轻人!腰就是好!裴管家感叹道。
萧长捷装作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若无其事地问:“不是要吃饭吗?带路吧。”
裴景和看了看她堪比城墙的脸皮,似笑非笑地说:“书阳师弟,别走那么快,这里还有石将军呢,过来打招呼,别失了礼数。”
裴景和!
算了,此人不好惹!忍了!
萧长捷转过身,面带笑容,亲切地握上了石铭的手,一幅哥两好的模样。萧长捷笑着说:“石将军是第一次来裴府吧?没关系,就当自己家,别客气。”
石铭被萧长捷这番动作吓到,连忙要抽手。他结结巴巴地说:“这位——使不得使不得啊,您快放开在下的手。”
萧长捷嗔怪地看了石铭一眼,娇笑着说:“石将军想到哪里去了,在下可不喜欢石将军这样的粗人——我喜欢那样的。”说完若有若无地看了裴景和一眼。
那一眼,春水含波,众人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这是可以说的吗?
听了这些话,他们不会看不见明天的太阳了吧!
在场的人面面相觑,哪怕老实如石铭,也明白萧长捷的意下所指。他担心地看了看裴景和的脸色,似乎害怕裴景和突然翻脸。
听到了众人心声的萧长捷得意的笑了笑。
小样!我还治不了你了?怕了吧,快放你姑奶奶走!不然就搞臭你!
被萧长捷这个伎俩捉弄了三次的裴景和见怪不怪地说:“那你可得努力点,追我的人从这里排到了长安城外。”
萧长捷傻了。
在场诸位石化了。
不该是这个反应啊?
你不该立刻叫侍卫把我赶出去,然后和我这个死“断袖”划清界限以彰显清白吗?你这番话,是在鼓励我追你吗?
裴景和,你变了!
你的底线居然这么低了吗?
你清醒一点啊!你可是我大周的肱骨之臣啊!你都这样了,我大周不是没救了!
萧长捷内心已经化身成了小魔鬼,去疯狂地摇裴景和的肩膀,大声地喊:你清醒一点!!!不能走上这条不归路啊!
裴景和似乎还觉得众人受的刺激不太够,他施施然地凑到萧长捷身边,抬手替她将额边的碎发拢了拢,说了一句:“我看好你。”便转身朝着花厅走了。
留下萧长捷一个人面对着四面八方灼热的视线。
大哥——我错了——
你等等我,你听我解释!
都说君子宁折不弯啊!你咋这么禁不住诱惑啊!
萧长捷一脸被雷劈了的表情,裴府的侍女看着萧长捷的眼神里,有萧长捷最熟悉的杀气。
救命——
她什么都没干!她是清白的啊!
萧长捷刚要追赶裴景和,想要他回来把话说清楚。
一旁的小侍女就拦住了她,没好气地说:“林公子慢些走,小心地滑,摔到了哪就不好了。”
这是威胁吧?
这是赤果果的威胁!
她可是上了战场杀过人的,还怕你们这些小女娘不成?你们才有几个人!
一个两个三个四个·····
萧长捷扫视了一圈,乖乖,裴家怎么这么多个丫鬟,这里在场就有四十多个。
算了,忍忍。
于是萧长捷带着笑容,好声好气地问:“请问这位姐姐,晚饭在哪里吃啊?”
那侍女高傲地白了她一眼说:“油腔滑调,谁是你姐姐!”然后温柔地对着一旁的石铭说:“石将军,这边请。”
石铭轻笑着说:“林公子也一同走吧。”
感受到了区别对待的萧长捷,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她听到了一路上遇到的侍女,内心都在说:就是他吗?这个不要脸的男狐狸精竟然勾引了太傅!真是不知羞耻!
生平第一次被人叫狐狸精的萧长捷哭笑不得,当女人的时候没被叫过,装男人的时候倒和这个词沾边了!
这都是什么事!
都怪她这张嘴!好好地惹裴景和做什么?
裴景和才是成了精的狐狸吧!牙呲必报满肚子黑水的!
正在萧长捷腹诽裴景和,将他在心里骂了不下八百遍时,一旁的石铭盯着萧长捷的侧脸看了许久说:“林公子可是出自青州林氏?那你可知道镇北王妃便是出自青州林氏?”
萧长捷面色复杂的看了石铭一眼,然后言简意赅地说:“知道。”
“有没有人说过,林公子你长的很像永安郡主。”石铭直截了当地说。
唉——该来的还是来了。
萧长捷自知躲不过这一番闻讯,便坦坦荡荡地说:“从未听说过,石将军还是第一个这样说的人。”
这倒是实话,谁会说萧长捷长的像萧长捷自己?那不是有毛病吗?
石铭笑了笑也不拆穿,反而说起了萧长捷的趣事:“林公子知道吗?怀化将军没去戍边凉州之前,曾在雍州军里当过一段时间的养马校尉。”
这一段是萧长捷难得不想提的黑历史了!
当年她在战场上冒进,率了二十个人就杀到了北羌人的营帐附近,生擒了敌方将军。她老爹见她如此冒险,气了个半死,就把她丢到后方养马去了!她当年铲了几个月的马粪,浑身都是马粪味!这帮混小子不知道帮忙,还天天跑来看热闹!
可当年看热闹的人,大多都死了。
也许久没有人和她说过这些事了。若不是石铭提起,连她自己都快要忘了。
萧长捷笑了笑说:“是吗?竟然还有这段往事?倒是从未听说过。石将军从前也是怀化将军麾下吗?那您也是凉州军了?真是令人钦佩啊!”
石铭听了凉州军三个字,直直地盯着萧长捷说:“林公子不知道凉州军被撤销了番号吗?”
怎么会不知道呢?萧长捷想。
可她还是装作不知道,一脸天真地问:“这是为何?”
石铭顿了顿,似乎不想开口,过了一晌他才沙哑着嗓子说:“凉州军全军覆没,按照我朝惯例,若一军之中无人幸存,为祭奠将士英灵,此番号便不会再用。”
萧长捷倾佩地说:“竟然如此!捐躯赴国难,将军们果然都是我大周好儿郎!林某实在是佩服!真是可惜,无法亲眼看到怀化将军的英姿!太可惜了!”
石铭笑着打趣说:“别人或许不能再见她一面,但林公子你揽镜自顾即可。”
萧长捷笑了笑说:“怀化将军原来也如我一般,长的玉树临风、芝兰玉树、相貌堂堂、风流倜傥啊!若长了这样一张脸,那不是北境第一美男子了?”
石铭哈哈大笑说:“你这张脸皮,倒是比怀化将军厚的多。她可是个高冷寡言、虚怀若谷的人。”
啊?
你对我有什么误解?
萧长捷无语至极,但面上还得装作一脸敬佩的模样说:“真是高山仰止、景行行止。”
正说着,他们二人便走到了裴府的花厅。此时裴景和已经坐到了主位上,萧长捷和石铭便也入了席。
刚落座,裴景和就好奇地问石铭:“我听见石将军和我小师弟相谈甚欢,不知你们二人再聊什么?”
你住海边吗?管这么宽?
萧长捷翻了个白眼,石铭倒是老老实实地回答了裴景和地问题。
“我和林公子在谈论郡主。林公子出身青州林氏,眉目间,和郡主有些相似。我便和林公子聊了几句郡主从前的趣事。”石铭笑着解释道。
萧长捷也接着话茬说:“今日听闻了永安郡主的事迹,真是令林某敬佩不已。若是能见郡主一面,那边好了。”
裴景和竟然赞同的点了点头说:“是啊,永安郡主,是个令人心向往之的人。”
呃——
好吧,看在你这句话的面子上,原谅你之前的错了。
听了裴景和夸赞的萧长捷受用的点了点头。
谁知裴景和下一句就令她毛骨悚然。
“前几日我托人找来了永安郡主的画像,林师弟和郡主的长相,倒真是十分相似。甚至林兄比世子爷,长的还像郡主几分。”裴景和淡淡的说:“林师弟从前,去过雍州吗?”
裴家花厅不知何时只剩下了他们三人。
萧长捷不知道裴景和是何时开始怀疑,竟然连她从前的画像都派人寻了来。她平素并没有几张画像流出,而且三州刚打完仗,她以为这些东西自然是留不住的。
谁料,百密一疏。
但我就不认,你又能如何?
于是萧长捷甜美一笑说:“师哥,你忘了吗?我失忆了啊!”
裴景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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