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生君?”

    五条悟轻轻叫了一声名字,六眼一瞬不瞬地注视着迅速被血红充斥的眼眸,声音带着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干涩。

    上一次这双眼睛突然变红是因为他和夏油杰,那么这一次呢?

    这一次,是……杰就在这里吗?

    “不是夏油杰。”终于从突然被灌入脑子里的画面挣脱出来,羽生空竹看出五条悟的意思,摇头否定了他的猜测,没多说什么,立刻转身推开天台的铁门顺着楼梯朝下走去。

    五条悟说不上是失望还是松了口气,稍微调整了下情绪后也跟了上去。

    羽生空竹的速度极快,跑了几层之后觉得太慢干脆直接从楼梯上翻下去,脸上的表情阴沉中又夹杂着一丝惊讶,他很快就来到画面中出现的楼层,毫不犹豫地踹开门,果然看到了一个正在倒计时的炸弹。

    “滴滴”的声音有节奏地跳动着,上面的数字已经来到了两位数,身后传来轰隆隆上楼的声音,警察很快就要到这里了。

    羽生空竹毫不犹豫拿起炸弹,刚转身就和晚了几秒赶过来的五条悟对上了视线。

    “羽生君是想要解决掉这个炸弹吗?我还以为你不会在乎这种事情。”五条悟双手插兜,有些意外地挑眉调侃道。

    “回头再给你解释,你有办法让它停下来吗?”羽生空竹语速飞快,将手里的炸弹给五条悟看了一下。

    六眼之中,炸弹的所有结构都清晰可闻,想要拆掉并不是难事。五条悟点了点头,接过炸弹之后就控制着咒力强行停止了炸弹的读秒。而就在这个时候,门外的脚步声突然停了。

    大开的门口站着一排身穿厚重防爆服的警察,最前面站着一个面容俊逸的青年,他穿着普通的警服,多情的眼睛正警惕地看着室内的五条悟。

    “放下你手里的炸弹,立刻抱头蹲下,否则我就开枪了!”

    萩原研二迅速抽出腰间的手枪,厉声喝道。同时他身后的人也纷纷做出攻击姿势,黑洞洞的枪口指着五条悟的脑袋。

    拿着炸弹还在状况外的五条悟:“?”

    五条悟歪了歪头,总是在高速运转的大脑头一次有些跟不上情况的发展。

    两方人马互相对视着,一个警惕一个茫然,气氛逐渐焦灼。

    萩原研二手指搭在扳机上,紧紧盯视着这个突然出现的白毛,余光看到稍微远一点的羽生空竹,心中顿时收紧。

    能悄无声息绕过警方的视察来到作案现场,并且在这之前他们从来不知道作案的其实是两个人,这两个炸弹犯比他们想得还要厉害得多!

    这样想着,萩原研二越发觉得这两个人危险。见二人半天没反应,再次寒声呵斥道:“听到没有,放下炸弹,否则我即将开枪,到时候我们都活不了!”

    五条悟回头和羽生空竹对视一眼,看清对方的生无可恋之后想了想,依言把炸弹随手扔在地上。“砰”的一声像是砸在萩原研二心上,吓得他胆战心惊僵硬了几秒,心跳一瞬间飙升,发现没炸才松口气。

    “现在,抱头去旁边蹲着,快点!”

    萩原研二拿着手枪一步步靠近,眼睛迅速扫过五条悟和羽生空竹,确认他们身上没有其他武器之后稍稍放松了一些。一只手举着枪,另一只手从腰侧取下手铐准备给两人拷上。

    “滴滴滴滴滴滴”

    细微的跳表声突兀响起,萩原研二拿手铐的动作一滞,不可置信地看向躺在地上的炸弹,只见上面的红色数字突然开始跳动起来,个位数的数字和冰冷的声音像是死神到来前的倒计时。

    “快跑!!!”

    萩原研二目眦欲裂,转身对还没反应过来的同事怒吼,然而比他的声音更快落下的,是在炸弹再次响起的第一时间就飞扑到炸弹旁边的羽生空竹。

    萩原研二惊愕地看着这个速度快得超出人类极限的青年,还来不及说什么,就看着羽生空竹抱着炸弹撞上玻璃。在巨大的冲击力下,钢化玻璃应声而碎,无数细小碎片飞溅而出,在萩原研二脸侧留下一道细小的红线。

    几乎在羽生空竹跳出去的下一秒,倒计时归零炸弹空中爆炸,灰尘和火焰在空中炸开,转眼就吞噬了最中心人的身影。哪怕站在房间里,灼热的温度依旧让人难以适应,浓烈的硝烟味儿呛的人鼻头发酸,萩原研二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直愣愣地看着那团迅速下落的灰尘。

    他,抱着炸弹,跳出去了?

    到这个时候,萩原研二突然意识到自己抓错了人,他下意识看向另一侧的白毛,却发现对方脸上没有任何悲伤的情绪,异于常人的眼睛闪闪发光,炙热的眼神像是看到了什么惊天奇宝。

    萩原研二觉得自己的大脑已经无法处理这混乱的场面。他下意识跑到窗边往下看,待命在楼下的警察同样乱成一团,很显然,这样的情况远远不在他们意料之内。

    那个人呢?

    已经快濒临崩溃的理智让萩原研二去寻找那个青年的身影,然而没有,无论是地面,还是警车,无论哪里都没有那个人的影子,简直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

    对了,那人还有个同伴。

    萩原研二像是想到了什么救命稻草,猛的转头,却发现原本站着个白毛的地方已经空空如也,对方在他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消失了。

    希望落空的感觉产生一阵强烈的失重感,巨大的恐慌让他几乎站不住。萩原研二浑浑噩噩的看着楼下的场面,控制不住去想是不是因为自己的自大害死了那个青年,或许对方只是发现了不对上来查看,又或者是警方撤离工作没做好……明明有千百种可能,可他偏偏选了最危险的一个。

    就在他瘫坐在地面上陷入自我谴责的时候,另一个人冲上来把他往后拖了拖,然后一拳就狠狠砸在萩原研二脸上,那张面对女性无往不利的脸瞬间肿起一片,还没止血的血口渗出更多血液,弄得他满脸血,看着凄惨不已。

    “萩原研二,我你妈,我说了多少次要穿防爆服?死活不听是吧?我看你非得等到把自己作死之后才会知道后悔,你要是想死现在就自己痛快跳下去,省的让我们这些人天天为你胆战心惊。”

    松田阵平红着眼睛揪住萩原研二的衣领,满眼后怕和愤怒,凌乱的衣服和头发昭示出他的急切。他现在是真的恨不得把这小子狠狠打一顿,他刚才在下面看的时候心脏都要跳出来了!

    “是小阵平啊……我这不好好的。”萩原研二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可下一秒就忍不住红了眼眶,带着哭腔喃喃道:“我这次可能真的完了。我害死了一个民众,小阵平,因为我,一个好人死了。”

    松田阵平被他浓烈到极致的痛苦感染,眼里的愤怒渐渐消退,他刚才在下面虽然看不清楚,但也大概猜到了经过。

    喘了两口气后他用力抱住好友,不厌其烦在他耳边说道:“这不是你的错,研二,这不是你的错。你只是做了一个警察最正确的选择,谁也不知道他们的身份。而且现在还没有找到那个人的尸体,只要没找到尸体就还有希望,仅仅只是炸弹的温度不可能把一个人烧成灰,在找到尸体之前,你他妈给我振作起来,别让我瞧不起你。”

    萩原研二深深回抱住好友,强撑着的泪水流下,颤抖着努力平复自己。

    而另一侧,已经趁着爆炸顺利溜掉的五条悟出现在家入硝子的医务室里,怀里抱着因为炸弹余波昏迷过去的羽生空竹。

    “硝子,麻烦你了。”

    五条悟把人安置在病床上,转头对一脸惊奇的家入硝子说道。

    家入硝子上前一边用反转术式,一边和五条悟啧啧称奇:“你们这次的目标不是一个一级咒灵吗?怎么能把自己弄得这么凄惨?几个小时不见,五条悟你就这么拉了?”

    “这事儿一言难尽,我这次可差点就进警视厅了。”五条悟一屁股坐在医务室的椅子上,高深莫测地摆了摆手。

    “爱说不说。”家入硝子翻了个白眼低头专心治疗,撸起右臂的时候忍不住说道:“五条悟你这到底从哪儿找来的变态,没成咒术师就这么疯,自残成这样的我还是第一次见。”

    “怎么?”五条悟问。

    “就这个伤口,再这么割几次这只胳膊早晚要废掉。”家入硝子点了点爬满丑陋疤痕的手臂,吐槽道:“要不是遇上我,这胳膊最好的结果也是肌无力。不是我说,你们这些战斗狂也太能折腾了,知不知道这样会给我添多少麻烦。”

    家入硝子忍不住为自己的社畜生活发出谴责,治疗好最后一道伤口后下意识想要去掏烟盒,想到五条悟还在才不得不临时改成插兜,丧着脸坐在另一张椅子上,捞过桌子上的酒精饮料灌了一口醒神。

    “这不刚好说明羽生君很适合当咒术师吗?”五条悟摸着下巴笑了笑,想到爆炸那一刻六眼捕捉到的术式,不由笑意更深,意味深长道:“而且羽生君很不简单哦,总感觉那些烂橘子看到羽生君会大闹一场,啊,还真是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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