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四下皆寂。
江乔手指抖了抖,她没想到高氏如此心狠,冥婚啊。
高氏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跟按了暂停一样。
那书生一脸歉意,“当然,也可能是我想多了,这亲事也有可能是给你家女儿接的。”
那可能吗?谁会推自己亲闺女进火坑呢。
想通这点,四下哗然。
这得多狠心呐,才能让自己侄女儿去冥婚呐。
冥婚,那可是一辈子的事儿啊。
本来对江乔指指点点的人顿时换了对象。
“这人得多狠啊,冥婚这种阴损的法子都敢出,这是掉钱眼儿里了吧。”
“损阴德啊……”
高氏脸皮涨红,半晌爬起来,推开一条缝就跑了。
等人走得七零八落了,江乔一抹脸,一手的水。
那书生走到江乔面前,递过来一张帕子,“姑娘别哭了。”
“谢谢。”
如果今天没有这个书生,她定然要被高氏搞得名声很差。
流言可畏,江乔不敢想后果。
她接过帕子,又道了遍谢,“今天的事,谢谢公子了。”
书生笑了,“都是街坊,应该的。”
江乔心情不好,匆匆道谢就离开了。刚转身,江乔就开始落泪,她没想过,居然真的会有人能坏到这种地步。
在院子里擦干净眼泪,江乔才进了门,一眼望到靠坐在床上的乞丐。
她抿唇,看向手里的糖葫芦。
刚买完的糖葫芦,因为拿着扫帚打人沾了一层灰。
江乔捏了半天,也不好意思给出去,转身出了院子找了个地方丢了。
等她再回来,脸上基本上什么表情都没有了。
牧铖珏就看着那女人走来走去,明明受了委屈,还一直憋着。
换做是他,那老东西根本就走不出院门。
想到刚刚那女人骂自己乞丐,牧铖珏舔了舔牙齿,恶狠狠地想。
经过了高氏这件事,江乔心情不好,吃饭的时候都恹恹的。
真是脆弱啊。
连这点小挫折都受不了。
牧铖珏漫不经心地想。
晚上的时候,牧铖珏发现,脆弱的人类又开始熬夜做卡牌了。
牧铖珏:“……”
他听着刀在木片上划痕迹,默默开口,“你不是做了一套吗?”
江乔闻言,有些讶异,“你没睡啊?”
“……”
他睡得着吗?
没等到他回答,江乔自顾自地说:“我在做第二套,今天的牌拿出去卖了,过两天要继续拿去卖。”
江乔还是有点苦恼的,这样效率太低了,可是木匠的价格真的太高,她现在还不敢飘,就想着能不能想办法做一套专门用来印刷的木板。
牧铖珏不说话了。
拿出去卖?
那种小破牌,还能卖?
也不知道哪个傻的会买?
设计的技能那么不合理,天马行空的,怎么可能卖的出去。
鸡鸣声响的时候,江乔跑去睡了。
而牧铖珏还睁着眼——
所以,她到底卖给谁了?
——
第二天一大早,江乔拿着自己设计的十八张人物形象去找了木匠,让他雕刻出这些人物形象还有十八个卡牌名。
她平时拿着刀在木板上划来划去还可以,但真的要雕刻,还得找专业的。
然后她又去买了一点墨水和朱砂。
就这,昨天的一百七十五文已经搭进去了,还贴进去不少钱。
江乔这两天,心都在滴血。
——
而此时,白鹿书院。
“夫子,”一名新兵往前走了一步,“今日的课文,我有一处不明。”
赵夫子正皱眉沉思,闻言抬起头,“你说。”
“弟子想问,如何掌握用兵之术?”
学生在眼前说,但是赵都尉注意力完全没办法集中,他脑子里还在想昨日的卡牌游戏。
那游戏规则虽说没有多复杂,但细品下来,才觉得有些“术”的味道。
他听着学生的话,脑海里第一反应就是昨日那卡牌。
他昨日研究了,但还没有试过他想了想,对学生说:“既如此,那便和我一起来一局。”
学生一愣,接着便看见赵夫子拿出一套卡牌。在讲了规则后,两人便上手对阵。
不出所料,一局下来,学生败了。
赵夫子指着棋盘,“所谓用兵之术,其一,便是了解自己的兵。他们是什么实力,用的什么武器,战力如何你都要了解。
其次就是结合时势,比如一开始,你兵强马壮,却畏畏缩缩。后面局面开始不妙,你却开始兵行险着……
了解自己的兵士,审时度势,注重时机,合适的人放在合适的位置上……”
学生恍然大悟,拱手:“先生,我明白了。”
“我们再来一次。”
赵夫子欣然同意。
一开始,明明只是教学。
后面就全然乱套。
赵夫子输了一起后,胜负心当即起来,学生也来了兴趣。
两人一直玩到天黑。
傍晚,两人按着僵硬酸疼的肩膀,相对良久。
——
而这厢,江乔在等了三天后,终于把卡牌提上了日程。
她捧着材料,到她的工作台——大堂的方桌子,开始试着印刷。把墨轻轻刷在凸起的纹路上,然后在四四方方的卡牌上一摁,图像文字就出来了。
但江乔毕竟是生手,一开始手抖印错了几张,后面就没有这种状况了。
只一炷□□夫,她就做了十多套卡牌了,这效率可比之前高。
江乔第二天就到集市上叫卖,有一就有二,这次她也不觉得丢脸了。
很快,有一个看上去十八九岁的女子来了,她指着卡牌,“这是什么游戏啊?”
江乔麻利的给她介绍了一遍,说:“姐姐,可好玩儿了,你要不要试一试。”
“多少钱啊?”
“两百文。”
“诶呦,”女子后退一步,“怎么这么贵啊?”
江乔心里一咯噔,面上还是笑吟吟地指着卡牌,“姐姐,一个拨浪鼓十三文呢,我这一套可不便宜啊。”
女子摆了摆手,“算了,我不买了。”
江乔有些失落,但她想着,之前有人买,之后也肯定有人买,还是打起精神。
不一会儿,又来了几个人,问了价格纷纷打了退堂鼓。
眼看着卖不出去,江乔心不在焉的。
不一会儿,前头落下一个人影。
“姑娘,这牌怎么卖?”
“两百文……”江乔抬头,一眼就看见了那个文弱书生,她愣了下,“是你啊。”
“嗯,”书生指着面前的卡牌,“我想问问,这个怎么玩?”
江乔忙给他介绍了一遍。
书生边听边点头,等江乔介绍完,便指着盒子说:“给我来一份吧。”
江乔愣了下,心情激动,但想起昨天的事,摆了摆手,“不了不了,这份送你了。”
书生一愣,江乔细声说:“就当谢谢你昨日出手相助,如果不是你,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书生失笑:“这都是应该的,邻居。”
“但是我从小就被教育要知恩图报,”江乔还是不同意,“就小玩意儿,送你了。”
书生想了想,同意了。他蹲了下来,“那我们一起玩一把?”
江乔愣了下,所幸闲来无事,便答应了。
两人蹲在路边,便玩起了卡牌。
平时这儿的人也不是没有娱乐,就在树荫下玩儿两把叶子牌。叶子牌那东西,平常人都会两把,但这新鲜玩意儿,还真没多少人见过。
眼看着两人玩儿了一把,周围人都忍不住凑起热闹。
时不时有人问这在玩儿什么,江乔便开始讲述规则。
几把下来,周围人也都来了兴致。
这种双人对战,技能花里胡哨,可攻可防的卡牌游戏,顿时引起了人们的注意力。
一把完,江乔赢了。书生玩出了乐趣,两人便开了第二把。
这把刚开始,还是江乔占上风,下半场江乔两人便势均力敌,最后江乔险胜。
“你刚刚就不该出那张牌,这下撞上了……”
“对啊,人家手里刚好捏着克你的。”
周围人三言两语的,评论起刚才的战局。
人嘛,看着别人玩儿,都有种错觉,认为自己也可以,在旁边叽叽喳喳的。
这把刚完,就有人迫不及待的,“姑娘,这卡牌挺有意思啊,怎么卖啊?”
“两百文一套。”
“哟,这可不便宜啊。”
“是啊,这牌也就木头做的,哪里卖那么贵,一把叶子牌最高也就十五文。”
“对啊对啊,便宜点呗……”
江乔本来就不擅长还价,众人还七嘴八舌的,险些把她脑子弄麻了。
书生见她脸红彤彤的,不知道说什么的样子,在一旁打圆场,“这话可就说岔了,这木头可是人家去专门和木匠定制,这上头的字啊画啊,那画上去不要钱啊?”
“那也不该这么贵啊。”
“就是啊。”
“便宜点呗。”
江乔感激地看了眼书生,然后坚定的,“就是两百文,没有少的,我这生意也不好做。”
有人不满,“那我不买了。”
虽然两百文不低,但还是有人想买。
“那行,两百文就两百文,来一份。”
一个人买了,其他人也跟着让要买。
不一会儿,十多份卡牌就卖完了。
江乔高兴得不行。
“今天真的谢谢你了。”
书生拿着卡牌,笑道:“没事,净赚两百文,我有什么不高兴的呢。”
江乔也看出来,如果不是书生帮忙,她真的不一定能卖出去。
她真心实意的,“真的谢谢你了,要不是你,我估计都卖不出去。”
书生笑吟吟的,“不至于卖不出去,牌很有意思,打开销路只是时间问题。”
两人刚好都要回去,便顺路了。
路上,江乔还买了糖葫芦,请书生——也就是顾青衣吃。
江乔这才知道,原来顾青衣家是行商的,所以才懂那么多。
一路上,江乔都兴高采烈的,直到路口才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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