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隐回去这一路跑得飞快,玉笙寒竟然有些跟不上,来时也不见她如此不要命的跑,这会子跑些什么。

    五隐没同她解释,只没日没夜地朝灵州去。

    进了九溪山庄便直奔药堂而去,她走到雪松薇跟前,将拿了一路的包袱递给她,道:“给我煮鸽子汤。”

    雪松薇还没来得及惊喜,先被五隐塞了包袱在手里,打开一看,是只还有一口气的乌羽鸽。

    “你哪来的?”

    五隐道:“天谕卫追着春让去了雾山,我抓的。”

    秦夫人配药的手一顿,看着五隐的目光也顿了一瞬,很快又恢复正常。

    同雪松薇道:“去罢。”

    雪松薇便带着五隐走了,九莲子几个见了五隐也很开心,一一同秦夫人告了罪,追着去了。

    “阿武阿武,我好想你啊。”

    九莲子脚伤大好,能走能蹦,就是还是得稍微悠着点,毕竟是伤了骨头。

    邢回一听又有鸽子肉吃,便围着雪松薇打转。

    鸿陵紫慢他们一拍,钟却等着她一起走在最后,所有人脸上都带着笑意。

    温成濡一听说五隐归来,就连忙叫人来请,五隐正盯着雪松薇烫鸽子,不是很想去。

    来人说事关真阳诀,五隐才去了。

    本来温成濡是才回到九溪山庄就想找五隐谈谈的,哪知等他回过神来,五隐已经往寒山去了。

    等他好不容易等到五隐回来,偏又得到消息说寒山上的寒意散了,他同几个好友商量后还是决定过去看看。

    毕竟玉晦在山上住了十几年了,突然出现这样的情况,恐怕山上发生了些事情,估计还与五隐有关。

    于是等到他从寒山下来之后,五隐却又往南边去了,他便只好又继续等着。

    总算这回他夫人的消息送的及时,这才把五隐请过来了。

    温成濡从一堆琐事里抽身出来,见到五隐果然站在他面前,这才松了一口气,唯恐又是空等。

    “五隐姑娘叫我好等。”

    五隐没理,你有事你早说,来九溪山庄这一路上你跟傻了一样不提前说,她自然办自己的事去了。

    “有事快说。”她还赶着回去吃鸽子。

    温成濡也没法和她寒暄了,便道:“温某看了姑娘留在南剑派的真阳诀,也请姑娘一观九溪山庄保存的这一份真阳诀。”

    五隐伸手取了九溪山庄的这一份,心道,之前周如何不是说已经毁了,九溪山庄怎么又有一份全本的?

    忽而想起周如何来,便问:“怎不见松薇的师叔?”

    温成濡道:“还没进九溪城便不见了他,薇儿说不必管,我便没派人去寻。”

    五隐哦了一声,便继续看‘真阳诀’。

    秦夫人也从药堂里过来,温灵鹊跟着她过来,倒是不见温执。

    五隐看过了便道:“确实不大相同。这就是原慎自创的‘真阳诀’?”

    温成濡凝重地点点头,便是这一册邪功几次三番引起武林动荡。

    “你怎么看?”

    温成濡被五隐抢了台词,一时便愣住了。

    秦夫人道:“我们这一卷倒似是从姑娘那一卷演化而来,只是被人更改了关键几处,因而便产生了完全不同的结果来。”

    秦夫人接过九溪山庄那卷,道:“这一卷,修炼简单,功力速成,短时间内便可修成宗师级别的人物,然紧跟而来的便是走火入魔,失去神志,沦为杀人狂魔。此卷几经修改,但依旧改变不了这样的结果。”

    又道:“阿执与我说,周二哥同你们讲过,家翁年轻时,曾同三位友人在魔教手里抢夺过这一卷真阳诀,当时他们四人认为此物乃是邪功,应当毁去。”

    话虽这样说,但秦夫人现在手上拿着的正是那一卷本该毁去的真阳诀。

    “当时,他们四人之中有一人原本是不愿毁去的,最后架不住其他三人毁意已决,于是只能同意。这人,便是满城雪的雪舒前辈。”

    秦夫人道:“雪舒前辈擅医,熟悉人的奇经八脉,大□□位,她认为真阳诀本该是助人强健体魄固本培元的好功法,乃是被人加以篡改,才会变成如今的样子。她想要复原原本的真阳诀。”

    “但是,这事情不容易,而且有极大的危险,一则一个不慎雪舒前辈便会自己走火入魔,二则,若有人得知她手里有真阳诀,必然会来抢夺,满城雪擅医不擅武,其他几人并不能时时守着她,因而最后还是决定毁掉它。”

    “本来事情到这里就该结束了。”秦夫人叹了一口气,“但是他们都没有想到,毕恨生竟然偷偷练了这门功夫。”

    “他们都是名动一时的佼佼者,若是有心,记一本功法罢了,算不上什么难事。而毕恨生也不是一开始就自己练的,他先在江湖里选了几个人,将他修改过的真阳诀偷偷分给他们练,妄图在保留真阳诀功法强大的同时,避免最后的走火入魔。”

    “前些年江湖里虽偶有因练功走火入魔的人暴毙,但并没有发生大规模的灭门惨案,家翁也没有发现毕恨生竟然在偷偷试验。直到七年前,满城雪被恨雪宫灭门,我们也只以为是单纯的江湖仇怨,那时我们赶到满城雪的时候,满城雪只剩下一地残垣,当时周大哥执意要带松薇离开,不肯到九溪山庄来,我们劝不了他,只能等他想通了再送松薇过来。”

    “而如今春家灭门,天谕卫又利用真阳诀在江湖之中掀起风雨,我们才将这一切联系在一块,想是他怀疑当时雪舒前辈和春一水前辈给他看的是已经改过的真阳诀,这才找上门去。而雪舒前辈本就有心修改真阳诀,他恐怕以为雪舒前辈和他一样偷偷拓印了真阳诀修炼。”

    “我们不知道他有没有在满城雪搜到真阳诀,但可以肯定的是,他一定没有找到解决走火入魔的方法,不然也不会在时隔七年之后,再毁了春家。”

    “而今,只怕他已到无法控制的时候,干脆透露出真阳诀的消息,引得整个江湖动荡,与他一起发狂也未可知。”

    五隐听完了秦夫人的话,微微皱眉,总觉得还是有些地方说不通。

    “可是春申为什么要把真阳诀写在春让的嫁妆上?”五隐道,“这不是害了春让又害了钟家。”

    秦夫人和温成濡对视一眼,道:“这可能只有春兄自己知道了。但是春家已经被天谕卫灭了门,我们恐怕没有机会知道真相了。”

    温灵鹊思索了一会儿,道:“娘,春家灭了,春申不一定死了。”

    秦夫人嗔怪道:“春兄是长辈,你怎能直呼他的名字。”倒是没太在意她说的话。

    温灵鹊皱着眉,“诚如五隐姑娘所言,春家将真阳诀写在嫁妆实在太过奇怪,而恰好此时春让逃婚,五隐代嫁,凭春申的能力,怎么可能叫春让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耍小聪明,除非是他故意放春让走的。”

    温灵鹊不肯改口,若果真如此,春申此人不配被她称作叔叔。秦夫人拿她没有办法,只能去看温成濡,然温成濡也管不了这个女儿,只能和他夫人默默对视。

    温灵鹊仍是眉头紧锁,她觉得她已经很接近真相了,问五隐道:“春让是什么时候找你代嫁的?”

    五隐道:“出嫁那日。”

    “出嫁那日?”温灵鹊旁若无人的思考起来,左右走动一会,道:“只怕五隐只是误入,春申早便准备好了替嫁的人选。若非替嫁的是五隐,那么京城钟府不会有一个人活着出来,而得到真阳诀的就会是天谕卫,至于那嫁妆里是不是真的有真阳诀并不重要,只要大家都认为真阳诀在天谕卫手里就行了,就像后来所有人都认为真阳诀在五隐姑娘手里一样。”

    温成濡震惊:“这……”

    温灵鹊继续道:“而就在此时,不知春爆发,武林众人前往小和山求药,那时候还没有人说真阳诀可以解毒,直到五隐带着雪松薇下了山之后,才有人说真阳诀可以解毒。这消息若非是天谕卫放出去的,便是春申放出去的。”

    五隐道:“一开始来的人说的是真阳诀,而后来我们从春家出来后,他们说的话便变成了下半阙真阳诀。”

    “这就是了。”温灵鹊道:“娘,春申一定还活着。”

    她继续道:“春申许是在满城雪的灭门中感受到了危机,并且在最近这段时间和天谕卫里的某些人接触过,得到了一些消息,便想借真阳诀集武林之力对抗天谕卫。但是因为五隐的误入,导致真阳诀在一定可能上没有被留在天谕卫,于是天谕卫便将计就计,把祸水引向五隐。而另一边他们都想利用不知春最大程度的激化武林众人对真阳诀的渴望,于是不知春在武林中如瘟疫一般传播迅速。”

    “而天谕卫无法确定周大叔手里的到底是真解药还是假解药,干脆守在小和山,直接斩断众人念想,叫他们只能去追真阳诀。”

    “春申想算计毕恨生,毕恨生也不是完全没有准备,他不仅围了钟家,还同时要对春家出手,于是在同一天,北府灭钟家,南府灭春家,他对真阳诀势在必得。”

    “到这时,都还只是天谕卫和春申的角逐,而在南剑派,一切又发生了变化。”温灵鹊道,“五隐姑娘怒而剑刻真阳诀,又说真阳诀不能解毒,这便直接打乱了毕恨生和春申的计划,他们不仅谁都没有达到自己的目的,还看到了一卷和自己手里完全不同的真阳诀。”

    “所以凤枕寒才跟疯了似的追着我不放?”

    温灵鹊不知这一节,听她说话便停了下来,五隐恨声道:“你给我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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